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秘密[聊斋画皮]》人迹板桥霜

25、叶立青3

　　于博说得煞有介事，高榕自然不怠慢。

　　她拿出微博，搜索天然气爆炸案。现在的人搜索都习惯用微博，虽然热搜的话题相关性总是不高，但搜索还挺便捷。

　　8.5嘉禾小区天然气爆炸案。高榕点进去，看到新闻的图片竟然是邱婷婷。她联系起来了，于博说，邱婷婷的妈妈，在一次天然气爆炸事件中丧生了。

　　应该就是这次。

　　他让我找到男人，是谁？

　　新闻报道里，有两个相关的男人。一个是邱婷婷的继父陈淼，一个是他们家隔壁一家老小都丧生的李先生。

　　这能看出啥。两个人看着都文质彬彬，普通的上班族的样子，实在不出奇。如果硬要说的话，陈淼的眉眼有几分高总的样子，嗯，眼睛很像，都是标志的丹凤眼。

　　不会吧？高榕心里猜测，难道张怀秋有了移情作用？但这两个人怎么看也八杆子打不着？

　　“女士，剪好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吗？”温柔的女店员喊她。

　　高榕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赫本式碎发到额头，露出眉毛，显得眼睛又大又亮，巴掌小脸，尖尖下颚，看起来有种青涩的少年感。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皮肤瑕疵。

　　变成这个样子，正常人可能都认不出我来——店员围着她修剪头发，都收拾了一个小时，愣是没有认出她就是热搜上的高榕。

　　“挺好的。”高榕扫码支付，她决定去化个夜店妆。

　　于博敲开尹家大门，开门的是个陌生的阿姨，五十来岁，看着慈眉善目性格很好，不过，她眼眶有点红。

　　“您是哪位？找谁呀？”她问。

　　“我找尹书双。”于博看见蒋秀兰在沙发上叠衣服，他喊：“妈，我回来了。”

　　月嫂赵月娥笑道：“原来你就是蒋大姐的儿子，请进。我去给你倒水。”

　　于博把买的滋补品放进厨房，他再次站在尹家，又是不同的感觉。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婴儿身上的奶香味，阳台上漂满孩子的尿布，沙发上刚洗完的衣服还没有折叠好，蒋秀兰一边和于博说话，一边顺手把衣服收拾了。

　　蒋秀兰有点疲惫，她右边肩膀几乎不大能动了。于博看得心疼。

　　“妈，你辛苦了。”于博站到蒋秀兰身后，给她按肩膀。

　　“不用不用，你出差多累，坐着休息会。”蒋秀兰叹口气。儿子贴心又孝顺，她很欣慰。可惜双双……

　　“双双那个婆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蒋秀兰问：“怎么突然成了婆婆？她那个状态，我看着不大对。”

　　“确实是她婆婆。”于博也不好说细了：“她怎么了？”

　　蒋秀兰叹口气，她这几天身体疲惫是一方面，主要是心累。叶立青太紧张了，一听到孩子哭她就风声鹤唳，搞得月嫂和双双都很累。刚才，因为月嫂去厨房看了一下汤，孩子突然醒了哭了，她就情绪激动地拉着阿姨说了一顿，把阿姨说哭了。她怎么劝也没用，只能让双双抱着孩子睡一会，这不，刚睡着一会。

　　她就跟双双的妈妈一样，自然心疼双双。月子里本来就要静养，这婆婆还这么不靠谱。

　　蒋秀兰就是个操心的性格，于博怕她太累，只能安慰她：“妈，你也别太委屈自己了。既然她紧张孩子，就让她照顾孩子好了。”

　　“可别。”赵月娥端着托盘出来，天气热，她给于博切了柠檬泡薄荷水：“不是我背后说雇主是非，蒋大姐，我瞅着叶大姐……不大正常。”

　　“怎么个不正常法？”于博捏了十来分钟，蒋秀兰感觉舒服多了。他端起水杯喝了大半杯，一边问赵月娥。

　　“她有时候看着孩子，眼神直勾勾的。”赵月娥吞了吞口水，她是金牌月嫂，服务过的家庭不下百余家，各种各样的婆婆她都见过，但叶立青这样的真让人心惊。她刚才都被吓傻了。

　　“怎么说？”

　　“就是一会儿爱得不行，一会儿又好像很讨厌他，有时候又好像在看另一个人。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不大对劲。蒋大姐，人家只说产妇的产后抑郁，但我看她那性格，和有些抑郁的产妇差不多了。我也不是说闲话，你们也要关注老人。”赵月娥想了想：“别出了什么事，那后悔就晚了呀。”

　　蒋秀兰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于博，她不会精神状态有问题了吧？我看她有时候是有点奇怪。”

　　“不至于吧。对了，叶阿姨和双双呢？”于博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她俩。

　　“孩子在叶大姐屋里，好容易睡着了，书双也能抽空赶紧睡会。”赵月娥说。孩子刚睡着，叶大姐就把孩子抱走了。

　　那就不适合去看了。

　　于博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找叶立青问一问解穆洋的事情，不过他没等多久，孩子觉短。没多大会儿，左手边第一间屋子里就穿出来婴儿尖尖细细的哭声。

　　“赵大姐，孩子醒了？”尹书双仿佛装了闹钟，她立即睁开眼，披上睡衣，塔拉着拖鞋打开门，看见于博。她说：“博哥，你回来了？吃饭了吗？”

　　尹书双素面朝天，甚至还有点狼狈，但她一点也没觉得异样，只是催着阿姨去看看孩子，自己坐到沙发上，跟于博聊天。

　　她不想去婆婆的屋子里。但她的眼神一直跟着阿姨。

　　“没呢，晚上有约。”于博看看时间，三点一刻：“孩子的手续都办好了？有什么需要我跑腿的，只管说。”

　　“约会？蒋姨，看来我们家很快就有媳妇了。”尹书双打心底觉得高兴。她问：“是谁呀？我认识吗？”

　　“嗯，你见过。”于博在感情方面没什么经验，他所能想到的，就是认定这个人，然后一直对她好。

　　“那感情好，赶紧定下来，上回我都准备好见面红包了。”蒋秀兰笑着说。

　　“什么？还去过家里呢？”

　　“对呀，你可没看到，那孩子多好看，比电视上好看十倍。”

　　“是吗？那我知道了。”尹书双猜到是谁了：“高小姐又漂亮又勤奋，她演技很好，性格也很踏实。”尹书双听解穆洋说过他这位老搭档。

　　“于博来了？”正说着，叶立青抱着孩子出来。于博赶紧站起来，他伸出手想接过来，叶立青抱着孩子错开他的手：“坐坐，你年纪小没带过孩子，不会抱。我抱着他就行。”

　　于博摸摸脑袋，笑着看叶立青怀里的小京巴，对，这名字取得太合适了。孩子眼珠子圆溜溜的，一直咧嘴笑，看起来乐呵呵的。

　　“妈，孩子饿了，我抱回房喂奶吧。”尹书双问她。

　　“那赶紧的，你快去吧。”叶立青抱着孩子跟着尹书双站起来，那样子是要跟着去房间里。

　　尹书双有点狼狈。她是个脸皮薄的，但她婆婆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穆洋出事之后，就没那么通情达理了。喂孩子这事，她一个人完全可以做好。

　　“叶阿姨，您等一等，有一点情况我想跟您了解一下。”于博喊。

　　“什么事？”叶立青问。

　　“关于解穆洋的事。”

　　叶立青听到这个名字，人就立在那里。她喃喃念了两句什么，于博没有听清。尹书双赶紧从她怀里抱过孩子：“妈，那你们聊着，我先进去了。”她怕了这个婆婆。

　　阳台上有老藤条编织的桌椅，于博和叶立青坐过去，蒋秀兰和赵月娥贴心地把地方让给他们，两个人去了厨房。

　　“叶阿姨，解穆洋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他的死因是自杀。”于博先开口。这个结论本来就应该跟家属说明。

　　“自杀？”叶立青白着脸问：“为什么自杀？解穆洋不是那样的人。”

　　于博已经听很多人说过这句话。

　　他耐心地解释，伤口的痕迹和现场环境都证明，没有第三人的痕迹，伤口是解穆洋自己造成的。那也是唯一的致命伤。

　　“不可能，不可能。”叶立青惊叫。她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手臂：“不可能，不可能。”

　　于博看她这样，心里也不好受。他说：“叶阿姨，您冷静一点，人死不能复生。深呼吸，来，一二三，一二三……”

　　他的声音有一种令人安定的节奏和力量，叶立青不自觉地跟着他的节奏，慢慢调整呼吸。她慢慢冷静下来，于博给她端了一杯薄荷水。叶立青小口小口喝下去。

　　于博看她情绪稳定了，问她：“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您仔细想想，解穆洋之前，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

　　“不对劲？不，这一切都很不对劲。”叶立青浑浊的眼珠，闪过莫名的情绪。她对于解穆洋的情绪太复杂，但在她还没有想清楚那情绪的意义时，解穆洋却突然死了……她现在依然百味杂陈。

　　“那是去年的十月份，市里有消息说，福利院这块地要开发，我就在福利院整理资料。”叶立青的记忆，回到去年十月份的那个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