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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变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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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话,上首的紫衣人与那华贵少妇默默对视一眼,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想必,他们都已听出陈广海话语中的狡猾,那“愿意”二字一经出口,陈广海话中隐含之意就明了的很。
跟着老夫去的人,都是自愿,若这一去谁弄出什么乱子,与我陈广海无半点瓜葛,也莫要来找我。
那少妇随即冷哼一声,心中却暗叹:“锦州银枪不愧是心思缜密之人。这此间蹊跷非常,他却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生怕把自己牵了进去。”想到这里,她那张冰冷的脸上,竟也露出几分惧意:“恐怕,拿到信得那一刻起,这局就已套定了这些人,估计,谁
都逃不过的。”
眼见着天边云卷云舒,终于将天幕挡的严丝合缝,显出一派窒息的深墨之色。只有尽头的西方显出还泛着淡淡微红的光圈,却像极了被利刃穿透的心脏,渗出淋漓血液。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陈广海终于一掀长袍下摆,正了正背后所束银枪,率众走入后院。
萧家的院落典雅别致,大多古树参天,一派苍碧之色。而萧蒙所居的提花别院更是如此。这里甚至可以听到雀儿脆生生的啼鸣,声音摇曳,却反而显得院中十分寂寞,似乎红尘之中的喧嚣都被这天然的屏障所阻,不曾入得半分。
一行人微微愕然,他们本以为,萧三少那样风流的人,院中想必是莺莺燕燕,连水都腻了脂粉香的。
诺大的院落之中,却只有一间屋内亮着明晃晃的灯光,想必便是萧蒙所居之处。那间屋子,门窗俱是紧紧掩住,并不像是有人。
陈广海眉峰一皱,却听得背后一人已经大叫:“里面的人,快快滚将出来,爷来了也不知招待,躲在这里做什么鸟事?”
不需回头,陈广海也知道,这必是江陵鲁家鲁阳的大儿子鲁天成,鲁阳在这六家之中,成名最晚。他本是江南水寨总瓢把子秦飞手下一名寨主,却与秦飞的仇家串通起来,谋害了秦飞。自己用这不齿的手段坐上了今日的位置,其人阴毒无比,却又是欺软怕硬,令人厌恶的紧。
陈广海不禁想道:“鲁阳之子虽然话语鲁莽,却也是个直肠之人,比起他爹,不知好上多少倍。”
忽然,那华贵少妇已阴□□:“小哥这性子也忒急了些,萧三少看见我们莽人,当然不像见了花容月貌的小姑娘一般热切。”
她的语调充满了讽刺之意,似是与萧蒙有什么仇恨一般。
梨木门虽然掩住,却并未上锁。但陈广海仍旧礼节性的敲了三两声,算是向屋内之人传递一个讯号。
似乎是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门才缓缓开出一道缝,传出的却是一个无比沙哑而且苍老的声音。
“谁呀,在这里大呼小叫,搅扰我这么个腿脚不灵便的老头子。”
这些人谁也没有料到,眼前竟是个行将就木的老者,他们本是来寻那风流倜傥的萧三少,这反差,似乎是大了些。
陈广海心中一惊,事情似乎变得越加蹊跷,他面上却仍旧镇定道:“老丈,年轻人冒昧,请莫怪,不知萧家三公子可在此间?”
那老人自门缝中斜斜望向陈广海,枯瘦如爪般的手慢慢拉开大门。他的眼眸中竟是白多于黑,似无瞳仁,看上去万分可怖。
“什么三拐子,四拐子,这里的人,死都死光了,怎么会有拐子?”他口中念咒般自语。
陈广海看这老人竟将“公子”听做“拐子”当真是哭笑不得,他正想再将问话说上一遍,却听到背后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那吸气之人,直直盯着那只开了一道缝了门,陈广海顺他目光望去,也不禁一阵战栗,透过那阴暗夹缝,赫然入眼的竟是错杂的灵牌。
那大小牌位整齐列阵,一支支儿臂粗的白蜡祭在底下,光芒森黄黯淡,映的屋内景物皆显诡谲。可令陈广海所惧的却并不是这场面,而是那最上层右边的牌位,所属之人,正是三公子萧蒙。
萧蒙死了?这怎么可能?
陈广海脑中嗡的一声,寒意漫过心尖,他无法相信,也不想相信。可那牌位上两个鲜红的大字却又是那么的刺眼。
他机械似的回过头去,却发现身后的人,脸上也都写着与他一般的迷惑之意。
“可传言不是说萧蒙还活着么?况且,哪会有人,要动用这样庞大的势力,来诬蔑一个死人。”想到这里,陈广海忽然醒悟,银牙一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未见尸身,怎么能算做死了呢?”
刚才在萧家堂上,分明未见萧蒙的棺木。
陈广海此时也顾不得身份,轻轻握住那老丈骨瘦如柴的右手,往门边一卸,同时沿着臂腕顺一股真气传入那老丈手中,自己顺势闪进屋内。那老丈却神色不变,毫无反应。
他这才放心下来,他这一股气,若是寻常之人接住,毫发无伤。可若是习武之人,必会与自家内息产生巨大冲撞,他方才这一握,就是要探探那老人的底细。
跃入屋内,陈广海发觉,这显然是一间卧室,可却朴素的很,放着灵位的外室只有几张简单的梨木桌椅,其上半点雕刻也无。而内室,陈广海的目光刚转到那里,却似黏住了一般,再也动弹不了。
那纱帐环绕的木床上,入目的竟是一个白衣的身影,那难道便是萧蒙的尸身?
他身后的一行人也稀稀拉拉跃入屋内,却皆是立在内外室交界之处,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所阻隔。
可转眼间,一个黑色的身影风似的埋头前冲,自然是鲁天成,他一把被陈广海拉住。
“小心有诈” 陈广海沉声道。
鲁天成登时立地不动,只在原地摩拳擦掌,咬牙咒骂。
陈广海转身,微微向华服妇人一揖:“有劳苏夫人。”
华服妇人道:“不敢当”声音却无半分恭敬之意,只见她一双玉手伸向腰间丝囊,掏出两枚精铁所制得弹丸来。谁能想到,以暗器闻名的不是蜀中萧家,而是丹阳苏家。苏家暗器运用的最为精妙之人,便是这华贵少妇,妇人将暗器运用的精妙并不稀奇,可她为何可当的这苏家
之长?只怕,有时,连她自己,都化作了暗器,这是任何男人都无法做到的,也是许多猎物所无法抵御的。
陈广海见苏夫人将弹丸捏在手中,才缓缓走入内室,他此时背后空门大开,若是有人在此刻偷袭,他的性命就全得仰仗那两粒弹丸。由此也显现的出这六家相互之间的信任,否则,他们根本无法聚集成武林的中流砥柱。
可是,陈广海却料错了,这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暗器埋伏。他很容易的走到了床的旁边。
床上之人闭目仰躺,竟似熟睡。一袭白衣加身,乌黑的发也用一条白绸束住,眉目安然如空濛的远山,削尖的下颌却又勾勒出几抹如松如竹倔强,丝毫不像外人传说的那般邪魅风流。
陈广海心中又漫出凉意:“这样清俊秀气的,只怕真的是萧三公子了。”
他伸手探探身前之人,果然似周身至于冰窖,鼻息也全无。陈广海不由得颤抖起来,看萧蒙的装束,分明是一身丧服,那么,他并不是与萧家上下一齐被杀的,又有谁,要杀害他呢?
他真想此刻一掌拍醒身前这个少年,问问他都得罪了些什么稀奇古怪之人。却又在触及他毫无声息的心口之时长叹一口气。
“萧蒙,死了。”
听了陈广海这句话,众人均惊愕的吐不出半个字。
此时,门口却又传出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萧。。萧。。鼎,萧二公子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