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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岁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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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楼乃是整个皇城之内最是繁华的一处酒楼,什么达官显贵,世家子弟,名门闺秀,但凡有点身份的都喜欢往这里跑。
而且这里还有个特点,整个酒楼的酒肆小二都是能说会道的,且懂得看颜色识人好,通常来的人没两三句便被他们哄得高兴得不得了,且再在何处都是有着分店。只是这望春楼的老板却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
从未有人见过他亦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歌身份。不过,既然能够经营起这么大个的酒楼,不是脑子格外好使那便是身份格外好使。
南乔清早起来时便是心情郁结,想到那个省油的沈妄她就心里发慌。
她可不可以不去?可以不去吗?可以不去吧。
一番自我洗脑之后便有是回想起了沈妄昨天那席不像威胁胜似威胁的话语。好吧好吧,生活艰难,全靠乔乔努力。
她同明镜打了配合,让她留在府里应付林琳,自己乔装一番前去赴约,总之此时越低调越好。毕竟堂堂一个南府二姑娘,还未出阁便私会男子这要是传出去也是有些不好听的。
更何况那人还是恶名昭彰的东厂九千岁,整个皇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作为重生一世的人是最清楚不过了。
她虽然也经常出入望春楼,但几乎每次都是面纱掩面,身旁又有着明镜那丫头跟着,穿的又是姑娘罗裙,所以略显招摇。
而今天她一身男装,普通扮相,又无普通男子的身材气概,竟然没有人注意她,途径的小二竟然也不曾与她客套。
这便让她心里有了些小得意,小得意里又有些奇怪。
她慢慢踱步往二楼处走,却见楼上下了个笑脸小厮,弯腰弓背:“南二姑娘,督主等候多时,您楼上左转厢房请。”
说着他便前面带路。
她被喊“南二姑娘”时心里便是“咯噔”一声。不过草草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那刚刚楼下那些对她视而不见的店小厮们是怎么回事?
小厮带着她顺畅无比的到了一处厢房,厢房房门紧闭,他轻轻扣击门边,也不喊也不叫,扣击的声音带着节奏和力量。
当他扣击完毕,又微笑看她。
下一刻刚刚紧闭的厢房门便被人打开,那人白脸冷面,正是昨日同沈妄一起在南府查人的沈七。
他望了眼小厮,那小厮便微微对她点头就提步离开。等人离开沈七才侧身放了她进去。
南乔与这沈七也不熟,当然也就没打什么招呼。心里头很是警惕,边往里面走边四处张望。
张望后心里又不住的感叹,不愧是望春楼最上等的厢房。雕栏玉砌, 丹楹刻桷,楼阁台榭。
她虽经常前来却也是没有进来过这种地方,这种地方通常都是一些皇家国戚或是富庶一方的大佬们才有资格进的来,要么有权,也就是说南家也许只有南岳明才能进来,要么有钱,那种富可敌国的有钱。
这么想来,沈妄这家伙还真是……令人羡慕。
“南二姑娘,我还以为今日便是见不到你了呢。”
里头的人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拨开珠帘看见里头甚是慵懒的坐在红漆檀木实椅上,手里还拿着跟什么草在逗鸟的沈妄。
今日他竟是没穿平日里的那套赤红血蟒袍,而是相对素净的嫩黄色长袍,上头的绣着些竹叶栩栩如生。这样看来,沈妄当真是翩翩公子里的翘楚。
只是这样的人怎的就净了身一朝入宫呢?
她定了神,带着些歉意有模有样的学着那些公子哥们拱手道:“九千岁今日我出府遇上了些事,来迟了片刻,还请见谅。”
沈妄停了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她,从上扫到下,又是勾起往常一样的似笑非笑:“能为南二姑娘等了这许久是沈妄的荣幸。下次可以再久些。”
南乔:“……”
怎么还有……下次?
沈七站在一旁听了这话心里头为这个南二姑娘捏了一把汗。
这世间能让他们督主等的,他这么久也就见过这么一个,就在眼前。
南乔自然也听出了他的讽刺和不悦,当即默默咽了口水。好吧,今日就是自己不大想来,所以路上磨蹭了一阵子。
只是这尊大神也太过没有耐心了。
沈妄还算大度,指尖扣了两下桌面:“坐吧,南二姑娘。”
南乔半是假笑半僵硬坐到了他对面,沈七站在门口将外面小厮递进来的茶水放置桌上,给她放好。
“多谢。”她随口一谢。
然后没有任何答复便是沉默。
南乔:“……”
嗯,好吧。让她独自尴尬。
沈妄见她又是缄默不语,心里又是起了万般的猜测,最后把她所有的沉默都归结于她心虚害怕。
至于她为什么心虚害怕,他现在也暂不得缘由,只能就此先暗暗调查。
世人有许多畏惧东厂手段而对他害怕畏惧的,也有因为他手握重权而忌惮他的,但更多的是因为他的手里有着他们的把柄而而害怕的,
那么她是因为前者还是后者呢?
这又让他联想到了上次她往返望春楼。那是很明显,她是发现他在望春楼才急急忙忙的离开。还有在敬安寺时明明从未见过,却对南府夫人说了那些话。
所以,她害怕她也许是因为……她有他的把柄?想到这他觉得这样也许就更有趣了。
沈妄将桌子上扣倒的青瓷水杯翻过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便听见对面的小姑娘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不知九千岁此番约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言下之意,有事赶快说,没事她就走了。
他抿了口茶水,视线落在她的衣襟之上,南乔瞥见皱了眉下意识往下看了眼自己身上。
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当下有些恼怒,他旁边的沈七便是开了口:“南二姑娘,你是聪明人,可察觉昨日那从你阁院外头抓住的贼人有什么不妥?”
南乔回想了片刻,昨日东厂的人走了之后,知晓整件事情的林琳便是同她又讲述了一遍。之后她便有了许多的猜想,当下就坦诚了自己昨日的一些怀疑:“那贼人带着重伤逃进了南府,如若从东厂而来,路途并不算近,且南府还在城中闹市旁边,更加引人注目。这是疑点之一。”
“但是那人却能避开南府的仆役和侍卫躲进南府。南府虽然不像皇家重地是严加把守的地方,但是也是朝廷命官之府,侍卫也是轮流换岗。且府上每阁院都住人,不留空闲。哪怕是杂役房都有人看管。”
“但是那人未伤及副中心个人却能在府上安稳待置一整天不被发现,这便是疑点之二。”
“疑点之三,”她顿了顿:“他明明知道外面有着东厂的人把守却依旧要离开或许还算安全的地方。我不太懂,这是为什么……”
暴露也就算了,还偏偏从她的阁院外头出去……难道……
“引来众人视线,转移东厂怀疑目标。”
沈妄咧嘴看她,一脸奸诈。
南乔不可置信:“你们怀疑我?”
他摊手,不可置否:“上头下了死令,让我们查清此事原委,事关太子,重中之重。但是那人已死,死前嘴里也没吐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且南二姑娘,你的嫌疑也不是没有。”
她被气笑:“我有嫌疑?!”
“东厂来时,你刚好还留在了娇阁里,并且不让人搜院,着实可疑。”
她气得咬紧牙关:“那府上没有出去的也并不止我一个。”
“但是贼人并未从他们的阁院墙外翻出去。”沈妄道。
南乔:“……”
翻,翻你个头。
沈妄瞧她有些急躁了心里头更乐了,再怎么心思缜密冷静,也终究只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眼下手边的鹦鹉也是开始扑腾,眼睛黑溜溜望着沈妄,像是想要离开金丝鸟笼。
沈妄冷笑敲了两下笼顶它便安静了。
他将鸟笼提起放置她面前:“南二姑娘,你眼下有两个原委。一,配合东厂调查烦请您东厂走一趟。二,替我好好照料照料这只蠢鸟。”
南乔心想,去东厂一趟?不死也得扒层皮吧,她又不傻。
“那南乔便斗胆帮九千岁照顾照顾这它吧。”
“甚好。”沈妄欣赏的看着她,很满意她的选择,果然,南家硬气的也就南岳明一个老匹夫。
“不过此鸟在东厂养得有些娇气,还请南二姑娘每日傍晚时便将它放出鸟笼,接下来便不用多管。第二日它会自己回来,你再喂食便可。”
南乔瞧着这鸟,看着除了羽毛艳丽光泽了些,与其他鹦鹉也并无差别。
还能自己回来,这么聪明吗?
她点了头伸手刚碰金丝鸟笼那里头的鹦鹉便张嘴:“太子,太子。”
太子?!
她猛的收回手,神魂都要灭了,什么太子?!
而沈妄看她的表情也是表情一凝,听见太子如此大的反应?为何?
“太子,太子……”鹦鹉这下不止是叫还在根本飞不起来鸟笼里扑腾扑腾的乱动。
门外传来扣击声。
同那小厮扣击的节奏与力度几乎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