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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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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喝药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小厮阿竹端着一碗黑漆漆的药俯身在叶淮床边。
“……”
叶淮趴在床上,手撑着床想要起来,却牵动了下半身的伤口,皱了皱眉。
这还是好的。刚在这个世界醒过来的时候双腿失去知觉,他还以为自己出车祸把腿给断了。
对,这不是他原来生活的世界。
当他接收到脑海里的记忆的时候,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脑子撞坏了。
不过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他渐渐接受了这个穿越时空的事实。
阿竹听叶淮疼的吸冷气,将药放在叶淮床头的小几上,在他身下垫了个枕头,才又把药端过来喂给他:“少爷您小心一点,大夫说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不用着急起来。”
因为伤的是后面,叶淮只能趴着躺,他双手撑着床,觉得快要锻炼出臂肌了。
张嘴吃药,即使是吃了快两个月,还是觉得这药苦的要命。
呕。
阿竹赶紧喂了一个蜜饯给叶淮:“少爷,庄子的麦子收了,农户们都问您种什么呢。”
叶淮咂么咂么嘴里的蜜饯,吃惯了现代山珍海味的他对这粗糙蜜饯有些不满:“他们是农户还是爷是农户?种什么来问我?”
说到他的身份,那可就吓人了。
云熙城首富叶辅林是他亲爹!
不过只是听起来威风些。
叶辅林小妾十几房,嫡庶子女加起来二十多个,还不算养在外面的。
他叶淮的亲娘不过是丫鬟出身,因为长相好又有些手段才得了几年宠,生下一儿一女:叶淮和叶沁。
不过叶府这种吃人的地儿,单靠心计是活不久的,妹妹三岁那年,他亲娘就成了宅斗炮灰。
没了娘护着,两个小的在叶府里也是举步维艰,但不管怎么说叶家都是大户人家,若是不跟其他的兄弟姐妹攀比,两人过得还算不错。
只是年前她妹妹刚及笄,主母就答应了云熙城旁边祁邬山上那个土匪头子的求亲。
叶家做的一直通贸生意,把云熙城品质上佳的云锦运输到外面售卖,也往云熙城周边进货。祁邬山是个出口关隘,是叶家出入必经之地。云熙城内一直传这祁邬山上有土匪,不过近年才猖獗起来,叶家的货已经被截了好几次。
这些个土匪似乎是和官府有什么勾当,县太爷虽然给叶辅林面子嘴上说着剿匪,但总是不见行动。
叶海林作为一个无往不利的商人,一个根本就没见过几次的庶女能换得他的生意之路畅通,对他来说简直是不能再值的买卖。
叶淮幼年丧母,只和小他一岁的妹妹相依为命,得知妹妹要被推入土匪窝子,当天就从学堂跑了回家,在厅堂顶撞了父亲。
叶辅林当然不会因为叶淮的兄妹情而感动,反而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一怒之下让人拿了家法,一顿揍之后把叶淮丢到了庄子上,美其名曰出门立府,半个月后一顶小轿子就把叶沁送到了祁邬山上。
他这穿越也是神坑,开局一顿打,这还怎么玩。
叶淮现在都有点自暴自弃了。
他大学读的是园艺专业,毕业后也是个农学学士学位。
但不代表他来这里就真的可以下手种地啊!
大学本科课程本来就水,何况他学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按惯例来说,都是一季豆子。”阿竹察觉到这一个月少爷有些与往常不同,但只当是遭遇了大变顾转了性子,从来也没敢提。
“豆子?种那个做什么,榨油吗还是做豆腐?”
“咱们这儿吃的都是花生油,种豆子都是卖了的。”
叶淮点点头:“怎么不种玉米?”
“什么是玉米?”阿竹疑惑道。
“长得挺高的,这么大一个,上面一粒一粒黄色的籽粒。”叶淮边说边比划,抽动了背部的肌肉,疼的吸了口冷气。
“少爷,您小心点儿,”阿竹摇摇头,“没听说过这个,少爷是在书上看的?”
自家少爷虽然不受宠,以前可也是娇生惯养饱读诗书的。
现在却……
“对。”叶淮闻言,只能借坡下驴点点头。
玉米按理来说是美洲作物,这里虽然是个架空的朝代,却也说着华夏语,没有玉米也是正常的。
“那今年就还种大豆吧,”叶淮活动了一下撑在身前的两只胳膊,“等会子你扶我出去看看。”
话说他这两个月只从阿竹口中听说这庄子的一些消息,倒还没亲眼见过。
“少爷,您现在伤还没好呢。”
“别废话,爷再趴下去都肌肉萎缩了。”叶淮换了个稍微侧倾的姿势躺着,那一脸生无可恋让阿竹不能再劝。
“少爷说的对,出去走走也是好的。”
阿竹端着药碗上去,再回来的时候叶淮已经自己起了床。
“其实就是疼了点,能站起来。”
叶淮扶着床头,龇牙咧嘴。
阿竹:……
“走吧。”叶淮伸手示意阿竹过去扶他,一瘸一拐地出了门,虽然有些疼,但比他想象的好些。
按阿竹说的,他这庄子有一千亩,也算是个地主了。
不过却是真心破烂,就连他的屋子都是他来的时候连夜修补好的,更别说那些农户的住所。
叶淮走一步瘸一步,看着庄子里破烂的茅草屋和走动的农户身上破烂的衣裳,心里叹了口气。
想必他那个首富爹是真的恨极了自己,才给了自己这么一个庄子作为全部家产。
他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土地有多贫瘠,而且背靠大山,向来也是离城里极远,有种被发配边疆的既视感。
叶淮仔细观察,在地里翻地的农户用的工具都被磨得只剩了一半,这日子过得…
叶淮都不用问这庄上收益,问了怕是更扎心。
毕竟庄子的收益跟他的生活质量直接挂钩,叶淮必须做点什么了。
叶淮让阿竹喊了人来,三个农户畏畏缩缩地过来了,低着头,道了句:“见过少爷。”
“你们现在都在忙什么呢?”
“回少爷,刚把地里的麦子梗烧了,正在翻地准备种点别的,少爷有何吩咐?”
三个人面面相觑,最后站在中间的那个汉子开了口。
“行,”叶淮点点头,“你们明儿个组织些人,背着筐上山捡些树底下的枯枝烂叶回来混进地里,之后再种大豆。”
“是。”
没人敢问是为什么,虽然心里不赞成,新来的主子说话肯定得惟命是从。
叶淮又逛了一会,现在的土地光秃秃的没什么看头,叶淮让阿竹待他去了麦场看今年收的麦子。
“今年的收成还是不错的,总共有一万斤粮食。”阿竹指着麦场上摊开的麦粒,宽慰着叶淮。
叶淮黑人问号脸,亩产一百斤你告诉收成不错?
穷真的是有道理的。
虽然他学的不是大田作物,但是对小麦亩产还是有研究的,现在亩产没有九百斤都不好意思说。
“行吧……今年的少卖一点吧,这又卖不了几个钱,还不如给大家吃顿饱的。咱这庄子怎么收租子?”
“收七成。”
“???”叶淮觉得屁股有点痛。
那岂不是他这庄子上五十户两百多人收成好的时候也只靠三百斤麦子过活?
虽然还有一季豆子,豆子亩产肯定是要多一些,但怎么算这日子也过不下去。
都不够他一个人一年吃的。
“这能吃饱吗?一个人一斤麦子吃一年。”
阿竹知道自家少爷没啥生活经验,见他这么问也见怪不怪:“庄子上有几块地是种了红薯的,不过不是收获的季节,没跟少爷汇报。再者农户们一般不吃麦子面,都是卖了换钱。”
不怪叶淮悲天悯人,此刻是真实地感叹人间疾苦。
“少爷莫要伤怀,我们把这些农户们安顿在这里,已经是极大的恩典了。”阿竹看出叶淮的情绪,宽慰。
“我知道了。今年我第一次接手,免一年租子吧。”
他分家的时候还带了一百两银子过来,怎么说也够吃的了。
至于以后,他就不信他一个本科专业人士还种不了几亩地,只要产量提高了,怎么收租都没问题。
“少爷……”阿竹知道他家少爷一个读书人都有着济世之心,但是也得建立在解决自己温饱的前提下啊。
“你是少爷还是我是少爷?我们不是有一百两银子么,够这一庄子农户过三年了。我们省着花销,明年再说。”
“少爷,您看病和买药的钱,已经花了十八两银子。”阿竹小声提醒。
“.…..”叶淮哽住,不过说出的就是泼出去的水,“左右在这个破庄子又花不了钱,这些个农户怕是还没吃过饱饭,哎,别说了,就听我的。”
“是。”
阿竹冲一旁的农户招了手,让大家在麦场集合。
也就一刻钟多点,整个庄子的农户都来了个遍。有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太,正值中年的妇人汉子,还有豆丁一样大的小娃娃。只是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
“少爷,我们农户都集齐了,您训话吧。”农庄上的管事赵福是个四十岁的汉子,站在人群的最前边,低着头汇报。
叶淮点了点头:“虽然我两个月前就入了庄子,但是今天才跟大家第一次见面。庄子的情况我现在大概了解,收成实在太差,根本就无法温饱。”
叶淮这么说,所有农户都低了头。
原本看小少爷文质彬彬,还以为好说话些。如今听他的话,怕是觉得庄子收益不好,又要加收租子了。
“不过现在我接手了这个庄子,这些问题我都会着手解决,希望大家相信我。”
底下的人低着头脸色难看,还能怎么解决,收租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