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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章(已修) ...

  •   夜里,楚仟泠心情不舒畅,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把自己关在屋子中。

      宋嬷嬷一脸尴尬的站在门外,十分歉疚的对一路赶来的太子妃说:“娘娘,今日殿下谁都不见,您在这等着也不是事,要不就先回吧?”

      太子妃昨些日子听了幺芹回来禀报幕后之人是谁,乍一听居然只是个小小的御史中丞之女,顿时怒火中烧,刚想去找皇上说理,太子回来就阻止了。

      皇上一直知道那日的刺杀,他甚至没让人去查就知道是谁指使的,可他也一直没有说什么,也没让人给姣姣一个理。后来丞相夜闯公主府皇上也只是随意乏了一点俸禄便没了下文,对于御史中丞,皇上的意思,一个字——忍。

      御史中丞现如今与丞相是一路人,别看他只是小小一个四品官员,可动了他也牵动了朝堂之上那一条隐隐埋伏的线,危险百倍。

      所以今日即使没有左肖前来请罪,楚仟泠也奈何不了他们什么,最多也只是如她今天让左娉跪了几个时辰一样,不痛不痒的惩罚一番。

      而如今皇上身体还算健朗,以致于皇帝根本没有想给太子一些实权,说白了就是空有太子之衔却无多大作用。他纵然心疼女儿,这次也无能为力了。让太子妃来安慰一番,却吃了一道闭门羹。

      太子妃在她的门外站了许久,她知道姣姣一个人躲在房间里,蒙在被子里一个人偷偷哭泣。姣姣有她自己的骄傲,即使受了委屈,也不会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就算是最亲最亲的母亲。及笄了,还是一如当年小时候呀……

      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搭上幺芹递来的手,静悄悄的来又静悄悄的走了。

      ————————————

      被公主赶了出来,除了素昔还蹲在门外守着,宋嬷嬷和琐灵都回了宫女住的屋子。

      睡至半夜,宋嬷嬷腹中憋得急,急忙穿衣中眼角余光瞥见琐灵点着小烛灯,手里拿着什么放在火苗之上,烧出点点刺鼻的味道。

      开口问道:“琐灵,这大半夜的怎么还不睡?”

      手下一抖,烛台被打翻了,点着了桌上的布帛,当下大惊赶忙用袖子把火星子扑灭了,讪讪地回头:“嬷嬷怎么醒了?”

      宋嬷嬷经这一会儿的时间穿了一间遮挡的布衣,急急的走了出去,“水喝多了,去如厕。”

      待宋嬷嬷走出去了,琐灵抓着桌沿的手才慢慢松开。

      那平日里总是垂着的眼帘抬起,不似在主子面前的唯唯诺诺,闪过一丝杀意。

      再等宋嬷嬷进来时,屋子里已经是漆黑一片,原本属于琐灵的床位出隆起一团,应该是睡了。

      宋嬷嬷看了半晌,掩去眼中复杂的神色,掀开被子躺了上去,没多久就打出了轻微的鼾声。背对着宋嬷嬷的地方,琐灵眼睛睁得明亮。

      ————————————

      半夜里,所有窗户里的烛光都熄灭了。

      左肖躺在床榻间,翻来覆去,眼睛不知闭上几回了,却始终睡不着。实在是恼了,一阵烦躁的掀了被子,走到装衣物的柜子前。

      手搭在柜门上,还没拉开便又缩了回来,如此反复几次才下定决心打开了柜门,从里面抱出一个匣子。

      匣子很小,刚巧只能装下一幅画。

      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仿若一个用力那画就会碎了。展开,里面只是一张绝美的侧脸。

      这是他从宋易婚典之后画的,他画了无数遍这张侧脸,最终留下来的只有这一幅。只有这幅能还原那日见到的人的八分神韵,但他还是觉得少了那两分。

      白日里再见她,才猛然觉出少了什么,少了那仙子降临尘世之时沾染的烟火气息。

      这就是他心中的仙子啊!

      指骨分明的手轻轻抚上那张侧脸,脑中又回想起今日楚仟泠对他说的话。

      她说:“左肖,本宫平生最恨的一件事,就是有人拿着本就虚无的一点点情分来和本宫讲条件。”

      此番为了娉儿,算是彻彻底底的将她给得罪了吧……

      明明才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就已经没有可能了。

      他眼里明亮的星火,就这么在自我否定中慢慢熄灭。

      ————————————

      楚仟泠心情烦闷了许久,近一月的时间都在闭门谢客,就连平日里感情最好的三哥楚熙接连一个礼拜蹲守在公主府门前,次次都被宋嬷嬷以‘殿下不想见人’为由劝走了。

      一日皇帝生了愧疚之心亲自前来向她赔礼道歉,也被赌气的楚仟泠关在了门外。吓得守在一边的奴才们心惊肉跳,生怕皇帝一个不开心他们的脑袋就不在脖子上了。

      皇帝也自知理亏,委屈了孙女,只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让人将带来的东西放在门外,坐上了玉撵离开了。

      靠在门背后的楚仟泠等崔公公的一声高音:“起驾回宫!”之后才慢慢开了一条门缝,惹得门外的素昔等人捧腹。

      “殿下可以放心大胆的看了,陛下已经走了。”

      楚仟泠这才拉开门,一个一个看他们手里端着的托盘。

      皇爷爷为了这次的赔罪还是上了心,都是她一直想要的,什么凤翎羽衣,上好玉质貔貅,拿在手里把玩刚刚好,还有她一直喜欢的宫里御厨做的栗子糕,玉指拈起一块放在嘴里,满足的眯起眼睛:“好吃。”

      果然,吃食什么的还是皇宫里御膳房做的好吃。

      ————————————

      又过了几日,这刚好没多久的心情又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扰了。

      “你来干什么?”

      目光警惕地盯着面前之人,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提溜转,巡视好半天才确定魏尧手里没拿什么弓啊,箭啊的锋利物什。

      魏尧双手张开任她看,还配合的转了一个圈,问:“殿下查够了吗?臣可是什么都没有佩戴。”

      楚仟泠满意的点头,眼前清隽之人神清气爽的,她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的问:“那个……你……”

      见她一直吞吞吐吐的,魏尧眉心微蹙:“什么?”

      “你后面的伤好了吗?”眼神有所指的扫了扫他身后。

      魏尧笑了笑,眼神奸邪:“殿下这是在关心我?”

      “谁……谁关心你了!”眼神飘忽的看向别处,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

      “本宫只是有些过意不去罢了。”

      他之前救自己的伤还没好全就再一次被打了板子,着实有些让她心里放不下,时不时在脑子里问自己是不是做得过了。

      拍拍已经没了痛感的臀部,魏尧道:“托殿下的福,让我在床上躺了这近三个月的时间,什么事都不用做,还有人尽心尽力的照顾,这不挺好。”

      撇撇嘴,楚仟泠不高兴的扭头。

      可不是挺好,这一伤一挨打的,你那心上人可心疼死了,定然天天趴你床头说情话罢!

      饶是她想多了,这段时间左娉被御史中丞关在闺阁里,一步不能离开,纵使她想陪也陪不了。
      突然间谁都不说话,空气中连蚊虫飞过时翅膀拍打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面对面站着,魏尧比她高出一个头,她定定站在那想看他还得扬起脖子。

      宋嬷嬷站在一边,露出一个过来人的笑容,拉着素昔默默地退走了。

      楚仟泠扬得脖颈都酸了也没见他低下头,缩了缩脖子改望他的胸口,那平整的胸膛随着心跳起伏。冰凉的双手抚上发烫的脸颊,她以前没仔细看过,现如今她才发现眼前人是长得如此符合自己心意,可……

      心里的担忧让她发亮的眼神黯淡了。

      她轻声问:“你来公主府是因为?”

      “母亲让我来公主府住两日,美名曰,与殿下多培养感情。”魏尧面色平静,像在复述他人的话。

      “她很希望看到殿下和我和和美美的样子,所以还请殿下准许我在公主府住下。”

      那一颗刚刚上浮的心,一点一点深落,楚仟泠脸边的那一点红转白,面上恢复成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冷笑道:“魏公子倒是什么都想好了。既然魏公子都没有异议,本宫自然也同意。只是魏公子记住,‘和和美美’可是要做给世人看的,可千万别出了岔子。”

      “殿下放心。”

      这一刻的他们都像戏台子上的人,前一秒温馨暖人,一个像刚刚动情的小女孩,一个像爱了许久在调戏妻子的丈夫;后一秒都只是各自做戏,给台前的观众看一部他们希望看到的美好姻缘。

      前些日子,皇上本已恩准他在大婚之前不必再来公主府走动。这还没高兴几天,医官一说他的身体已经好全了,他那个三天两头往公主府跑的亲娘啊,在他万般不愿意的情况下提着扫帚将他扫地出门,吩咐下人不许让他进丞相府了。

      魏尧都不知谁才是她的孩子了。

      ————————————

      为了做戏更真实一点,魏尧原本摆在偏院的东西都搬到了主殿旁边的侧间里,早晨出来两人都能碰面。

      有时楚仟泠习惯赖床,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来,那时魏尧晨间练剑都结束了。

      昨夜她睡得早,今晨也起的早些,从屋子里出来刚巧见到,清晨的第一缕微光照到他的脸上,刀削般凌厉的脸颊,深邃坚毅的目光,他身上的一切都是最好的。每一次挥剑都能看到隐藏在衣物之下韧劲十足的肌肉,这魏家公子也不似才一见到时的那般孱弱。

      不知不觉间她就看呆了。

      长剑挥舞,手指灵活运转,那柄就像与他融为一体。突然之间,长剑破空,耳旁风声筱筱。

      原也在一旁欣赏他练剑的素昔被吓得肝胆破裂,声嘶力竭的喊道:“殿下小心!”

      她已经来不及去护主了,眼睁睁看着长剑抵在殿下的眉心处。堪堪只差分毫,就可以刺破她的皮肤,穿透她的颅骨。

      魏尧还是停了下来,他看到了楚仟泠眼中的恐惧,但那恐惧又随之变为了无惧,随后还带了些许黠促的笑意。

      她不怕,因为魏尧不敢杀了她,一旦她出事,他身后谋划的所有都将功亏一篑。她甚至抬手安抚住将要叫人的素昔。

      魏尧最见不得的就是她这一副什么都了然于胸、高高在上的样子,捏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心里有个暗黑的想法,只要他的剑再向前一寸,只要一寸,他就可以杀了这个定夺了他人生的人,只是——

      他的余光已经看到一直隐藏在暗处护着楚仟泠安危的暗士,弓箭上用玄铁打造的箭头反射出森寒的光。他都能预见,只要他再敢动一下,即使他武功再高,也会被无数箭雨刺穿,永无生还的可能。

      最终他只是自暴自弃的划过,锋利的剑锋划过她额角的黑发。

      见他的刀牢牢放在身侧,素昔那颗将要蹦出胸腔的心终于落了回去。

      楚仟泠活了十五年,不爱惜任何东西,就爱她那乌黑浓密的头发。这一刀下去,秀发随着风缓缓落在地面,眼里的笑不复,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一个充满劲道的巴掌呼了过去:“魏尧,你放肆!”

      蹲下身捡起那落在地上的发丝时,楚仟泠眼里泪光一闪,用丝帛小心翼翼的将头发包裹。这可是她爱护了十几年的头发,就这么少了一些。

      擦了一下眼泪,楚仟泠哑着嗓音下令:“魏尧以下犯上,押解在公主府门前,跪足十个时辰才允起身。”

      守在暗处的暗卫默默收起手中的武器,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阴影处。

      来了两个身强力壮且高大些的宦人,强硬的夺过魏尧手中的剑,扳过他的手后背,一人一边的压着出去了。

      到了门前,路过的行人对着他指指点点,魏尧紧抿着唇,硬气的不下跪。哪知那两宦人也不是好惹的,一脚踢在他的脚弯处。

      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其中一个宦人啐了一口痰,嘴里骂骂咧咧:“来了公主府,不好好呆着,三天两头的闹事,也不烦的慌!”

      另一个也附和道:“可不是,还连累你我也跟着在这烈日下守着。”

      两人的声音一字不漏的进了魏尧的耳朵,路过百姓的讥笑的目光如刺插在他的身上,而他的眼里只剩下阴寒。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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