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打烊》玉树芝兰

4、故人结伴同行南疆

　　走到阿郁姑娘的院子，她正在临水自照，眼中尽是惊奇和不可置信要知道她以前姿色平平，在仅有几百口人的村子里都不算中上等的容貌，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见救命恩人来了，俯身磕了个头，道：“谢恩人救命之恩！”
　　君木道：“是冯喜救的你，不是我。”
　　阿郁姑娘悲伤道：“冯喜……”

　　死的人永远死了，活着的人还将活着。

　　君木开解道：“你若感念救命之恩，不如把这份恩情记在心里，替他孝敬苍老的爹娘。”
　　阿郁姑娘又浅施一礼，谢过君木。
　　君煌嘻嘻道：“我家主人向来做好事不留名，阿郁姑娘只记在心里就行了。”

　　君煌那张脸皮实在出彩，笑起来的时候，像有条小船似的在人心海里划来划去，骚的人又痒又爱。再和旁边苦大仇深的君木一对比，活脱脱一个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
　　阿郁不敢直视君煌的笑脸，便低下头轻轻揽起裙摆，腿骨未附半点皮肉，明晃晃的露在太阳光下，轻声问道：“敢问恩人何时能彻底痊愈？”
　　君木道：“个人体质不同，恢复的时间不同。少则三五年，多则…… ”
　　阿郁黯然道：“一辈子都这样了吗？”
　　君木道：“也不是。看个人机缘罢了。”

　　院子里安静极了，君木甚至能听见开败的木槿花，从枝头啪的一声断开，打着旋儿铺到地上，铺成一条淡红色的毯子，鞋子踩上去，软绵绵的，掺合着不知哪儿来的笛音，整座仙人观如同世外桃源。

　　竹笛声清脆，音调却简单，君木越听越熟悉，最后被君煌一言点透：“主人，是琼若！”

　　阿郁姑娘不愿在屋内憋闷，跟着他们一道去寻笛声。孰知绕过几个回廊，眼界陡然开阔，一大片的木槿花占据了所有视线。而吹笛之人便隐身其中，背倚木槿，淡绿色的袍子和满眼绯红色糅合，一眼望去，人竟和景色相融，一时难以分辨。

　　一曲终了。他淡淡回身，望见君木和君煌时，微微点了下头以示礼貌，而看到两人身后的阿郁姑娘，目光则粘在了她身上，一时呆住，竟不知说些什么好。

　　君煌望着他道：“你的曲子跟谁学的？”
　　那人捻起墨发上一朵半开的木槿花：“乡间野曲，没什么好学的。”

　　君木暗笑他的谎言委实不高明。
　　那支湘妃竹做的笛子确实算不上昂贵，但他腰间那块名玉雕铸而成的双龙玉佩，仅价格而言，足够贫寒之家一生所用。
　　这一点，君木、君煌能看到，阿郁姑娘也能看明白。

　　阿郁姑娘向他缓施一礼。
　　那人回礼：“在下琼若。琼瑶的琼，若即若离的若。”
　　阿郁姑娘着实吓了一大跳，在琼瑶国内，敢叫这个名字的除了当今皇帝还能有谁？
　　她忙不迭再施礼，被君木拦下。

　　君木向他做了自我介绍。
　　君煌趴琼若身上闻了又闻，大笑道：“还跟以前一样，一股穷酸气！”
　　“闭嘴！”君木阻止时已晚。
　　君煌见主人脸色不太对，忙闭上了嘴巴。
　　琼若却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本就是苦寒出身，这位公子也不过是说出了实情。”
　　君木狠狠瞪了君煌一眼，君煌道：“我就是实话实说嘛。”

　　为表歉意，君木邀琼若到小院喝茶。
　　茶是凤凰亲手泡好端来的。
　　琼若吹开茶面上的雾气，笑道：“仙人观终年雾气迷漫，就连这里的茶水都浸了股雾气。”

　　君木闻见热气中的霉味，骂了声凤凰办事不知轻重。
　　人间皇帝，拥兵百万，得罪了他，到时一声号令，管你是大罗神仙还是阴间小鬼，不把你剁成肉泥都不算完。那时得罪人的凤凰拍拍翅膀走了，留下的可不就是他了。

　　作为一名不那么成功的修道者，君木自认为看破红尘，对人间那点争名夺利的手段看的很透，没必要因为几句话得罪人间帝王。
　　他转了转眼珠，正想如何破解眼前的困境，就见兰昭熙送茶水来。
　　他亲自将茶盏送到琼若手中，微笑道：“方才南宫煌公子问我明前茶放在何处，原是我记岔了位置，还请您不要见怪。”
　　琼若悠悠起身，拱手道：“原来是恩人。恩人何时下山的，为何不命人通禀我一下，好亲自去迎接。”
　　兰昭熙道：“渺云派惨遭灭门惨祸，我等听从师尊安排，下山查明此事。”

　　“事情可有进展？”
　　兰昭熙道：“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竟能让一个门派一夜之间消失。”

　　君木听他们谈论大事，便带着凤凰，阿郁姑娘出去了。刚走到院子里，就见程松扑过来，拉着他的白袖，望着上面镶嵌的红色衣缘，凶恶道：“你就是杀人凶手！”
　　君木一脸懵然。
　　他施用移魂术时灵力受创，导致他移植到程松身上的意识越来越薄弱，最终全部消失。
　　程松的意识也就是那个时候觉醒，凭借着脑海中模糊的印象，指认君木是灭门惨案的凶手。

　　程松真正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当他认定君木是凶手时，又疯疯癫癫的说道：“二十年前你便要刺杀逍遥派的无妄师尊，被人一剑刺死，推入无邪深渊，二十年，你终于回来报仇了！”
　　君煌一脚将他踹老远：“疯子！”
　　程松摔了个大跟头，趴在地上哭喊道：“你以为换张皮我就不认得你了？！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以为害死你的人是谁啊，是天意，是民心！纵然你灭了渺云派，也难洗千古罪人的罪名！”

　　君煌上去就要再给他一脚，君木快他一步，到程松跟前，蹲下身子，右手银光一闪，一把铁骨纸扇躺在掌心。
　　他用纸扇挑起程松的下巴，尖锐的扇骨挨着他的喉咙，望进混沌的双眼，眉心隐约出现一个胭脂印痕，瞳孔也变成血红色，浑身被戾气包裹，他眯眼微笑道：“看仔细了，爷复姓南宫，单名一个慕字！”
　　程松的眼中闪过一抹红色，像被夺了魂儿似的重复道：“你不是君木，你叫南宫慕……”

　　听到动静出来的兰昭熙深深望着君木，喉头震动。
　　君木满意的笑了，一切恢复如初，向兰昭熙喊道：“看好这个疯子，否则再听到他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头次见到这么大阵仗的阿郁姑娘躲在一棵木槿树后，琼若看见了，安慰她道：“光天化日之下，没什么好怕的。”
　　她望了望被纱裙掩住的双腿，欲语不语。

　　兰昭熙给程松捏了个昏睡诀。
　　但程松始终没有睡去，反而大睁双眼，嘴角流涎不止。

　　渺云派立派二十年，除了偷来的长生丹，没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术法，如今竟能抵挡逍遥派的灵术？
　　君木疑惑着看他，突然发现其左耳后有一道细细的红线。
　　兰昭熙再施昏睡诀，那道红线明显变粗变亮，像一颗种子开始发芽，逐渐蔓延到脸颊，并随着兰昭熙灵力的增加，变得更亮更粗！很快就有拇指般粗细，整张脸全部都是鲜红的线痕，幽森恐怖，而程松明显的痛苦起来。
　　他开始狂躁不安，像只疯狗乱咬乱抓，若非兰昭熙眼疾手快推开君木，恐怕他脸上必定多了道指痕，饶是如此，兰昭熙手背上也被程松的牙齿划出一道沟壑！

　　躲开程松的攻击，君木看向博学的兰昭熙。
　　兰昭熙边拿手帕处理伤口，边道：“这是南疆的巫蛊术！”
　　“利用人血豢养蛊虫，成年后的蛊虫通过食物进入人体，寄居在五脏六腑，并慢慢的控制住人的思想，使中蛊的人变成傀儡。”君木回想起在逍遥派看的秘册，里面详细记载了养蛊种蛊的办法：“以火解蛊！”他看向君煌，君煌轻轻一点头，便见火苗从他指间升起，刚一接触程松，就听他更加痛苦的哀嚎。

　　君木问到一阵焦肉香味后，示意君煌住手。
　　蛊虫怕火，程松这个肉体凡胎更怕火。
　　再烧下去，就得向观主要几两盐巴吃烤肉了。

　　刹那之间，兰昭熙手上的伤口流出黑血，左耳后生出一道和程松一模一样的红痕。
　　君木要去看，兰昭熙猛将他推开，道：“没什么大不了。”
　　没什么大不了？
　　君木明明看到那些奇形怪状的蛊虫穿过伤口，钻进血脉，栖息在心脏处。
　　他既说没什么，就当真没什么好了。

　　君煌扶起主人，远离兰昭熙这个危险物。
　　晚来的何安常师兄妹用捆仙索将程松捆住，以防他再伤人。
　　何安常看过伤口后，沉默了一会儿，喂他一颗丹药，道：“三个月后，蛊毒会再次复发，若在这期间仍找不到解药，到时便是无药可解。”
　　何安歌怒气冲冲的看向君木：“都是你害的小师弟！”
　　君煌挡在主人前面：“是你们把程松带上山的，又是你们没看住他，让他乱跑。方才情况危急，我主人也没拉着你心爱的小师弟挡箭，是他自愿扑上来的！不信？你问问他。”
　　他指向隔岸观火的琼若。

　　琼若平静道：“确实不关他们的事。”
　　兰昭熙摇晃起身，劝师姐道：“是我一时大意，才伤了自己。”
　　何安歌斥道：“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如此。”
　　兰昭熙面色沉静，唯独眸中一点波光，他哑声道：“别说了。”

　　何安常征求何安歌的意见：“刚刚师尊千里传信，说有要事，要我们回昆仑。师弟如今受了伤，咱们该怎么办？”
　　何安歌道：“我先回昆仑回复师命，师兄带着师弟去寻解药。”

　　话还没落地，腕上灵犀绳又抖动起来。
　　“事情紧急，速回昆仑！”
　　事情一下子陷入僵局。
　　何安常师兄妹为难起来。
　　琼若解局道：“我正要去趟南疆，可与兰公子同往。”

　　兰昭熙看向君木。
　　君木揶揄道：“我不去。”

　　兰昭熙默了片刻，钝声道：“那你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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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他们分别后，君木就和凤凰先送阿郁姑娘下山，后御风单独去南疆。遇见一行自南往北的修士，见凤凰珍贵，起了歹心，于茶水中下蛊，被君木当场揭穿，那几人恼羞成怒，立刻拔剑，凤凰扇了下翅膀，就把他们扇到几千里之外的沙漠了。

　　君木望着蛊虫泛滥的茶水，久未回神。
　　凤凰化成人身，一把火煮沸那些茶水。
　　“凤凰，你有没有听到他们谈起长生丹？”
　　君煌道：“听到了。在南疆忘忧帮主洛泽手里。”
　　君木的手颤抖起来：“长生丹，可化解世间一切难题，解世上一切困惑。”
　　君煌兴奋道：“那咱们找到这个叫洛泽的人，得到长生丹，主人服下就能羽化成仙了！”
　　君木双眼湿润，冲他点头。

　　世人皆道君木资质愚不可及，难以成就大事，他偏要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霸业来！
　　“不是不能成仙吗？”君木想着那些年受够的白眼冷漠：“我偏要做成神仙！”

　　君木激动的茶水都没喝，直奔南疆，凭空御风速度极快，天黑时便到了南疆的领土。
　　南疆多雨潮湿，终年弥漫着雾气，现下他们落脚的地点便是赫赫有名的云雾城。
　　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终年雾气不散，乳白色的雾气随人的走动而不断变换着，城中房屋大同小异，巷陌纵横，竟如迷宫。
　　为了方便寻找这位叫洛泽的人，君木和凤凰普通装扮进城。
　　刚进城门，便有一位花红柳绿的男子热情的问他们是否需要打尖住店。
　　他是云雾城云中客栈的掌柜，因生意不景气，不得不亲自到街上拉客人。

　　天色已晚，君木和凤凰两人满面尘土，寻找洛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再者客栈迎来送往没，人员流动大，没准在那里还能打听些消息。
　　那男子领他们入了云雾城最奢华的客栈。
　　一进屋，凤凰便化出原形，躺到地板上打滚儿。
　　君木则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有掌柜的来送饭菜。

　　君木径自接过来食盒，道谢后关门。
　　君木坐到圆桌旁，望着一桌子菜，只喝了一点清粥，精神恹恹的，不知是否长途跋涉劳累的缘故。
　　君煌想试他体温，手刚到额头，就被君木躲过，接着便向后歪去，载到地上，人事不省。
　　凤凰好些，想去叫他，却忽然现出原形，双眼一翻，倒在主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