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指南》月明深深

2、十全十美

　　哭过一场之后，力气消耗最多的白苗被林蒲英抱到客厅的沙发上，胡钰拿着拖鞋跟过来，顺手蹲下帮白苗把没脱完的鞋子换下来。等胡钰重新回到客厅，白苗才算缓过神来，刚伸出手，茶几上的最后一罐汽水就被开好放在手中，还把另一只手也拉过来一起捧着汽水。视线的焦点再次回到林蒲英身上，而被注视着的人也不再沉默，她张口说：“我们都饿了，也都累了，先做饭吃吧。”
　　这是林蒲英回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张口说话，面对自己的家人，显然不用想太多事情，而白苗和胡钰也明显喜欢这样的说话风格，听到后都不由自觉的放松下来，白苗也顺着手里汽水狠狠灌进一大口。
　　“那我现在就去做菜，苗苗帮忙把你买回来的东西放好，英英你，你就帮忙收拾一下餐桌，把餐具摆好就可以了。”胡钰进入状态后气场十足，三下五除二安排好个人的工作内容，自己已经开始把饭煮上，给电饭锅接上电后转向对空了的瓶瓶罐罐下手，有那种要大干一场的氛围。
　　林蒲英还是想帮一点忙的，第二个进入厨房，在物资袋里翻找自己可以帮忙的部分，同时不忘再三强调，“做几个大菜就足够，弄太多我也会吃不完的，胃容量是有限的，弄多了浪费。”然后就被白苗请到一旁，见着她分辨出哪个袋子装的是什么后，迅速且准确的扒拉出买好的几盒不同口味的小蛋糕，郑重其事的交到林蒲英的手上，如同先前被交给自己的那罐汽水。
　　“请我们的厨房时间小杀手林蒲英小姐带着自己的战利品在餐桌前细细品尝，不要试图挣扎，在晚饭做好前，我这里还有足够糖衣炮弹，请时刻保持警惕。”然后白苗就拎着两袋未知存量的糖衣炮弹前往冰箱方向的战场。

　　有人点菜的前提下做菜的需求也变得明确起来，调味品，几块不同种类的肉排，两条鱼，一盘虾，以及一堆数多量少的蔬菜，胡钰把这些又装到一个袋子提到灶台上，留给白苗半餐桌摆摊模样的冰箱贵客和瘪了一半的另一个袋子。白苗看这一片乱糟糟的也只好先从这些开始收拾，没拿走的菜放上层保鲜，肉放下层冷冻，零食可以先放外面，这是一提鸡腿，可以直接吃，不过还是热一下先。刚想到就又深入厨房，白苗一边给鸡腿重新装盘，一边问主厨；“现在还不用烤箱吧？我先热一下鸡腿。”
　　胡钰正审视着即将被大卸八块的猪肋排，突然听到问话还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才回答：“热个鸡腿要不了多久，我估计还没把所有的预处理弄完呢，等下喂给我吃。”
　　“了解。”定好时间，白苗两三个踏步又回到冰箱前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好在只剩下些甜品和几瓶汽水和少许酒精饮料。面包和小蛋糕不用多说，留够饭后甜点和夜宵的分量后都可以在晚饭前吃完，酒精饮料是只有几度的类型，用来应景尝味，汽水才是重头戏。把东西全塞进冰箱，白苗很自然的溜达到放烤箱的厨柜前，盯着里面更加诱人起来的鸡腿，再次问主厨：“真不不用帮忙？看着还要好久。”
　　“不用，我的工作费脑子，做点只用力气的放松一下，一小时内我给咱们搞定一顿大餐。”胡钰用自己觉得委婉的话拒绝家里人试图帮厨的试探，嗅到烤箱里鸡腿的味道变得浓郁，手上给鸡肉按摩的动作不停，“鸡腿好了，晾凉一点再给我，买的时候附带有酱料来着，淋多一点。”
　　“送的糖醋，买了番茄和蛋黄的，都来一点？”白苗小心翼翼的带好手套，将满满一盘鸡腿端到餐桌上，靠近林蒲英的位子，顺带蹭一大口喂给她的抹茶卷。
　　尽管开着空调，温度也调得比较低，直接上手拿刚出烤箱的鸡腿还是过了些，林蒲英按照分配给她的工作，在一旁消毒柜里翻出三套餐具，往水池边过一趟开水一趟过滤水，在餐桌上摆放整齐。碗筷们因餐桌大小而靠得很近，将被分享的鸡腿们围得很紧。先把当前主角分配好，胡钰一个，白苗一个，林蒲英一个，还有一个留在盘子里，林蒲英用筷子分解肉块，又是三等分，再想了一下，把三种酱料都往胡钰的盘子挤上些许，再由白苗端到厨房蘸酱喂给胡钰，用叉子，用筷子，用手。

　　“只把分好的那点全吃了，拿着整个鸡腿给咬一口，说是我没用力，吃着没感觉。”白苗就这样端着咬了一口的烤鸡腿到餐桌落座，把被嫌弃没力气的鸡腿盘子放回原位，再次蹭一大口林蒲英喂给她的草莓蛋糕。
　　林蒲英面前有两个还剩下三分之一的蛋糕，确认过餐桌的大小，还是把抹茶卷挪到盛有草莓蛋糕的碟子左边，那个大一点。再把碟子放在烤过鸡腿的盘子旁边，右手往旁边移动，摸到一盒巧克力千层，依旧是打开后先分三份，这次就不用等人过来再喂食，白苗用抹茶卷先前的家当临时小碗，直接插走最大的一块，林蒲英小口品尝最小的一块，依旧把剩下的一块转移到草莓的右边。
　　三种蛋糕下肚，为了之后的大餐白苗很自然的放手，整理好自己的餐前区域，铺一片小餐巾，头枕上去，眼睛偏向右手边的林蒲英，然后如往常伸出右手，也如往常收到回应，一只左手与一只右手紧紧相扣，郑重其事的摆放于餐桌上，让两个人感受着空调房下彼此的温暖。
　　“啊，薯条，还有栗子包。”林蒲英一只手拿不齐想要的零食，很自然的抽回左手，合起捧到桌前，及其迫不及待的把每一份的包装都撕得很开，每一个都拿出来尝试。
　　温暖没了。正这么走神着，一根蘸好番茄酱的薯条突然递到白苗的嘴边，眼睛再次聚焦，林蒲英口中叼着栗子包，手却向白苗伸去，这一回是左手扣住右手。
　　温暖又回来了。

　　接连投喂一盒薯条，半盒栗子包，白苗觉得时间差不多到了，林蒲英也示意她朝胡钰看去，备菜台面已被占满，是时候蒸煮炒烹炸了。白苗起身移动到冰箱另一头的吧台，准备用餐饮品，也给林蒲英收拾餐桌的动作腾出空间。
　　林蒲英不是很会做家务的人，或者说家里的三个人都不算很会。以前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会用大部分非常规手段和小部分机械手段来解决这些磨人的琐事。现在是难得的团聚，再用非常规手段就有些破坏氛围，三人十分有默契的亲自上手做事，幸好机械代劳还是可以的，省时省事不少。视线环绕一圈，需要林蒲英动手做的只有一点点，把餐桌产出的脏碟脏盘放进洗碗机，顺路把空掉的蛋糕盒薯条盒扔进垃圾桶，最后回到餐桌前把没吃完的栗子包放到客厅的茶几上。
　　等人慢悠悠走到厨房，蒸箱和摞了几层的蒸锅，先前用过的大烤箱，咕嘟嘟冒泡的砂锅，还有由胡钰本人掌控的炒锅，这是四线操作呀，还是把菜品弄多了。这么想是一回事，第一道菜红烧肉装盘后林蒲英还是按约定把它端到餐桌上。
　　仿佛是个顺利的开头，接下来二十多分钟里，胡钰身手迅捷的完成八道菜品的烹饪与装盘，并在过程中由林蒲英一盘盘端上餐桌，来来回回的好不热闹。白苗也顺时将调制好的酒精饮料装进玻璃小桶里，并放置餐桌的中央。在胡钰放话一小时做好大餐的一个小时整，三人整齐落座，一手执筷品美食，一手拿小杯吟几度佳酿。

　　“红烧肉，蒜蓉排骨，烤羊排，蒸鱼糕，梅菜扣肉，奶油蘑菇浓汤，番茄炖牛腩，莲藕排骨汤，豆腐鲫鱼汤，一共九个菜。”胡钰一边啃只有自己没吃完的鸡腿，一边对着林蒲英介绍菜品，嚼两口吞下最后鸡腿肉，继续说：“买回来食材还可以多做几道菜，但我只做了九个，这顿饭的主角是你，所以只做了这些，英英不需要加菜，对吧？”
　　林蒲英没有对上胡钰的眼神，只是站起身用碗筷吃过这九个菜，而后拿起小杯给三人都倒一杯饮料，举杯并做祝酒词，她说；“我又不用十全十美，九个菜都觉得你做多了，干杯！”
　　“那是自然，我们都不用十全十美，干杯！”白苗乘势跟上，也拿小杯站起来。
　　“祝我们都不用十全十美，干杯！”胡钰眨眨眼睛，把刚刚几欲涌出的泪意下压，笑意满盈间拿酒起身。
　　没有碰杯，三人饮尽杯中酒，而后夹菜添饭，喝汤下烤肉，专注美食，一室无言。

　　等汤足饭饱，餐桌上是一片没有残羹冷炙的狼藉，由林蒲英摞起所有的脏盘子，稳当的放进洗碗机里，调好模式开始自己洗碗，工作结束。白苗擦桌拖地，胡钰又开始炖糖水，好吧，还是自己的活最轻松。
　　路过客厅给自己摸一个栗子包，边走边吃到卧室门前，吃完后进门右转进入浴室，给三人共浴的大池子做准备工作。在放热水，接过第二个上楼的胡钰递过来牛奶浴盐和小筐玫瑰花瓣，放进去。放好热水，接过第三个上楼的白苗递过来装好的小瓶装酒精饮料。简单冲洗后把自己泡进小池子里，拿一瓶饮料，喝一点放回去，帮一个洗头发，再喝一点，帮另一个搓搓背，喝到最后一点，轮到自己被帮忙洗头发和搓背。嬉戏打闹完后陆续洗净擦干，林蒲英问了个问题，“没人拿换洗衣服进来吗？”
　　胡钰笑嘻嘻的打开浴室门，一边拉着林蒲英，说：“等下要穿的衣服不太好穿，直接到衣帽间一起搞定啦！”
　　白苗拉住林蒲英的另一边，半推着人走出浴室，“我上来的时候窗帘都拉好了，等下还要化妆做头发的，快点快点。”

　　不好说是被生拉硬拽，还是半推半就到的衣帽间，林蒲英想先把里衣穿上，一边帮忙给自己挑衣服，一边确定家人们要做什么，她直截了当地问：“大晚上的穿这么复杂，为什么？”
　　“英英一直都不太高兴的样子，等一会儿你又要离开了吧？”白苗也针尖模样的回答，手里传过去三人同款式又不同花纹装饰的里衣。
　　“提不起什么精神，又要继续出远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胡钰努力把自己塞进里衣里，翻出一条最搭自己的红色小礼服给穿上，“这个样子，还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回忆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大家都是美好的，多好。”
　　“……稍微好一点没有，现在的样子？”林蒲英感觉到自己胸口有点难受，现在的她这是什么，所以放松一点，至少现在是属于这里的林蒲英。
　　她露出一个别扭的似哭非哭的笑容。
　　“嗯，好点了。”胡钰觉得笑得很难看，却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一点，“赶紧把衣服穿上，等下你的头发弄起来最花时间。”
　　白苗把挑好的礼服丢给林蒲英，再抽出给自己挑好的穿上，期间顺着胡钰的话表述自己的意思，“还行，没有之前的脸色难看了。好了，要不要穿鞋？我不想穿。”
　　“那就不穿，化妆的地方在卧室，现在——”胡钰穿好自己喜爱的小礼服，看向早已准备转移的两人，心里叹气，再次决定明天开始减肥，“出发啦！”

　　一番手忙脚乱过后，青绿色小短裙银簪花盘发，额头中间勾勒一朵玉兰花，林蒲英选手第一位进入玻璃花房舞台；随后而来的是白苗选手，白色长裙搭粉色披肩，扎两个马尾辫垂在胸前，鼻梁上架一双平光眼睛；最后一位胡钰选手隆重登场，红裙子，黑外搭，红嘴唇，黑指甲，眉心鲜红的梅花，脖子上戴着黑曜石项链。
　　全员登场完毕，夜间茶话会正式开始。三人坐在花房里可以看见庭院和星空的位置，摆好甜水和小蛋糕，一起品尝一起聊天，直到午夜，白苗和胡钰撑不住睡着了。
　　林蒲英轻轻的给二人盖好薄毯，然后朝庭院的海棠树比了个无声的“嘘”，那里开满了海棠花，看起来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