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美颜》燃玥

95、陪衡芷

　　“你喜欢上我这样一个人很难吧？”衡芷看向他，“没法给你回应，换一个人吧，我配不起。”唇边挂一抹似有若无的淡笑。

　　何今垂着头闷声道：“不会。”不会很难。

　　衡芷视线落向矗立在云端之上的巍峨天宫，橙红的祥云辉映，他又笑，头一次觉得他出生的天宫很陌生。

　　“我回去了。”

　　何今亦步亦趋的跟在他后面。

　　衡芷见到陆无的次数，越来越少，便不再来。

　　何今来找陆无第一次扑了空，第二次等到他。

　　陆无洗了澡出来，湿发随意的披在肩头。

　　“衡芷快要不行了，可能会换代，你去看看他吧。”何今说完就想走，他把意思传达到，去不去是他的事。有下次他不会来通知情敌，他骨子里是个很自私的人。

　　“你站住。”陆无眯起眼，把毛巾一扔，“你知道造成今天都是谁的错吗？”

　　“你的错。”何今想都不用想，脱口而出就是。

　　“不对，我一个直男你让我掰弯谁，别的就不扯了，从头捋到尾，我什么时候教衡芷看过那种东西，我引导你们俩的都是正常的爱情动作片，衡芷一个德性端正的大好青年，会往哪方面想，肯定你先学歪然后告诉他可以这样，我说得没错吧，从头到尾我都是被你们两给坑歪了。”

　　出了事陆无最擅长的做法就是甩锅。

　　偏偏这个锅让何今接没错，他回想一下确实如此。

　　“我的错。”

　　“对，你的错。”难道还是他的。

　　何今和陆无不一样出了事会反思，确实有他的问题，当年也不是能忍住的。

　　陆无来衡芷的宫殿，他的情况不是一般的严重，何今不会撒谎骗人，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心神紊乱，怎么会这么严重。

　　衡芷看到他，急切的握住他手：“陆无，让我换代吧，我换代以后都不会再缠着你，心里清楚自己过不了这个坎，对彼此都好。”

　　“这都是属性惹得错，你别总想着我，这世上精彩的事多了，想开。”提起这个属性陆无就艹淡。

　　衡芷憔悴一笑，便不再理他，阖上眼睡过去，他肌肤白得令人联想山巅的皑皑白雪，似乎随时可以散去。

　　死不是解决问题，而是逃避问题，陆无也愁，手指埋进他发里，支着额头，好半响。

　　衡芷拽了拽他衣袖，淡然一笑：“别难过，你走吧，不要去想，等再来看我，我又回来了。”他说的意思是换代。

　　换代的衡芷就不是衡芷了。

　　陆无侧开脸，不敢看他，眼睛好酸，他宁愿衡芷跟他无理取闹。

　　“我陪你。”

　　衡芷心中一动，忍不住悄悄的渴望：“别为难了。”

　　“我以后都陪着你，看这样行吗？”陆无真是拼了，如果衡芷死了算什么。

　　“不找他？”衡芷眼眸瞬间像是点燃一堆火，抓住他的衣袖。

　　陆无颔首。

　　陪完衡芷回了自己寝殿，这只是缓兵之计，先稳住他要紧。

　　陆无暂时先把君漠放一边，算算日子该君漠历劫，他承诺过要帮他。

　　陆无被天劫劈过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呆滞的望着床顶，宽松的单衣里，有条可怖的大口子，甚至还能闻见一股肉烧焦的味道。

　　没想到立即来探望他的人是欧阳修，也对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欧阳修微微勾开薄衣，看一眼狰狞的大口子便不忍心再看，眸中的疼惜可见：“怎么不用法器抵挡？你事先怎么不找我借。”手掌在上方笼罩团柔和的光芒。

　　“用了，总得挨几下。”他好像完全不当回事，还能死皮不要脸的笑出来，欧阳叔叔的功力浑厚，又至纯，给他疗伤起来很舒服，这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样让你母亲知道了该多伤心。”孩子交欧阳修手里，他就有义务看好。

　　“不让她知道。”陆无干净利索的给出了答案，“与其说这个，你帮我想想怎么解决衡芷。”能解决他真是谢谢了，此等大恩毕生难忘。

　　“换代。”欧阳修亦是两字。

　　“我发现你冷漠了。”陆无的伤已经不是多重，还能换个姿势和他聊天。

　　欧阳修一直悬在上方给他疗伤：“你想守护最珍贵的，就必须要舍弃点什么，没人是两全。”

　　陆无张张口，说不出反驳的话。

　　已经是深夜，夜空中下起滂沱大雨，大豆似的雨滴砸他脸上，君漠挣扎几下醒了，他应该是抗了三道雷劫，剩下的周非帮他，不然他不会醒这么早。

　　祁川和秋月白扶他回去养伤。

　　君漠也没什么事，就留在秋月白那。周非已经有十年没看他了，昨晚她帮他挡的天劫，那么久不回来的不忿一下消干净，不知道她在天庭怎么样？为何不来看他，可能是伤得太严重，君漠不禁又担心起来。

　　停留段时间君漠发现自己有衰老的迹象，赶紧去问祁川。

　　“你现在才有啊。”祁川伸个懒腰笑了笑，“我早就有了，咱们三个我觉得我死的最早。”他的笑容灿烂。

　　他们堕道的妖，成魔以后天道都给他们一个雷劫，抗不过去就死了，魔族可以消除天劫，不过魔族的结界很变态能通过结界，十有八九也劈不死。还有捷径，如果有魔族人带你的话可以。

　　不过魔族人行踪飘忽，能自由进出的一只手指头可以数得过来。

　　抗得过去以后不会再有天劫，天劫也贵着那，不是什么妖想劈都能劈。渡过劫的妖会慢慢老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也有可能几百年，有的上千年。

　　想秋月白这种散仙有晋升机会，不过他这几百年都很懒，一副听之任之的态度。

　　君漠听了闷闷不乐，有这个认知以后他会死。

　　剩下得时间里，数着日子等周非，年复一年，上次她走是因为衡芷突然下凡的原因，想到这个他的脸色便阴沉下来。

　　等了二十年，这是君漠等她最长的时间。

　　明眼人都能看出，君漠日渐暴躁，而且他怕了，自己有天会死，周非占据他生命太多，等回头的时候发现，未时已晚。

　　祁川撺掇着秋月白拉君漠花天酒地。

　　他们妖当然是光临妖开的馆子。

　　云雾缭绕，红灯笼高挂，一个个身姿曼妙的女子，丝带飘飘，犹如飞天的仙女。

　　一个浓妆艳抹得女子出来接待，胸口敞开、花花绿绿的衣服岔开即将到大腿根，眼尾一颗黑痣，更添风情，她闲适得一站手持烟斗，笑得花枝乱颤。大棕色的毛茸茸尾巴托到地上，这里任何的姑娘都是，或多或少显露出妖的特性，有的妙龄少女，摇着摇着筛子，姣好的面容就变成了狐狸脸。

　　春居馆纷纷杂杂。

　　君漠瞬间丧失了兴趣，掉头就想走，祁川拽住他：“还没进去，你就先跑了？”

　　“吵。”他这个性子就是冷冷清清，周非出现在他生命里是个意外。

　　姑娘碰他，就像是蛇从他手背上划过似的，君漠觉得自己可以忍耐一会，那姑娘往后一倒，君漠怕她栽倒就伸手扶住，鲜红的娇唇奉送上来。

　　君漠想就算她这会出现打他一顿都是舒服的。

　　最后君漠还是没能让那姑娘得逞，周非说过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人，比大多数人都好，不会乱来，她说对了。

　　君漠满脑子都是她，早就被那女人吃死，比较开心的是，她也爱他。

　　之后他就和这些姑娘保持距离，时不时喝清酒、吃菜。

　　他就等，不信等不来。

　　秋月白只聊天对些诗词歌赋，那些姑娘一得寸进尺就拿扇子打人家手，反观祁川左拥右抱。

　　敢情他身边跟了两个情圣，最后祁川受不住让所有姑娘出去了。

　　陆无在天上待一个月能不急吗，借此机会他得回家一趟把缔结姻缘的办法学会。欧阳修不肯批，意思他刚回来没多久。

　　架不住陆无缠，但他的要求太无理，欧阳修让延后一个月。他开开心心的回家去，甚至已经计划好，要把君漠带回他原来的世界生活，没人比让他父母看着更安心了。

　　回来的时候，陆无打算谁也不告诉，偷偷的下界去找君漠。

　　衡芷站在他面前：“去哪？”

　　陆无被挤见连遮掩都懒得了：“去见他，我已经陪你好久了，高抬贵手行不行？”

　　他就是要见君漠。

　　一股强烈的嫉妒浇在他心上，衣服底下的身躯发抖：“你答应过我的。”这段日子里他做得够乖巧，陆无不让他近身就不近身，为什么还是比不上那个人分毫，以至于一回来就要巴巴得去找他。

　　陆无发现他情况不对，立刻去扶他：“衡芷，你冷静一点别激动。”

　　他不知道以后还有什么可以留住陆无。

　　“你再陪我一年，我不拦。”

　　最后陆无和他讨价还价成半年，安慰衡芷：“你放心，我以后还是会多陪你，之后我就不见他。”

　　这时他心里已经有一个绝好的计划，困难总比办法多。

　　衡芷心中一喜，表面不动声色，掂量着陆无话的份量，平时他爱撒点小慌，不过无伤大雅。

　　陆无只能再等等，他完全可以感同身受君漠的心情，才等几个月就受不了，何况年复一年的几十年，想想就难，孤独等一个人。

　　熬过半年，他欢天喜地的去找君漠，怎么也找不见他，问了秋月白和祁川都说不知道。

　　秋月白害怕他凶多少。

　　祁川多嘴：“说不定死了吧。”

　　周非倏地死盯着他，脸都变了。

　　回去动用所有的关系都找不到，甚至连冥界也查个底朝天。

　　衡芷来找他。

　　陆无冰冷的视线扫过去，冰得骇人，直让衡芷心里一晃。

　　“衡芷，我真的是怕你。”扔下这句话人就匆匆走了。

　　衡芷后来才打听出来那人许久没有消息，可能死了。

　　他有一瞬间是高兴的，这样就没人和他抢陆无。

　　陆无整天老样子，对于他而言没有君漠的消息就是好消息。

　　有回他碰到见一个故人，是奕云，陆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变成周非和他叙叙旧。

　　奕云一直没有君漠的消息，陆无心里的火苗瞬间熄灭了。

　　陆无时不时会变成周非和他聊聊天，见见之前的故人，总觉得心情也会变好。

　　他不方便用自己的身份，人人怕。

　　衡芷并没有如愿，陆无对他还是老样子，说不上喜欢也不至于讨厌，君漠就这样无声无息得消失了，他经常性的自责，都怪他让他等太久，说不定是被某个歹人害死，为什么不能再快点。

　　陆无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把君漠体验的孤独重新走一遍，没根没底的等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每每他看到陆无失神、伤心的样子，就跟着不舒服。时间久着看他这样折腾自己，就会麻木。

　　衡芷知道，要让陆无喜欢他很难困难，他已经被另个人占据得很满。

　　陆无整天半死不活的，时常下界去找君漠。

　　他发现自己就是个烂好人。

　　没过几千年，要向他原本的世界融合。所有的神仙将会沉睡过去，需要的时候在把他们唤醒。底下的小妖怪没事。

　　陆无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想笑，造化弄人啊，不知道君漠在会怎么样？他发现自己还是好想他。

　　人类科技发展的已经不需要神仙，而且不止一个世界要融合，预计得好多，具体多少他不清楚。

　　陆无向欧阳叔叔了解过内幕，沉睡相当于死了，唤醒就是一个空头支票，主要是怕很多神仙汇聚到一个世界闹起来，大佬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不小心把原本的世界玩崩怎么办？

　　在融合的那一刻，这些神仙相当于被遗忘在时间的长河里，永远不会醒，等于死了。

　　整个天庭只有欧阳修、帝君、他，不受影响。

　　陆无本来就是打工的，剩下所有人都得玩蛋，以及衡芷、何今。

　　他就是想管也管不了，真到最后还是开口问问欧阳修，能不能让衡芷、何今，跳过去。

　　欧阳修说不行，让他不要乱来。

　　陆无能怎么乱来，反正谁都要死，他也会，任何人都会死。

　　世界融合之前衡芷来找他，什么都没说，要了一个拥抱，抱了他很久。

　　仿佛他也知道是最后的告别。

　　陆无是经常性失眠，已经失眠到习惯，他在想君漠有多少个这种夜晚。其实君漠不见的事，也不能全怪衡芷，作为伴侣没有看好他，他有很大的责任。

　　现在的陆无可以完全体会到君漠的痛苦，他相当于等了他普通人的一辈子。

　　大世界融合之后。

　　陆无回原来的世界，宁随意给他开一个欢迎仪式，常年在M国的陆依宁也回来给他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