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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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庭杰疲惫地回到家，惊讶于屋里的灯光，“爸妈？”
卧室里出现了周父的身影，“回来了？”眼里布满红血丝的周父看着已经快赶上他的儿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课业紧张吗？”
周庭杰看出父亲的疲惫，“还好，吃饭了吗？爸。”
“没，一会我去做，一起吃。”周父转身去厨房。
周庭杰看着父亲疲惫的背影，拉住了他，“我来吧。”
“没事，”周父看着周庭杰笑了笑，他刚从医院回来，大儿子刚从抢救室出来，病情稳定了些，着急了一晚上，周母哭累了在病房里睡着了，他向公司请了假，回家来拿点东西给周母送过去。他看着和大儿子七分像的小儿子，恍惚了半刻，还好这个健康的长大了，“好久没吃我做的饭了吧，一会等着吧。”
周庭杰垂眼，点了点头。
吃完饭，周父就匆忙的去了医院。
周庭杰早早的躺在了床上，盯着床边的相框发呆，那是他还小的时候，一家人照的，是唯一的一张，每个房间都有，他很快的入睡，一夜无梦。
“周庭杰。”教室门口站着班主任王轩，他向周庭杰招了招手。
“老师。”
“周庭杰，你爸妈给你请了假，在校门口等着你，你快过去吧。”
周庭杰诧异的看向校门口的方向，“我爸妈？”他有点不敢相信。
周庭杰带上东西就赶紧跑了过去，一改平静的姿态。
这个可是头一次，他的父母来学校。
“爸妈？”周庭杰喘着粗气停在周父周母面前。
“阿杰啊，”周母看着他笑了笑，眼眶却是红的，身旁的周父拉了拉她，她直直的看着周庭杰，感觉有些魔怔，“阿杰啊，我们怕你和你哥哥一样，想带你去看看身体，哥哥当时就是发现有点晚，所以······”她不管周父的拉扯，看着周庭杰直说。
周庭杰看着周父皱着眉头，有些怜悯地看着他，“哦好。”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三人乘车趋向医院，一路上，周母都在询问他学习方面的事情，好似关心。
这让周庭杰感觉更加奇怪。
到了医院，周庭杰就进了检查室，外面的周父和周母却发生了争执。
今天的“旧生”光顾的人比较少，许霖依正和搭讪的人聊的正好，突然来了一个电话，他看见号码未知，别直接挂了电话，接着和身旁的人聊天。
“叮叮叮······”电话又响了起来，不依不饶，许霖依看到是刚才的号码有些疑惑，还是接了起来，“霖依，你干嘛挂我电话？”
许霖依听这声音感觉有点熟悉，但想不起来是谁，“你是？”
“许霖依，你连我都听不出来是谁？”
“赵泽天？”许霖依想了起来，“你怎么会有我的号码？”
“哼，我想要一个人的号码能要不到吗。”
“有什么事吗？”许霖依看着面前的男孩子，轻佻的摸了摸他的脸，一双桃花眼滥情。
“今天我生日，你有没有兴趣一聚？”轻佻的声音好似贴在耳旁般。
“噢？是吗。”许霖依斜勾了勾嘴角，桃花眼眯了起来。
周庭杰走出检查室，发现门外已经没有了周父和周母，还在疑惑中，在诊断室室看到了他们的身影，他刚想要进去，便被言语击得钉在了地上。
“医生，我小儿子的检查怎么样？他可以进行移植了吗？”那是周母焦急的拉扯着医生。
“按照他这些年一直以来的身体检查情况来看，他的身体还算是可以的，但是因为他哥哥的病情特殊性，我们不排除他是否也有这种隐含；再者，他还没未成年，得等到他满18岁，之后进行进一步的检查才能决定。”
“也就是说有希望是吗？只要他成年了，就可以了是吗？”那是周母激动的扯着医生。
“孩他妈，你别这样，阿杰他要是知道我们这样，他会伤心的。”那是周父纠结的反对。
“伤心？他哥哥都快没命了，他捐个肾又死不了，我们当初生他的时候，不就是做的这个打算吗？你看小钧都已经这样了，他受不了渗析了！”那是周母崩溃的拉扯着周父。
“孩子他妈，你别这样。”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能没有小钧，他那么小就生了病，这么长时间，我看着阿杰就盼着他快点长大，这样，小钧就有救了，我知道这样也许不对，但是，但是小钧等不了了。”那是周母的魔怔偏执。
“好，好，我们等阿杰成年了再问问他，别哭了。”那是周父的妥协。
“阿浩，我不能没有小钧啊，呜呜呜呜呜。”
······
如果，这个世界，偏爱有罪行的话，他们是不是可以判死罪？！
周庭杰从头凉到尾，钉在心头上的刺，贯穿了整个。
想要立刻逃离这里，他踉跄地摇晃着跑开，撞到了身旁人。
“看路啊！”
“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啊？”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
······
他逃出医院，晚霞打在了他身上，闪红了他的双眼。
他漫无目的走着，不知去哪。
原来如此呀。
十几年的试探，十几年的寻找，十几年的不解，原来如此呀。
生下我，养大我，检查我身体，害怕我生病，不给我半点温情，原来如此呀。
周庭杰蹲了下来，双手抱头。
我是不是应该庆幸？
庆幸自己情感缺乏，庆幸自己承受力强，庆幸自己忍得下去。
可是！
我可以忍受生病的哥哥夺走你们所有的爱！
我可以忍受我的出生注定了偏爱的监狱！
我可以忍受你们看向我的眼里一直都是冷漠！
我可以忍受哥哥眼中无形的同情和愧疚！
可是，我也是个人啊！
为什么？“捐出一个肾又不会死”，为什么？“我们当初生他的时候，不就是做的这个打算吗？”为什么连一点温情都不给我，却想要我无私的捐献！
周庭杰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
他踉跄地站了起来，就那么走着。
一点，就一点，就一点也好，就一点也好啊！
周庭杰一下子跌下了台阶，整个人滚了下去，他躺在地上，看着已经暗下的天，黑黑的，没有星星。
没有，什么都没有，就算是怜悯，都没有······
周庭杰，要是小的时候，你也病了，他们会不会掐死你呢？
因为你出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啊······
冷风吹着周庭杰的脸，因为摔倒擦伤的脸上，布满死灰，原本含有星光的眼睛，此刻也是一片空洞。
他一动不动地躺了许久。
深蓝色的夜空，此刻才开始展现璀璨的容颜。
“你要是觉得这里有意思，就常来吧。”
他的眼里倒映出了一点星光。
“毒不死你，嘴真挑。真嫌弃，等你长大了，自己做，还未必比我做的好吃来。”
他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
“你喜欢天文啊，挺有浪漫气息的嘛。”
他的手指缓缓握紧。
“我猜你肯定选理科，虽然我学文，不过有些知识我还是能教你的。”
他的眼眶发红。
“我们不是朋友吗？关心你是应该的呀。”
“啊啊啊啊啊啊······”他的嗓子发出了声。
许霖依，许霖依。
他踉跄着起身，拼尽全身力气跑着，向着星星的方向，跑着。
踩空了崴了脚，摔倒了再爬起来，闯了红灯，就这么跑着。
良辰美景，美酒佳肴，情人在侧，如此美好的气氛，许霖依自然而然地压倒了赵泽天，调情地做着前戏。
突兀的铃声，打破了两个人的痴迷。
许霖依看着“半大小孩”的备注，感到有些诧异。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学校里吗？
“干嘛呀，霖依，谁的电话？”赵泽天满是抱怨，一脸不高兴，“赶紧挂掉。”
许霖依起身，接通了电话，“喂？”
“你在哪？”电话那端声音有些嘶哑。
许霖依看了一眼身下的还在诱惑自己的男人，桃花眼眯了眯，伸手去配合他，“在书店。怎么了？”
电话那天半天的寂静，随即传来颤抖的声音，“我不说，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傻？是不是都觉得骗得了我？”许霖依顿时瞪大眼睛，离开温柔乡，“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听出来周庭杰从未有过的凄凉，他顿时很害怕，“我不说，是因为我还忍受得住，我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啊。”许霖依不敢乱想，他觉得，这一刻要是他没有出现在周庭杰面前，他自己一定会后悔的，“我问你在哪里？”
周庭杰坐在书咖门前的台阶上，倚着门，望着天上的星星，喃喃道：“‘旧生’门口。”电话那端传来一人着急地喊着许霖依的名字，“哪都别去，在那里等我！”周庭杰听着许霖依粗喘着气，歪了脑袋，挂了电话。
很快，许霖依来得很快。
周庭杰望向跑来的许霖依，有些恍惚，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当许霖依看到周庭杰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窒息，他看见周庭杰歪着头，右手在脸颊旁捧着，仿佛在接着什么，他听到周庭杰对他说，“小叔叔，我好像哭了。”
他尝到了心疼的味道，俯身紧紧的拥抱住他。
“小杰，我在！”
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半大小孩，没有了冷淡，没有了随然，没有了···眼里的星星！
从前相识，除了觉得好奇，好奇半大小孩竟然会喜欢难懂的天文，还有就是喜欢他那干净的眼里充满了堪比星空的眼睛。
那样好看的星星，那样明亮的星星，那样让他渴望着摘下的星星。
绝对不能没有了！
他看着躺在自己怀里，毫无力气的小孩，他的手臂被小孩抓得生疼，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的，他紧紧的抱着小孩，“小杰，我在，我在，别怕，我一直都在。”
以前，他从未觉得失去有多么可怕，这一刻，他从未有过的恐惧，恐惧怀里的星星消失不见。
“小叔叔，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啊。”
“你有！你还有我！无论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的，相信我，信我！”许霖依捧着周庭杰的脸，看着泪雨磅礴的他，深情而认真地说。
他不会让星星溜走的，一定会摘下来，放回他的眼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