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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七回 修南桥民工陈尸,柳区长饮腹开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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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公社在行政区划上归四台县乌龙区管辖,农民们要购买生产资料、送交公粮、办好多其它事情都得到乌龙场。路程也就二十华里,可是在乌龙场外有一条开江。这开江枯水季节,只有一两尺深的水,搭个简易木桥还可以凑合,可一般情况 ,还是波涛汹涌。平时,可以有渡船过河,每人一票,每票五分。只有一条渡船,平时还不挤,可到了逢场天,往往得等候一个多钟头,到乌龙办豌豆大的一件小事,往返一趟就是一天。到了汛期,发洪水,那就别想过河了。
打从一九七一年,政府就要求乌龙修一座桥。解决人和汽车过河问题。当然,原则上是自力更生。乌龙区政府组织了三个需要过河的公社抽调民工开始打石头。分派任务是每个生产队五十方。上边有命令,下边有行动,民工们自带工具,自带口粮,自带生活用品,来到了乌龙,风餐露宿,十分辛苦。开江两岸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持续的音乐,一种充满希望的音乐,一种充满苦涩的音乐。
不久,石头堆满了乌龙场开江两岸,在采石工作中,有两名民工光荣牺牲,陈尸乌龙场。在追悼会上,区长柳海致辞:“人固有一死,有的人重如泰山,有的人轻若鸿毛……我们这两位民工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石头准备好啦,听说资金不到位,桥还是没有修。可是,半年以后,区长柳海家的楼房平地拔起,横空出世,成为乌龙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看官,那柳海能有多少钱,可以修建如此高楼,那个时代,干部的工资,象柳海这个级别的也就是六七十而已,他是如何搞出这种奇迹的呢!
说来简单:
其一,人工柳海不愁。有好多人都愿意去义务帮工,这些人自己带上劳动工具,到区长那儿去搞建修。可以搞好和区长的关系,以后办什么事情都会有贵人扶助。
其二,吃饭不愁。那是乌龙的粮站为柳海提供只要四分钱一斤的碎米,那是粮站在加工大米时筛除的下脚料,其实还是可以吃的,总比东北人吃的小米好嘛。当然,老百姓要想买到这种米,那是白日做梦。
其三,吃肉不愁。修建工人总得吃肉啊,而且是义务劳动者啦,那是高价肉卖三元多一斤,这也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多亏食品站出力,给区长提供五分钱一斤的肉。这是屠宰场卖了猪肉,把骨头留下熬骨油,那骨头上剔下的肉叫剔骨肉。这东西保证供应给柳顺海。蚕茧站又给提供四分钱一斤的蚕蛹,为工人下酒。
别人说,区长家修房子,伙食就是比谁都好。去义务帮工,吃得好,难怪有那么多人去帮忙啊!
其四,材料不愁。石头,河边有的是,去抬就是。
区长只是买点火砖,水泥,钢筋。一座四楼一地的楼房不几天就建修好了。这是乌龙场当时的最高建筑物,它矗立在乌龙场的中心,令人羡慕不已!
其实,知道内情的人看来。这座楼房是权力的象征。他是区长巧妙地运用手中的权力,象变戏法一样变出来的,柳海就是一位魔术师,他的魔杖就是区长的权利,这座楼房是损公肥私的罪证!在这楼房下面的奠基石,是那些为修建开江大桥死难民工的冤魂,难怪柳海在给这些死难民工的追悼会上会说:“人固有一死,有的人重如泰山,有的人轻若鸿毛……我们这两位民工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这话算不算是饮水思源,算不算是柳海良心发现,只有柳海知道!
自古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然,上行下效,区政府其他官员也理所当然的抬那些石头,营造自己的巢穴,粮站、供销社、医院……凡是搞修建,都到开江两岸抬石头,反正那些石头没有放在仓库里,又没有人去管。第二年,区政府又向各个生产队派石料,民工们又自带工具,自带口粮,自带生活用品,采集石料,不同的是,没有去年那么方便了,因为比较好采集的去年已经采集光了,民工要到远一些的地方去采石,然后,哼着悲壮的号子,从采石场把石料抬到乌龙场的开江两岸,今年因公光荣的民工增加到了四人!当两岸又堆满石料后,新的一轮修建工作又开始了……这种循环持续了四次。民工死亡累计达到十一人。可大桥的建修还遥遥无期。
1975年冬天,一个阴冷的日子,乌龙场外的开江水枯,临时用木板搭成的桥上人流不断,区长柳海也在这颤巍巍的木板桥上行走,他今天要到红旗公社体恤民情、视察工作。身上穿着一件军用皮袄,这是前文提到的红旗公社大盗柳顺的赃物,大盗东窗事发以后,这些赃物低价处理,当然是内部处理,老百姓是看不见的,我们的区长买了好些,这件皮大衣就是其中的一件,为了这件皮衣,区长真金白银花了五元,他还埋怨定价太高!为此心痛了好几天。
其实,今天过桥的人并不是很多,可区长身后走着红旗公社几个小伙子,他们有的埋怨,有的谩骂。
“修桥,修个屁……”
“打起的石头都拿去修灵房子了”
“这些贪官不得好死!”
……
显然,这些都是说给区长柳海听的,柳海不跟这些人一般见识,懒得搭理,其实也拿这些人没有办法。
“快点嘛,快点嘛。慢吞吞的象怀崽的母猪一样……”
话音刚落,柳海不知身后是谁,横推了自己一掌,柳海把持不住,竟然扑通一声,掉下了开江。水不深,只有两尺多。但区长全身湿透,顺着河水冲了几米,冰冷的江水钻进了他的五元钱买下的皮大衣里面,冻得满面青紫的区长终于站了起来。冰冷的河水不仅把柳海变成了一只落汤鸡,还灌了好些在他的大肚子里,他挣扎到桥板边,没有人会拉他,好容易爬上了桥面。脸色乌黑的走到岸边,这才吐水不止。
几个红旗的小伙子一旁幸灾乐祸:“活该…...”
“咋个没有淹死啊!”
柳海对几个小伙子恨得咬牙切齿,但又不认识,拿他们没有办法!
小伙子们吼起了山歌,个个心里乐开了花!
正是:
民工采石石成山,
官家广厦厦威严,
尸陈开江江水冷,
区长饮腹腹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