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秘密[聊斋画皮]》人迹板桥霜

35、护士们

　　“是谁呀？”小童分神问她。

　　高榕没有掩饰：“于警官。”

　　“你们还联系着呢？”小童惊讶了。解穆洋的案子，过去好久了。

　　“我给他提供了一点其他案子的线索。”高榕没觉察到笑容言外之音。她是思无邪，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高榕干脆地拿起电话，走到阳台上给于博回电话。电话响了一声，那年就接起来了，于博有点喘的声音传进话筒：“喂？高榕？真的是你？”

　　高榕看着阳台下的一片漆黑的水域，白天在这里可以看到烟霞灿烂，水波浩淼，但夜里只有孤零零的灯塔。她说：“是我，你怎么了？怎么给我发这么多信息？”

　　“网上一点消息都没有，网友都猜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最近拍戏呢。”

　　于博听她风轻云淡地说，心想，难道这就是别人说的社交ghosting。他喉咙干涩，说道：“我出任务了，刚回来。”

　　高榕听见他那边传来舒伯特的小夜曲，她想起于博的微信，问她是不是在家。她猜测，于博不会在她家楼下吧？她家门口的咖啡馆，24小时营业，最爱放这支曲子。

　　“你在哪儿呢？”高榕插着腰问他。

　　于博沉默了。

　　“我下去找你。”高榕挂了电话，跟霞姐和小童说一声，匆匆开门下去了。

　　霞姐和小童讳莫如深，这这这，高榕消失一个多月，感情是谈恋爱了？刘霞想起张平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突然觉得空调温度有点低。

　　高榕踏着月色下楼，走过物业岗亭，果然看见于博抱着手，在橡树湾的棕色砖墙上靠着，他背对着高榕，但午夜两点多，步子又轻又细，不是高榕，还能有谁？

　　他高兴地转过身，看见高榕，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就出来了。

　　可是，他脸上还有混着灰尘和血迹的擦痕，衣服看起来也是在地上匍匐过的样子，整个人特别狼狈。

　　“你的手怎么了？”高榕突然发现，他不是抱着xiong，是托着右手。大夏天的他还穿着一件深色夹克，手臂的位置，沁黑了一大团。

　　于博不在意地托着右手动了动，咧嘴笑道：“出任务受了点伤。”

　　“怎么不去医院？你的车呢？你打车来的？”高榕没看见那辆黑色吉普。

　　“嗯，我怕危险驾驶，造成事故。”于博嘿嘿笑着，不晓得为什么，他今天晚上的笑容特别多。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高榕觉得这人太虎了。她跟保安打了声招呼，让于博去里面坐着，吹会儿空调，自己去车库开车。

　　301医院，高榕觉得，今年跟这个地方真是有不解之缘。大晚上的挂急诊，人也不少。等了半个小时，才轮到于博。高榕看他把衣服脱下，才发现里面的t恤都染红了。

　　“枪伤？”医生抬了抬眼镜，皱着眉头看着他俩，随时准备报警。于博赶紧说：“高榕，我外套兜里有工作证，你帮我拿一下。”

　　高榕掏了一下左兜，是一只手饰盒，她没仔细看，在右边兜里翻出了一本工作证，递给医生。医生认真核实清楚情况，才准备开始治疗。

　　“姑娘，你去缴费，这人我们先推进去了，应该没伤到骨头，真是走运。”偏了三厘米。要是卡在骨头上，就麻烦了。

　　高榕急匆匆交完钱，站在手术室门口看着红色的手术中的led屏幕，又气又急。于博可真能忍，枪伤都能一声不吭，没事人一样傻笑。

　　但，他是不是刚完成任务，就匆匆过来了？因为我的短信？高榕有点不了解这样的情绪。她静不下心，就拿着大众点评搜周围的粥铺。或许应该喝点鸡汤补一补？她胡乱点了一堆外卖。

　　于博被推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抱着手机，紧紧盯着他的高榕。他麻药劲头还没过，但还是尽力表现出轻松的笑容，对高榕摆了摆没有受伤的左手。

　　“别摆了，要不是生离死别，一会儿就能见了。哟，什么东西这么香？我都闻见味儿了。”刚才给于博看病的医生脱了防护服出来，他一边给自己戴手套，一边笑话于博。不过，医院里生离死别看多了，这样的笑容看起来让人心情愉快。

　　“我买了点宵夜，给大家加餐。”高榕永远记得这条原则，欲取先予，将心比心。她买了不少提神的食品，递给小护士。

　　“那怎么好？”医生道。

　　“买都买了，难道我还能自己都吃了？”高榕指着连拍座椅上四五个大纸盒：“你们就算帮我解决问题了。”

　　于博被推进普通病房，他的情况不严重，高榕看见屋里有七八个人，对于博说：“你等等，我去给你换个地方。”

　　“换什么地方？这里挺好呀？”于博不解。

　　“人太多了，我给你换单间。”高榕小声说。

　　“不用不用，我这是小伤，明天就可以回去上班了，不需要那么好的条件。况且，单人间多贵呀，别费那个钱。”他赶紧拉住高榕，住单间他心里会不安，一个是家里条件就那么回事儿，另一个也确实没必要。

　　高榕认真地看着他，于博也坦然地笑看她：“好吧，你呀，皮糙肉厚，就适合这地方。”高榕笑道：“那你饿不饿，我给你买了鸡汤和粥，你想吃哪个？”

　　“哪个有肉我吃哪个。一天没吃东西了，可给我饿慌了。”执行任务的时候，找不着合适的时间。

　　“什么任务？”高榕一边给他拿碗筷，一边问他。

　　“秘密。”于博怕她误会，赶紧补充：“我们的任务都是要保密的，我们不能泄密。”他小心打量着高榕的神色。

　　“扑哧。”高榕被他小媳妇的样子逗笑了，她拆开筷子，把鸡汤里的肉都挑出来，放进赶紧的一次性碗里：“我又不是气球，做什么老气鼓鼓的。快吃吧，鸡汤里的肉估计不大好吃，要不我去找医生她们夹一点，那边有串串和烤肉。”

　　于博挣扎了一下，要是他自己，说不定就端着碗去了。但高榕嘛，女孩子的面子很重要的，他看了看柜子上摆着的粥和鸡汤，说道：“我是这就够了，明天，明天你可得给我点大肉。”

　　说着，他先端着白粥呼哧呼哧喝了大半碗，胃里终于有点东西不那么发虚了，他才端起那碗鸡肉慢慢吃，高榕也没看他吃，她端着手机在回信息。霞姐那边的工作都需要她配合，她一会凝眉苦思，一会儿展颜轻笑，神情非常丰富。就着她的脸，于博把所有的食物吃个精光，连鸡汤都喝得一干二净。

　　“高榕，已经很晚了，你怎么办？”于博肚子里有东西了，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他后悔了。要是住单间还好，高榕能有个地方睡。这八人间可是一点空地也没有。可已经这么晚了，她一个人回去，他又不太放心。于博坐起身子，高榕赶紧扶住他，问：“你干什么？”

　　“我陪你一起回去，然后我再打车回来。”于博很固执。高榕都劝不动。可这叫什么回事儿？这个人刚做完手术，铁打的身子也不是这么用的吧？

　　“秀恩爱分得快，你俩别老虐狗。”刚拎走吃的的小护士过来送药，她看这两个人难舍难分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不过看在吃的的份上，她说：“姑娘，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睡我们的宿舍。是上下铺，不过我们每天都清理的，就是人多一点。”

　　“别，她睡不惯……”于博就坚持要送她回家。

　　高榕都怕了他了，她又不是多娇气，于是她笑着对小护士说：“那我就沾你的光了。他没什么事吧？需要休病假吗？”

　　“我们大夫倒是给他开了一个月的病假条，但我看，他过两天肯定就悄悄去单位了。他们这行都是这个德行。我男朋友也是警察，我都习惯了。”小姑娘把高榕带回休息室，给她找了洗漱用品，高榕洗完出来，屋子里已经小护士正和另一个小姑娘在聊天，她们看到高榕都有点惊讶。

　　“高榕？你是高榕吧？我的天，你怎么会在这里？”小护士惊叫。刚才高榕带着帽子看不清楚，这会儿卸了装扮，整个人都暴露在灯光下，那颜色，太惊艳了。

　　高榕腼腆地笑笑，不说话。

　　“天啦，我亲眼见到高榕了。之前妇产科的大姐拿到你的签名照全院传看，给我们羡慕得不行。高榕，你怎么来这里了？”她很快想起，高榕是陪着一个警察来医院的。

　　高榕做了个嘘的手势。她扣上帽子，遮住脸，看来还是考虑欠妥当。

　　“你放心，我们才不会那么八卦呢。”小护士对高榕的身份很亲近：“小丽，你也不许跟别人说。”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警嫂是一家嘛。”小丽笑着打趣她，她还是很好奇，偷偷把高榕看了个遍，又难掩八卦地问高榕：“高榕，榕姐，你……你不是和你们公司那个张总在谈恋爱吗？”她感受到小护士的死亡射线，赶紧改口：“都是媒体传的八卦，传绯闻。高榕，你俩……你和解穆洋？哎，你们那个张总也是大难不死……你能给我透露一点一手消息吗？”

　　“我单身，未婚，可追。”高榕笑着说。

　　“太飒了，跟你们那个霸道总裁一样。”小丽说了两回张平的事。高榕便留意了，张平确实瘦了，他一个多月没有找她，是出事了？

　　“我们张总不是病危了吗？你们医院的圣手给他抢救回来的？”高榕悄悄引导她。她本来心里有些生气，但听到他的消息，又不自觉为他开脱。

　　“哪能呀。张总本来没啥事儿，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病严重了，好像是器官排异，还是国外专家团队特意飞过来给他手术了，才捡回一条命。”小丽也只是隐约听说过一点。

　　“心脏病？”高榕没想到，张平竟然真的病了。

　　“先天性心脏病。这回手术效果不错，听说这个团队研究了好几年。”

　　“那个总是臭着脸的男人？难怪他脾气那么糟糕。”小护士也加入进来了，她们虽然工资不高，又很辛苦，但真的消息非常灵通。

　　“没错没错，总是不拿正眼看人那个。吓死我了，我都没见过气场那么强的人。”

　　“可不是嘛，我听说，他病好了那天，有人从十八楼跳了下去。”

　　“我知道，那是他手底下的一个经理吧。看着挺帅的，上电梯的时候还和我们打招呼呢。”

　　高榕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她拿出手机一搜，网传平安科技金融有限公司CTO自杀身亡，系因公司伪造财务数据发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