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熙熙》拼死吃河豚

11、男子长服

　　秦先生亲自教授甲组的是琴、棋、书、画。珠算是一位严厉的老先生教授，而舞蹈和煎茶则是甲乙组一并在书斋的中厅和茶室共同学习。
　　到了二月十五这日，各位小姐们正在中厅学舞蹈，宫里面送来了各位小姐的衣服。
　　衣服是用华贵的素锦裁制的，月白色素锦上靛蓝色的绣花，样子虽简单，却做工精美，有一种极致的恰到好处，一针一线让这素锦处处生辉。仿佛多一针便是多余少一线又有缺憾一般。
　　内侍省这次只送来了半数。都是甲组的衣服，只说要忙着筹备皇后娘娘的寿诞华服，剩下的十六套要等十五日后方能送到。
　　这让书斋里的氛围有些微妙，拿到衣服的不免有些得意。
　　教舞蹈的两位司乐见状，让学子们稍作休息，亲自送了宫里的嬷嬷出书斋。中厅里的小姐们瞬间就议论起衣服来。
　　“太美了！宫中的赏赐就是不一样啊！比我们平日去的浣纱坊做工好了十倍不止呢!”
　　“真好看，好想现在就穿上试试呢。”
　　王婧看了看前面的女子，有些得意的说：“哼~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赏咱们书斋的。那自然也是要费些心思的，听说今年的素锦都用来做咱们这身衣服了。”
　　白落梅比了比问到：“熙宁，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同，你瞧着呢？”陆熙宁看了看衣服也觉得不对，却一时也说不上哪里不对。
　　一旁的柳依然拿到衣服就好好的抱在怀里。听了这话也围了过来“白姐姐，这花样清丽，是我们女子所用，怎么样式上有点像是男子的？”
　　这会儿也有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怎们是长服？”
　　“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要穿长袍来书斋”
　　陆熙宁看了看衣服，挠着头说道：“既然是皇后娘娘所赏，定然不会错。想必是让我们在书斋学习时不输给男子吧。我倒是觉得长袍好看。”
　　柳依然一双凤眼低垂，浅笑了一下。白落梅看了看衣服，又环视了一圈后走到前面大声的说：“我会去问先生们的意思，随后回来告知大家。”说罢捧着衣服出了前厅。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白落梅跟着司乐回到了前厅。
　　司乐们没有提到衣服的事情，只是教大家一些舞蹈的要领和节拍。
　　直到结束，白落梅才站出来：“秦先生说，我们等乙组的衣服赏赐下来，便一起穿着来书斋。家母五日后参加皇后娘娘寿宴时也会请皇后娘娘的旨意的。”
　　时间过得飞快，一日一日的挨着，书斋的课业不算繁重却也不轻松。
　　到了二月底等来了乙组余下的十六套襦裙和小衫。还有十六条给甲组嵌着白玉的靛蓝色绸缎束腰。
　　原来是内侍省忘记了清雅书斋里皆为女子，所以之前裁剪衣样时做的是长服，到了刺绣时方才改了花样。拿着衣样到皇后娘娘那请罪，娘娘却笑了，说起多年前和那时的王爷，当今的圣上出行穿的便是月白色长袍。
　　皇后下了懿旨：望莫要辜负了这素锦，后面的可按襦裙小衫去做。至于之前的，便赏下了束带。既是皇后娘娘年轻时这样穿过，也算是殊荣了。
　　乙组的闺秀欢天喜地，甲组的闺秀也不敢不高兴。不过真正无所谓的却是少数。这些十来岁的小姑娘，哪有不爱美的呢？
　　第二日，大家不约而同的比平日里早来了一些。清雅书斋一水的月白色服饰，真真的是清雅无双。
　　乙组的闺秀们长裙摇曳，虽然年纪还小，不过都如含苞待放的芙蓉一般，天然去雕饰。
　　甲组的长袍束了腰，也别有一番风味，只见女孩们满脸稚嫩，虽然身着长袍，梳的却都是旋环髻，随云髻，凌虚髻等，或活泼可爱或高洁淡雅。
　　白落梅怕是穿粗布麻衣也难掩风华，何况是月白的华服。今日她梳了飞仙髻，发髻上用蓝宝石的发饰点缀，又配上一副温润的白玉耳坠和服饰相互辉映。虽没有长裙摇曳，美貌却是谁都比不过的。
　　王婧生的明媚英气，穿了长袍平增几分女子英气的美。
　　柳依然穿上长袍依然是弱柳扶风一般，今日她梳了垂鸾分鬓髻，耳侧垂下的一缕青丝用蓝色的浣纱随意的编了一下，发髻上只插一支简单的流苏银钗。笼烟眉下丹凤眼里波光流转，处处是我见犹怜。
　　白落梅见她走近了也不由赞叹。
　　陆熙宁把束带扎在里面，外袍依旧是宽大，甚是飘逸。头发竟也梳的和自己哥哥陆吉安一般。只用了和腰间束带颜色极为相同的发带扎了起来。
　　见到柳依然肆意的笑了一下，眼神皎洁。拉着她和白落梅说：“两位仙女，受小生一拜！”
　　柳依然红着脸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白落梅嗔怪的撇了一眼陆熙宁，却也忍不住笑意。
　　在王婧为首的几位闺秀眼里，这样的柳依依很碍眼。王婧的跟班齐佳就更是暗恨，她也是瘦小的身体，穿着这身长袍没有一点出彩的地方。可是一个庶出的柳依然却能穿的这么好看。
　　她低低的和王婧说了什么，二人就往后面走去。
　　而后就变成了打闹，王婧追着齐佳说：“叫你胡说，别跑~”
　　齐佳边跑边求饶，然后撞到柳依然的身上，一个身形不稳，柳依然桌上的东西就都掉了下去。
　　齐佳站起来道歉，王婧却一脚踩在地上的毛笔，拉着齐佳说道：“你又不是故意的，她一个庶女，小家子气，道歉也未必有用，怕是要赔她东西了，不然她怕是要不依不饶！”
　　然后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两只毛笔“呦，真是的，都断了吧？说吧，你要多少银子，我便赏了你！”
　　柳依然看着地上的毛笔，脸色有些苍白。
　　顿了顿，她眼睛垂下去又睁开，眼神清亮，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两位姐姐没伤到就好，下次小心些吧，摔伤就不好了。”
　　齐佳和王婧对视了一眼，齐佳眼里的惊讶转瞬即逝：“多谢提醒。”拉着王婧回去了。王婧走前还不忘白了一眼柳依然。
　　柳依然捡起那两只毛笔，只见一直笔的笔杆断成两截，另一只虽然没断，不过笔锋的毫毛已经磨坏，或可将就的用。
　　陆熙宁摸了摸书桌下的布包，拿出了放了好些天的三只锦盒。
　　先递给了白落梅一只，又转身放在柳依依的书桌上一只：“送你，本想寻个好时机再送你们。在我这放了好久，想来现在你刚好用得到。”
　　柳依然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有两支笔，一只紫檀的紫豪小楷笔，上面的挂绳上还有一颗红玛瑙装饰，另一只则是斑竹硬毫的中楷笔，挂绳上用了翠珠装饰。“这样好的毛笔我用来太浪费了，陆姐姐快收回去吧。”
　　“你书画最好，怎会浪费，何况你我落梅三人也相识这么久了，还需这样客气吗？看，都是一样的，咱们三个都有。”
　　见柳依然还要推辞，只好沉着脸说：“当我是姐姐，便好好用着，不然我可要生气的。”
　　柳依然这才收下，摸着笔盒，她是真的太喜欢这样的毛笔了。眉心微皱，心里想着如何还礼才好。
　　白落梅打开锦盒的盖子，看了一眼又合上，回头看着身后的两人，默默的没有说话转回身打开锦盒很快又合上，如此反复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