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老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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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传来极其尖锐的惊叫，一声紧似一声，好像正在经受严刑毒打——琉克希亚吓得又是一抖，但她实在忍不住想知道是什么正在发声，然后她看到了一幅真人大小的肖像，破旧帷幕无力地垂在两侧。这是魔法肖像，里面的人物都还能自由的活动和发声，最终好奇战胜了恐惧，琉克希亚悄然走近，捂着耳朵细细的观察着那位老太太。声音是肖像里那流着口水的老太太发出的，她眼珠滴溜溜地转着，两颊的黄皮肤因为尖叫而绷得紧紧的，但皱缩的眉宇间的纹路却更深刻了，越发让人觉得她面目可憎。
“畜生！贱货！肮脏和罪恶的孽子！你已经被逐出家门了，杂种，怪胎，丑八怪，快从这里滚出去！你又是谁！你们怎么敢玷污我祖上的家宅——”
“闭嘴，你这个可怕的老巫婆，闭嘴！”西里斯吼道，“我不许你这么说琉克希亚！我们马上就离开，但是我要告诉你，她拥有这幢房子的继承权！”他一把抓住两侧的帷幔，用力地撕扯着，想把它们合上。
老太太顿时脸色煞白，水牛一般大的眼睛瞪得滚圆，她转而用常人根本不可能达到的音量尖叫道：“败家子，家族的耻辱，我生下的孽种！你和哪里来的来历不明的女人结婚！”
“我说过了——闭——嘴！”西里斯毫不落于下风，接着吼道，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帷幔又拉上了。老太太的尖叫声消失了，接着是一片余音回荡的寂静。
“我妈妈，脾气非常暴躁，”他还是气呼呼地叫着，仿佛还在和布莱克老太太争吵，“这儿我很多年没来了，我们走吧——”
琉克希亚却拒绝了他，对关于西里斯的一切她都期待着好奇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墙上一排老式气灯都亮了，投下一片晃晃悠悠的不真实的亮光，照着长长的阴森森的门厅里剥落的墙纸和磨光绽线的地毯。头顶上一盏蛛网状的枝形吊灯闪烁着微光，墙上歪歪斜斜地挂着一些因年深日久而发黑的肖像，枝形吊灯和旁边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上的枝形烛台都做成了大蛇的形状。穿过长长的走廊，阴暗笼罩着的楼梯两侧挂着一排排神奇生物的脑袋，长着苍老又皱巴巴的同样难看的大鼻子，西里斯告诉她这是家养小精灵，世世代代为主人服务，是古老而富有的巫师家族的奴隶。
他们最后站在一张陈旧的看起来满是灰尘和虫蛀的深绿色挂毯前，上面绣的金线仍然闪闪发亮，他们清楚地看到了一幅枝枝蔓蔓的家谱图，一直可以追溯到七世纪前。然后西里斯开始淡淡地讲述自己的故事，这些琉克希亚多年前已经听过了，在这座他生长起来的大宅中再听一遍却另有一番奇妙的感触。
西里斯出生在百年前富丽堂皇的格里莫广场12号，家里永远摆着古老而古怪扭曲的黑魔法器物，父母都来自永远纯粹的布莱克家族，一样的高傲、不苟言笑，极端厌恶麻瓜，疯狂崇拜黑魔法，自伏地魔崛起，将一腔激荡滚烫的纯血注入了黑暗公爵的伟大事业。
他的父亲奥赖恩孤僻、倦怠而冷漠，从不与任何人亲近，包括妻子和儿子，总是独自呆在书房喃喃自语，实验着不知名的诅咒；
他的母亲沃尔布加傲慢、偏激而癫狂，她从不满足于儿子们取得的小成绩，不喜欢孩子们送她自制小礼物的讨好，却迷恋黑暗公爵纯血至上的言论，多次公开赞助黑暗公爵的活动，每次都出席支持且场场不落，能一字不差地背下黑魔王的演讲。
她在家中对小辈们不断灌输黑魔王事业的伟大和功在千秋，鼓励大侄女贝拉特里克斯嫁给纯血丈夫又保持和黑魔王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当安多米达和麻瓜种恋爱的消息传来，毫不犹豫地将她扫地出门，剥夺她所有可能继承的财产；支持小侄女纳西莎和黑魔王最信任的食死徒之一，马尔福家的继承人缔结婚姻，巩固食死徒的强权和纯血的荣耀，同时还强迫自己的孩子们保持对麻瓜和麻瓜种、混血种的厌恶并要求他们不断表达这一理念。
缺位冷漠的父亲和疯狂偏执的母亲，经历百年岁月陈旧腐朽而阴沉黑暗的大宅，小天狼星的青少年是一段厚重的如柏油涂抹的画卷，阴暗、逼仄，不能喘息。
“这是你——”琉克希亚指着毯上一个焦黑的小圆洞，像是被香烟烧焦的痕迹，然后又指指旁边的一个名字：雷古勒斯·布莱克。在出生日期后面有一个死亡日期，她俯身眯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阵，发现大概是十五年前，“这是你弟弟——”
“雷古勒斯，”西里斯搂着她的腰，和她一起俯身，手在金色的绣线上轻轻抚摸，“我第一次知道他的死亡时间……”
“你找过他的尸体吗？”琉克希亚迟疑了一瞬，还是把心中的疑虑问了出来。
“没有——”西里斯毫不犹豫地说，“我对死于伏地魔之手的懦弱食死徒毫无兴趣。”
“这还是你带有偏见的揣测，还记得我们讨论过的吗？魔法界的克劳斯·施陶芬伯格——”
“亲爱的，我们何必为了他而争执呢？”西里斯揽着她的肩膀，满不在乎带着她转身准备离去，琉克希亚频频回头看着破旧肮脏的挂毯，每每谈及雷古勒斯，可能是因为已将他和反纳粹英雄联系起来，冥冥之中总有一丝的预感，让她忍不住去深究这背后的真相。
“是谁最后见到他呢？他有没有给你留什么信息？或者这别人留信息呢？如果他后悔了，想要退出食死徒，为什么不和你联系呢？”
“没有人…”
“克利切向主人问好——”一个苍老、沙哑的沉吟出现在门口，他只有半人高，苍白的皮肤打着褶松松垮垮的垂下来，蝙蝠般的耳朵里冒出大量白毛。过长的鼻子和硕大的眼睛让他丑陋得惊人，干瘪如柴的身子用一块肮脏的抹布裹着，轻蔑眼神完全看不出语言中漫不经心的礼貌。
“这个败类回到我女主人的老宅，带着来历不明的女人。”
“你住嘴！”西里斯胸膛急剧起伏，气得几乎要发抖，“我不许你——”
“等会，西里斯……”琉克希亚听惯了流言蜚语，对短短几分钟内听了好几次的讥讽并不在意，“他是你们家的仆、额、家养小精灵？”
“血统不明的女人，肮脏的杂种，竟然质疑克利切对布莱克家族的耿耿忠心——”他始终絮絮叨叨，念念有词，又薄又瘪的嘴一张一翕，满布血丝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琉克希亚。
“你在那日，”她指了指用金线绣的日期，“见过雷古勒斯吗？那天发生了什么？”
克利切像一只掐住脖子的鸭子，长长地梗着脖子，褐色的皮仿佛透出了胀满的血色，一言不发地佝偻着，几乎要和身后昏黑的空间融为一体。
“回答她——”西里斯厉色呵斥。
“见过。”丑陋的小精灵闭上眼，嘶哑着嗓音说。
然后他们坐在积了厚厚一层尘土的地毯上，听衰老的小精灵讲述了雷古勒斯的故事。
雷古勒斯自少年起就崇拜黑魔王，认为黑魔王要让巫师不必再躲躲藏藏，是能重现巫师荣光的伟大人物。十六岁时，他加入了食死徒，为能效力于黑魔头而感到自豪。一年后，他被交予了一个任务，借给伏地魔一个家养小精灵——用他当做祭品，藏起了一个吊坠盒。雷古勒斯从返回家中受到惊吓的克利切身上发现端倪，对伏地魔产生怀疑。不久后，他带着克利切前往伏地魔保存吊坠盒的洞穴，保护克利切而以自己作为祭品，换回了吊坠盒。并命令克利切毁掉魂器，他随后为了喝水被阴尸拖入水中而死。
“女主人为此悲伤到发狂——”克利切嚎啕大哭起来，源源不断的眼泪从他大的吓人的眼睛中滚落，“可是克利切、克利切没能完成主人的任务——克利切试了所有的办法，所有的办法，可是没有一个，没有一个成功……盒子上有那么多强大的魔法，克利切相信只有从里面才能摧毁它，可是它打不开……克利切惩罚自己，重新再试，又惩罚自己，重新再试。克利切没能执行命令，克利切摧毁不了挂坠盒！”
苍老的小精灵以不可思议的灵活扭着身子不停地用脑袋去撞壁炉，西里斯狠狠地压住它，大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你最效忠的女主人——哼？你为什么现在要来告诉我们！”
“克利切不能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不能，因为雷古勒斯少爷禁——禁止他对家——家里人说岩——岩洞里的事……但您不一样，”克利切的四肢在满是灰的地毯上到处乱蹭，扬起一大片浮沉，“叛徒！女主人的耻辱，你已经被女主人赶出家门，不算——不算——”
西里斯暴怒地拽着他裹身的破布，从地上揪起来，高高地举在半空，“吊坠盒在哪里！给我、立刻！”
“亲爱的——”琉克希亚连忙拦住他进一步想要将克利切摔下的举动，她夺过克利切的身子，不得不紧紧抱住以锁定它干瘦的、企图扣下自己眼睛的双手，在小精灵的哭闹和西里斯的怒喝中，她也把声音拔到最高，高到几乎用尽了所有肺部的气体，“克利切——西里斯——都住手！”
西里斯酝酿着仿佛被戏耍的怒火被浇灭了几分，他勉强安静下来，一言不发地紧抿双唇，腮帮子左右挪动，以示不满。
琉克希亚箍着小精灵的肩膀，强迫他转过来看着自己，严肃地，一字一顿地问：“吊坠盒在哪里？”
克利切无声地拒绝回答。
“我命令你——告、诉、我——”她的音调下沉，像风暴来临前的沉闷的雷鸣，继而又极具蛊惑地缓言细语，“告诉我们，克利切，只有我们能帮你了，只有我们，为了雷古勒斯，为了这个家，为了布莱克……”
他们无声地对峙，小精灵的眼泪顺着脸颊深深的沟壑滑下，在西里斯耐心耗尽之前，他妥协了。
“一切都是为了雷古勒斯少爷，”克利切将一个雕刻着精美的蛇形纹饰的盒子交给琉克希亚，死死地扣住开口，不让她打开，“为了他心爱的布莱克家——”
“当然，谢谢你，克利切，你保护了雷古勒斯用生命守护的地方。”琉克希亚摸了摸他皱巴巴的脑袋，他浑身抽搐，想要避开她温柔地触碰，最终还是安静下来，从牙齿间挤出了一声怪叫，似乎在压抑什么污言秽语，然后啪的一下消失在浮动的昏黑之中。
克利切甫一消失，琉克希亚马上搂住还因愤怒而颤抖的西里斯，她一下一下地顺着他僵硬的背脊，像对待稚儿一般温言哄着：“好了，亲爱的，他已经走了……我们马上就走……去我家……家里的水晶吊灯耗电量巨大，光辉夺目，我从没见过比那还明亮的玩意……”
西里斯沉默地回抱了她，小心翼翼地将装有伏地魔吊坠盒的容器收起，生怕伤害她分毫。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老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