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三只白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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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中岛敦步入办公室时，他已经做好了在这个幽闭的室内进行谈话的准备。哪里想到，在他关上首领是大门的那一瞬间，太宰治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首领室的暗门。
门后是直通地下二楼停车场的首领专用电梯。
“陪我去个地方吧。”太宰治问着，按开了电梯门，没有给中岛敦否决的权利。电梯内部是昏暗的，四周依旧是防弹且不透光的钢铁。没有光能透进来，除了里面自带的那一盏白炽灯。
太宰治自顾自的进了电梯，确信中岛敦会跟自己一同进来。也正如他所料。中岛敦没有踌躇多久，也进了电梯。和太宰治面对面站着。
“太宰先生……”
“换个称呼吧。”太宰治笑眯眯的打断中岛敦的话。刺眼的白光照静那双暗而深沉的鸢眸中，反射出诡谲的色泽，“我不是你的太宰先生。”
中岛敦一愣。
“哦，恩。”他低下头，视线落在暗红色的地摊上。那赤色宛若沉积多年的鲜血，散发着死亡的恶臭。
散发着黑手党的恶臭。
电梯里突然就静了下来。中岛敦茫然不知该如何称呼对方——太宰先生不能叫，他又该如何称呼呢？“太宰君”？“太宰”？或者……
他纠结了一路。一直到走进巷子口，才恍然发现两个人已经要到达目的地了。中岛敦握住白色衬衫的衣摆，靠着墙停下了脚步。
天际浮出一抹白，曙光爬上云端。
“你为什么要做这一切呢？”中岛敦的声音中是澄澈的好奇，紫金色的眼中是炯炯的光。虽然站在阴影中，但他整个人却是亮的——某种柔和却坚韧的气场萦绕在他周遭。
太宰治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他。酒吧的霓虹灯招牌在他头上安静地发出迷离的光彩。他右手插进黑大衣的口袋，鸢色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看向那招牌灯。
“为了一个人。”
“为了他能够好好的活着，能平平安安的写小说。”
“是那位……ODA先生？”想起之前在海滨公园找太宰先生的经历的中岛敦不确定的问。
“啊，是的。”太宰治阖上眼眸，嘴角含笑，“这个世界可是唯一一个他还活着，好好的写小说的世界哦。”他用孩童炫耀的口吻说道，面上的幸福与满足是内心的空虚都无法掩埋的。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中岛敦紧紧地盯着太宰治，仿佛下一秒他便会毫不犹豫的从这个世界脱身。悲痛，哀伤，心如被大手握紧，喉咙被掐住。他几次张嘴，又无法去制止太宰治——无法把死的念头从他心中抹消。
“等等！你接下来要干什么？”
“这和你无关。还有别的想问吗？”
“我……”
中岛敦一时失语。
“没有了吗？”太宰治睁开眼睛看向他，“那就没有了。你该回去了。放心——短时间内你不会再来了。”
他的手伸向后腰，握住某个金属物品，突然将它拿出来。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中岛敦。
被危险物品对准的中岛敦瞳孔猛缩，下意识张口欲言。可太宰治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这位黑手党首领第一次在异世界的弟子面前收敛温情，展现冷酷的一面。他面无表情的扣动扳机，金属子弹旋转着从枪口飞速发出，直直的冲向毫无防备的中岛敦。
战斗本能使中岛敦下意识开启了半人半虎状态。在虎的利爪划过空间的那一瞬间，子弹嵌入他的血肉。同时，时空的波纹荡开。
白色的纸页在太宰治手中剧烈的颤抖，最终只能归于平静。它无法逃脱人间失格的囚笼，将异界的游者再次留下。
“再见。”
面前的太宰治笑着说道。他的目光越过中岛敦，看向他身后的自己，用嘴型比了个“你好”。
站在中岛敦身后的太宰治神情阴郁，伸出手拽住中岛敦的后领。须臾，时空的波动稳定，现场只剩下一个太宰治。
中岛敦呆愣的看向自己沾满鲜血的左手，金属子弹已经从愈合的血肉中挤出。冰冷被湿热覆盖，滑腻而温热的触感残存在掌心。他握紧左手，像是要去握紧那条飞往死亡的生命。
可除了空气和那枚子弹，他什么也没有抓住。
泪水顺着中岛敦的面颊留下。他的睫毛在颤抖。嘴张张合合，却仿佛哑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来。喉咙过于干涩，可再怎么吞咽唾沫也无法缓解。
他像是木偶，呆滞的愣在原地。
“欢迎回来，敦君。”
太宰治揉了揉手下白而软的头发，声音含着暖意。和中岛敦木讷的眼神对上，他轻叹一声，忽然用力蓐了一把白发：“好了，我们回去吧。”
熟悉的声音唤醒中岛敦的神智。中岛敦缓缓睁大眼睛，呜咽声含糊在他嘴中，泪水如泉。
“太、太宰先生……”他的声音颤抖，攥紧手中的子弹，宛如迷茫仿徨于无尽旷野的人重新找回他唯一的路标。
“回武装侦探社。侦探社的大家都在等你呢。”注意到中岛敦眼眸深处的恐惧，他鸢色的眼眸微弯，里面藏着郑重和无奈，“我不会死的。”说罢，他收回手不再管自己的学生，直接迈向回社的路。
他将一根绳索轻飘飘的扔出，不在意彷徨无助的人是否拉住。
突然收到了这句承诺的中岛敦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是他在安慰自己。内心的沉重和压抑因此散了大半。那份因为师长选择死亡而残存的痛苦依旧，但至少不再折磨他的灵魂。
另一个世界本不是他该插手的。
中岛敦释然的将子弹收进裤子口袋，三两步跟上太宰治的步伐。晨曦的暖光披在二人身上，人世间焕发生机。
新的一天已然到来。
中岛敦仰头看向天空，用手挡住过于刺目的光。
——他不会忘记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中岛敦的目光落在太宰治身上。
——他一定会拉住太宰先生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三只白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