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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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雨乍停。
窗台外几株垂柳发了些许嫩芽，深褐色的树皮衬上浅绿的枝芽，一股春意扑来而来。
白衣女子半倚窗台，精致的银丝镶边芍药花纹顺着滑下的衣袖延伸到朱红窗栏上，散乱的青丝铺撒一地。半侧的发丝挡住面颊，竟是异常的妖娆美丽。
脚步声远远传来。
她淡淡皱起了眉，伸手撩开面前的发，拿起一旁的象牙梳，撑起身子伫立在窗前。
“小姐。”略微急促的呼吸。
“来了吗？”白玉般的手指握紧象牙梳，一梳到底。清冽的眸子静静望向那株未开的芍药。
甘草缓过气来，走向前接过象牙梳，仔细地挽起发髻来。嘴中也不忘交代自己在前厅看见的。
“是两个书生模样的人，带着个管家似的人。说是要带小姐入宫去呢。”话声一落，竟是带些笑意了。“小姐您怎会在意那些荣华富贵呢，倒是听那管家的语气，像是您受了多大的恩宠呢。”
女子转过身来，面上也带了些笑容，如冰的眼眸也似有了暖意。“甘草，你可明白，强加在身上的东西，承受着——会不舒服的。”
“甘草明白的。”甘草从胭脂盒堆里挑出了一支金步摇，踮起了脚尖插入女子的发髻里，细细打量了下振翅欲飞的蝴蝶以及一簇盛开的芍药，甚是满意的点了头。“小姐无论要怎么样逃离这个命运，甘草都是站在您这一边的。”
女子笑出声来，白皙的面颊染上一层胭脂红，更是多了几分娇艳。
白皙的指尖戳上侍女的头，低垂眼眸掩去眼中的不安，她笑叱出声“你这个傻丫头。”
若是一切都可如此简单便好了。她轻轻溢出一声叹息，穿过雕花走廊，向着前厅走去。
前厅灯火通明。
首座的老人见到她，立刻健步走过来，和蔼的面目上隐隐的怒意，怕是在贵客面前不好发作吧。宫阡墨望着他巴结的丑恶面孔，心中嗤笑出声。
“怎么迟了？”温和的腔调，双眸却紧紧盯着她。
“有些事情。”她微微弯腰，行了个礼，面上恭敬微笑：“爹，日安。”
宫福也不做任何回应，拉着她直向面前的人介绍：“两位大人，您看，这就是内女。不知两位大人怎么看？”
她便也转身微笑行礼。如墨的发从肩侧滑下来，落在腰腹间。
一身素白的衣裳，略略勾勒了几朵银色的芍药花，宽大的衣袍更显身躯纤细无骨，白玉低垂腰下，渲染出温润的色泽。而唇畔一抹微笑，更是惊为天人。
那两人倒也是见过世面的，一怔之后便负手站起，审视的目光对上她，“样貌倒也是不错的，只是不知品性……”语气一顿，眼角扫过袖口内被塞入的金子，不着痕迹地惦了掂重量，满意的露出笑容。
跟在身后的干草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却被她拦了下来。
“二位大人，小女子自认并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大人大可调查。”语气间微微带些鄙夷，上挑的眼角，淡然有礼的笑容，大家闺秀的风度十足。
甘草自是知道她向来厌恶被人评头论足的，若是平日他人，以她的傲气怕是不会让他好过，何时如此迁就他人？！
心中暗暗苦笑。垂手，宽大的衣袍遮盖住双手。
“这是必然，只是选秀之事不比平常。”为首的男子指了指头，笑得温软“一不小心，这里就危险了。”话音刚落，又是安慰她们“不过小姐也无需惊怕，入宫之事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仟墨听了，蓦地上前两步，眼眸灼灼，“大人，我们可是见过面？”
那日，春花赏中，一人也是这样温润的口气吟出一首《虞美人》，词句平淡中见珍奇，华丽却不庸俗，令她敬佩至极，想不到人流散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了。
“小姐怎会这样问，”管家模样的人开了口，“我家大人是未曾来过尚书府的。”
仟墨疑惑抬眸，却看那人面目又十分陌生，心中一阵失望，却也回笑道：“那便是仟墨唐突了，只是听大人的口音像是仟墨前日见过的人呢。”
话落，抬手，又行一礼。
“无妨。”男子微笑扼首“姑娘的礼教十分好呢。”
一旁的宫福连忙点头哈腰：“两位大人有所不知，内女在外的名声一向是好得很，乐善好施，性子又温润，不知道早多少红娘追进门呢！”面孔上满满的得意。
阡墨静静听着他的谎言，站在边上也不揭穿，只是淡淡笑着。
前来提亲的人着实不少，可怕是，都是冲着家中富贵而来的吧？
而她十八仍为出嫁，更是只因为没有合适的加载万贯的人选才对……她后退两步，抬眸浅笑道：“爹怎连这种事情也说出口来呢……”语气中竟带了些小女儿的娇羞，“莫叫三位大人笑话了。”
宫福也配合着微笑，老谋深算的眼睛内满是对女儿的“慈爱”：“是爹不对，爹不对。呵呵呵呵……”
想到只要他能坐上囯丈这个位置，到时自己的贪污罪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宫福的笑容更灿烂。进而转向二人。
“老朽这厢给二位看热闹了！莫怪罪莫怪罪啊！”
刚才为首的男子却静静坐下了，手捧青瓷茶杯，任由茶水的白雾氤氲了双眼，指尖静静敲打着桌面，节奏清明，只是脸色也随着节奏而愈发的苍白。
那二人见此，也立刻上来答话。
“怎会怎会，尚书大人有女如此，才是福分啊！我们二人还只盼大人哪一日富贵了，莫要忘了我们二人才对啊！”
宫福捋胡子眯起眼睛，赔笑道：“两位言重了，老朽是绝不会忘了你们二人大恩的。只是内女……可否通过还要看二位呢。”
“这……”两个人转头看了一眼那男子，见他微微点头，才转头看向宫福。“如此才女，我们二人怎会为难？！
管家似的人立刻展开宣纸，沾了点墨，走笔龙蛇。
不一会得将纸卷起，丢给谄媚锤背的宫福，“恭喜宫家之女初审通过了！”
眼睛打量向宫阡墨：“至于复审三关，就要看你们的运气了！”
阡墨淡淡一笑，躬身谢过。发丝扫过额前，发髻上的金步摇灿灿发光。
抬头时候却是认真打量了下蹙眉的男人，心中还是有着遗憾——真的，不是他么？继而又无奈的摇了摇头，早知道那日便是再拥挤也要找到他的，也免了今日的后悔。
目送宫福谄笑着送两人出门，转身吩咐甘草去她房内准备好行李。之后静静坐在上好檀木椅上，清冷的眼眸一直望向门前成片的芍药。
想当年，娘给她种下这一片芍药，是希望她能得到她未曾得到的幸福的。
只是娘没想到，她连陪在她身边看她的女儿长大的机会都没有……娘心中，应该是痛的……应该是恨得把？那今日便定下名额吧！”
她有些苦涩的笑出声。
应该说是造化弄人吧？！
“哈哈哈哈，想不到我宫福也有做皇帝岳父的一天！”宫福大笑着进来，心情愉悦地拍拍她的肩膀，见她不悦地蹙起眉头，笑容更加炫目“今天表现的不错，选秀的时候也要给我拿出你的最大实力！少给老子装蒜！”
“我娘呢。”
“那个贱人好的很！”丑恶的嘴脸在她面前放大“只要你乖乖给我争到皇后的位置，你娘她绝对安稳的回来继续做这里的夫人！”宫福指着脚底，嘲讽道，“少给老子假惺惺，养你生你的是老子，关那女人屁事！你只需要好好给我争到那个位置，老子自然放了她！”
“你在逼我？”宫阡墨抬头凝眉，嘲讽的语气丝毫不掩饰。
她本性便傲，容不得一丝逼迫。
阡墨静静抬眸，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气。
宫福见风使舵，当场赔罪：“是爹不对，爹不该强逼你，但是，墨儿你可要为你娘着想啊。”语音一转“爹我也不是无情之人。”
“你若不是，天下便没有无情人了。”起身整理下裙角，她优雅地步出门外，嗓音异常的清冷“你保证娘安全，我就保证你的囯丈安全。”
“还有，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再试图伤害甘草，我会做出什么——可不敢保证。”
急速奔向皇城的马车。
药香浓郁中夹杂着几分花香，想是主人极力想掩饰过药味，却偏偏使药香更加明显起来。
“大人，那尚书的心思，你也看出来了吧？”琴约拿过白绢，略带担忧的看着他：“大人为什么还同意让那尚书之女入了秀女之选呢？”就不怕那尚书做出些什么吗？
“我也不知道呢。”青溟眯起眼睛，接过棋约递过来的白帕，轻轻拭了脸。“总觉得不让她通过自己会后悔的呢~”
白绢下的面颊换为一张让人无法形容的样貌，微微上挑的凤眼满满的笑意，容颜如玉，整个散发出淡淡的儒雅光泽，眉飞入鬓，薄唇似笑非笑，本应显得轻佻至极，现在看来却徒增一份美艳。
“而且……千双玉一直在颤动。”微微皱眉，面上有些倦意。“任何一个可能成为千双月的女子都不能放过。”
棋约扶他躺下。“还有十里路才到紫禁城呢，主子你也累坏了，歇一会吧。”
美目流转，青溟笑出声来：“棋约你真的细心到——有些女子气呢。”
棋约闻言，眼角斜过来，“主子这话不如送自己的好。”他这么婆妈是为了谁？！真是好心没好报。
“好啦好啦。”嘟囔的人却微微闭上了眼眸，呼吸也平稳下来，“记得……到紫禁城……一定叫醒我……”
“恩……”二人齐齐答应。面上稍微宽松。
主子的病……还有多久呢。
果然是——天妒英才么？
一时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