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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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渐次亮起，陆先生换了一身白色亚麻材质的居家服，假肢愈发明显。
门被打开，许诺目光平静，淡淡扫过陆先生后，重新聚焦到天花板上。
陆先生接过身后随行人员手里的餐盘，清蒸鱼配米饭，极简的一餐摆在许诺面前。
他一脸歉意的样子，亲手打开许诺的手铐、脚镣，“这样对一位女士真是不礼貌，请你原谅他们的粗鲁。”
许诺活动着手腕、脚腕，并没有搭话。
陆先生盯着许诺，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沉默，“我始终觉得自己是个善良的人，你看，警方在我的指挥之下，找到了市中心的五处炸药。你说，他们是不是应该感激我呢？”
许诺知道，在心理学层面来说，对待这种控制欲极强的人，不能完全顺从，也不能硬碰硬。方式方法因人而异，但最重要的是不要激怒他，也不要满足他。要让他保持兴趣，她才能活下去。
“看来警方的表现很合你的心意。”许诺语气柔缓，语速也比较慢。
陆先生的笑未达眼底，只是浮在面上，“许小姐，警方的变现我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呢。毕竟，我在警方眼里只是条丧家之犬。”
许诺笑了笑，“陆先生过谦了，你经营的犯罪集团在国际上的名气，你比我更清楚。只是不知道，你这样孤注一掷，是已经想好退路了吗？”
陆先生抚着自己的手指，面露嘲讽，“退路？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退路呢，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退路！”
许诺心念一动，“是你曾经派人跟踪过我？”
陆以则说：“我没有想到你会问我这个问题，但我向来愿意为人解惑。那只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而已，我本来是想把你直接绑走的，可你很警觉，宋潇又把你保护的太好，我只能换一种方式。”
许诺却面露疑惑，“宋潇保护我？”
陆以则吃了一惊：“你不知道？宋潇回到滨海的前半年一直在你身边默默保护你，你竟然不知道？”
许诺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一颗心如同被捏破的柠檬，酸涩难安。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宋潇早已出现，他默默地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她想起那个撞掉跟踪者帽子的自行车骑手，想起行踪难觅的跟踪者。
回忆，愈发使人沉沦。
这一刻，所有的过去都清晰无比。那个自己深爱的人，永远都值得。
像是想起什么，陆以则的话锋一转，“许小姐安心在这里呆着吧，总有一天有用到你的时候。”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没有再给许诺带手铐、脚镣。
门被锁上，房间里的灯光又暗下去。
许诺直起身，活动了几下自己的手脚。借着窄窗透进来的光，端起餐盘。
餐具都是塑料制品，危险性已经被提前排除。
许诺胸中一股气顶着，根本就没觉得饿，可她还是一口口吃掉凉了的米饭，没有吃鱼。在这样的情形下，保持体力，是最明智的做法。
不能太顺从他，任何一件事都是。
宋潇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滨海，在启明星彻底淡下去之前回到了市局。
高悬在市局办公楼的警徽在晨光之中依旧熠熠生辉，宋潇心中却是剧痛。他了解陆先生，多年的卧底生涯，让他深深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可是他不敢想。就算是这样，那悲伤欲绝的感觉依旧盘旋在他心中，无法排解，无法消除。
二楼刑侦支队办公室里灯火通明。
见到宋潇出现，一屋子人仿佛找回主心骨。
韩雪哭得眼睛红肿，像桃核一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宋队，我看了所有路口的监控视频，绑架诺姐的人换了三次车，都是□□。到第四次的时候，监控在滨海市边缘位置断掉了，那是一条村镇公路，没有监控卡口。”
宋潇开口时，声音沙哑、粗粝，“手机呢？拿给我。”
魏康祎把手机递过去，看着韩雪红肿的双眼，心中不舍，却一言不发，只是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许诺的手机密码宋潇早已熟知，他打开手机，点开录音。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宋潇的眼中泛起湿意，她的语调平稳，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可是宋潇还是从她小小的尾音震颤中听到了惊惧。
每一个警察都是平凡的血肉之躯，她本该是花一样娇嫩的人，却在这一刻无坚不摧。
陆先生的声音虽然久违，却并不陌生。
整个对话听下来，陆先生不顾一切复仇者的身份清晰可见，可宋潇心中却升起了淡淡的违和感。
与其说是违和感，倒不如说是一种直觉。当年陆先生的犯罪集团被毁，他一人逃出生天，凭一己之力，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东山再起，虽然没有达到从前的规模，但也足以证明他在毒品贩卖圈子里的影响力。像他这种意志坚定、目标明确的人，说他会为了复仇不顾一切，宋潇怎么都不会相信。
两分四十秒的对话，宋潇反复听了三遍。
办公室里静得出奇，晨日初升的太阳，遍洒着金黄的光辉，宣告着新的一天开始。可宋潇知道，自己还留在昨天，甚至可能永远留在昨天。
他十分清楚陆先生对自己的恨意，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亲手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这样一个人，明知道自己的一颗心都在许诺身上，在费尽心机抓到人后，竟然没有直接杀了她，这让宋潇一阵心惊。
宋潇想起了阿满手机里那个无法追踪的跨国电话，灵光火石间，一个猜测在他脑海中浮现，错杂的案情终于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环，最后一丝缺口被补齐。
一切合理的怀疑都将被证据印证。
“这是嫌疑人的手机，你立刻还原出他的活动轨迹，”宋潇把物证袋中的手机扔给韩雪，起身去了张大队办公室。
张大队正喝着浓茶，许诺被绑架，赵健人在医院生死未知，一晚没睡的他感觉自己的血压应该是要创下历史新高了。
宋潇一身肃杀进了办公室，英俊的面容覆着冰霜，“张队，许诺被绑架这起案子一定别有内情。陆先生是全球通缉的毒贩，我怀疑他利用许诺转移我们的注意，其实暗地里有更大的图谋，比如跨国贩毒。”
张队一口茶水哽在喉咙里，呛得他连连咳嗽。
咳了一会，他问：“你这个推断有什么证据？”
宋潇来到滨海市局工作，几个主要领导是知道他的底细的，此刻他也不再隐瞒，“我抓到了陆先生犯罪集团里的二号人物，韩雪正在利用手机还原他的活动轨迹。在他的手机里我还发现了两个无法追踪的境外跨国电话，虽然目前看来这只是怀疑，但以我对陆先生的了解，事情绝不可能那么简单。”
“所以他绑走许诺……”张队的话还没有说完，宋潇接着说道：“他绑走许诺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让我相信他只是为了来找我复仇。他这种高调的复仇行为吸引了警方的火力，正好方便了他达成自己的目的。”
张大队静静想了一会，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茶杯，越想越觉得宋潇的话极有道理。这样特殊的时刻，箭在弦上，即使只有个大体猜测，也不能放过。
“我现在就去给局长汇报案情。宋潇，你马上去和禁毒支队对接，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我们必须尽快破案，救回许诺。”张队起身向外走去，看着宋潇白着一张脸，整个人强撑着站在那里，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陆先生真的有所图谋，那么最起码许诺现在是安全的。”
是啊，最起码现在是安全的，可如果陆先生发现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呢？宋潇不敢想象。
二楼，刑警队会议室，魏康祎、崔文柏、董哥、韩雪以及禁毒支队选派的五名精英，已经集合完毕。
禁毒支队因为赵健受伤，早就蠢蠢欲动。宋潇一说计划，几个精英人物已经按捺不住。
“这个行动危险性极高，保密性极强，只有这么几个人参加也是出于这两个原因，”宋潇站在投影仪前，简短地解释着，“这是根据嫌疑人手机还原出的他的活动轨迹，大家分组行动，他出现的每一个位置，都要挖出他的行踪，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一丝一毫都不能放过。”
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这份还原出来的活动轨迹并不全面，但这却是最靠近犯罪中心的切入点。
阿满十日前到过滨海，虽然只有短短的两天，但活动轨迹复杂。几个人很快分好工，四散而去。
这是一场争分夺秒的赛跑，不能有丝毫的懈怠。
阿满是十日前的凌晨到的滨海，他有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宋潇连走了洗浴中心、小餐馆、街头便利店，并没有任何发现。
走到日上正午，宋潇不安的心急躁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估计此刻的陆先生已经收到阿满被抓获的消息，一旦他将阿满视为弃子，开始调整计划，那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无用功。
宋潇满心的愤懑无法宣泄，又极度担忧着许诺的处境，一颗心如同油锅里煎过，疼得厉害。
阿满是他目前最大的机会，可是现在看来，老天似乎并不准备让他如愿。如果这条线没有任何发现呢？这个念头一冒出，宋潇就觉得全身陷入一种茫茫然的无力。
这世上的艰难险阻他都想为她挡在身后，想让她快乐，想让她幸福。指间似乎还带着许诺的温暖，终究只是一场梦吗？宋潇狠狠闭上眼，逼退眼里的泪。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