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水街》长落洲

5、怨灵

　　老道咳嗽一声也不尴尬，“鄙人黄凡纲，我之前给石蕊姑娘的法器碎了，过来探查一番，不了中了这怨灵的圈套，陷在此处。”祝由一听就懂了，合着这个道长来此处捉鬼，结果捉鬼不成，把自己搭进来了。不过他毕竟还是懂一些的，于是祝由问道：“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出去呢。”
　　“待时机成熟我们自然能够出去。”黄凡纲看了祝由一眼，心道，我要是知道出去的方法，还能在这里被困上这么久，摸摸肚子还挺饿的。在这里没有白日黑夜，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被困了多久了，哎。
　　祝由大致上摸清了老道的话术，感情是他也没什么办法，现在想要出去是不是就得问问那个怨灵了。
　　这间教室跟走廊不同，祝由想着这就应该是线索。于是他开始翻查起来。
　　椅子上瘫着的黄凡纲在祝由掀翻了第十二张桌子后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在干嘛？”
　　“找线索啊，这间跟其他的房间都不一样哎，怎么出去说不定就藏在这了。”
　　黄凡纲的老脸变了几变：“别翻了，都是一样的。”
　　祝由匆忙间似乎偏见了老道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怎么回事他眼睛花了吗，这个老道竟然会不好意思？
　　“太不一样了，之前的门我推开都是走廊的，唯独你这间是个教室啊，应该有能够出去的地方吧。”
　　黄凡纲一挥手，教室里的桌椅板凳通通化成了灰烬，“这些是我用符纸画的。”出现在祝由与老道眼前的依然是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与一排排的教室门。
　　祝由看着突然就消失了的教室问道：“怎么回事？”
　　黄凡纲：“哎呦自己待着太无聊了啦，乌漆嘛黑的，怪害怕的，就画了几张符。”
　　祝由：“……”
　　不过祝由依然没有放弃，他一扇门一扇门的开过去。刚刚进来的时候还有陈薇呢，给她独自一人扔在了走廊上，她不会出什么事吧，即使出不去，也得先找到陈薇才行。
　　黄凡纲亦步亦趋的跟在祝由身后：“我都试啦，都是一样的了。”
　　祝由充耳不闻，继续一扇扇的开着，真想甩掉这个半吊子老道啊，但多一人总比少一个的强，出了事，他总能出一份力吧。祝由也就压下了甩开他的这个想法，
　　变化终于在祝由的坚持下产生了。
　　祝由推开门，门后出现了一处操场。操场上陈薇正在前面跑着，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人！陈薇拼了命的向前跑，后面那个人飘在半空中追着她，追她的人是石蕊，是那个坠楼的女生！
　　石蕊咯咯笑道：“你是我的朋友啊，怎么会陷害我呢。”
　　陈薇疯狂的跑着：“对不起对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猫捉老鼠，陈薇此时就是那只仓皇逃窜的老鼠。
　　祝由问黄凡纲：“怎么回事？你有办法吗？”
　　黄凡纲：“石蕊心中有怨气，这怨鬼将她带到此处是希望吸收她的怨气来增长自己的力量。若要解决此事，还需解开她的怨气才行。”
　　石蕊依然追在陈薇的身后，“你确实是对不起我呢！”
　　不好，石蕊要动陈薇动真格的了！
　　祝由拉着身边的黄凡纲：“老道，你快想个办法，她好像要变身了！”
　　黄凡纲在一旁摸着兜：“别急别急，哎，符纸都拿去造教室了，早知道省点好了。”
　　那边石蕊已经追上陈薇了。石蕊周身戾气疯长，连远处的祝由都感受到了。陈薇眼见跑无可跑，她抱着头蹲了下去，大喊：“不是我，陈月相让我干的！”
　　不好，不能让石蕊接近陈薇！祝由跑到陈薇身旁，将她整个人罩住。石蕊根本不听解释，她舞着长出的长长指甲，朝着祝由抓了过去。
　　黄凡纲终于在这个时候摸出了一张符纸，朝着石蕊扔了过去！碰到石蕊的瞬间，符纸燃出一点星星火苗，便化成了灰烬，这点伤害根本不能把是石蕊怎么样。
　　石蕊一甩手将符纸灰烬抖落下去。虽然没有伤害到石蕊，但黄凡纲的这个行为触怒了石蕊，她转过头，看着黄凡纲道：“臭老道，多管闲事！”
　　黄凡纲吓得一哆嗦，他后退了两步，嘻嘻笑了两声道：“打扰了打扰了，我那个啥，哈哈哈，给你挠个痒痒。”
　　黄凡纲能感受到石蕊的生气，他甚至感觉到石蕊都开始伸舌头了，下一秒就要吃了他。看着石蕊朝着自己的方向过来，黄凡纲妈呀一声，撒丫子狂奔。此时不跑还等何时。
　　祝由用手遮眼，简直没眼看。一般的老道不就是捉鬼的吗，画风换到这位这里，怎么就跑偏了呢，电视里也没有被鬼追的没命的道士啊。祝由眼看着这个老道就让石蕊给追到一角，马上就避无可避了。祝由踌躇着想着办法，他可不想看这人被石蕊给吃了，或者撕了，毕竟他还差好几万钱没还他呢。
　　祝由喊道：“你的符纸呢？”
　　黄凡纲也是一筹莫展：“都画教室了！”
　　石蕊已经伸着指甲去掐老道的脖子了。
　　祝由：……但凡你的技术精进些，也不用遭这份罪。
　　不过这黄凡纲还挺灵活，在石蕊细密的指甲进攻下，他居然能躲过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虽然让人看着是有血仓皇狼狈、惨不忍睹的，但却都躲过了。他趁着攻击的空隙竟然还能掏兜！
　　黄凡纲终于鼓捣出一条红绳扔给祝由：“快摇！”
　　就在这个空档，石蕊已经抓上了黄凡纲，青灰的道袍瞬间被撕成了碎片！黄凡纲用来抵挡的胳膊也被抓出三道爪痕，他捂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打滚，“完了完了……这小姑娘脾气也太暴躁了。”
　　祝由接住黄凡纲抛过来的铃铛，叮铃铃的摇了起来。听到声音的石蕊一个恍神，被定在了原地。
　　黄凡纲爬起来，急忙从袍子里翻出空空的符纸，就着胳膊上的鲜血，写了一道符，拍向石蕊，喊了声：“出！”
　　石蕊啊的一声化成一道烟，从老道身前消失，紧接着他们周遭的浓雾散去，三人回到高三五班的教室。黄凡纲晃了两下，就要倒地。祝由大步过来，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老道对祝由龇牙咧嘴笑道：“果然你是我的保命神器啊。”说完便晕了过去。
　　祝由将黄凡纲放平，他上下检查老道的身体，除了被石蕊抓出来的几道血痕也没别的伤口啊，怎么就晕了？翻查了十来分钟，黄凡纲在祝由的身下长出了一口气：“别看了，我是饿的。”亏他还担心老道是不是哪里被石蕊伤到了。
　　陈薇起身翻出了几个面包，拿给黄凡纲。
　　老道从地上坐起来，大口吃着面包，嘴里含糊不清地问道：“今天是几号啊？”
　　陈薇说了日期，黄凡纲已经被关在结界三天了：难怪饿了。
　　他撕下一半面包递给祝由：“你来点不？”
　　祝由摆弄着手里的铃铛问黄凡纲：“这个铃铛怎么会在你那？”
　　老道眼神飘忽，想避开这个问题，他支支吾吾道：“嗨，就你……进结界的时候，掉了，我捡的。”
　　祝由看着这老道，心想他这是想把铃铛收回去？
　　果然那老道说道：“你可知这是上古神物，能镇魂祛邪的，叫青鱼铜铃。”老道将这铃铛扔给祝由：“不过，既然他与你有缘，就给你吧！”
　　祝由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收了。这老道十句话里有七句是假的，既然他想要回这个铃铛，那么这个铃铛就一定是件宝物。而且刚刚这铃铛确实发挥功效了。
　　祝由还琢磨着这铃铛有什么用呢，就听那边嚼着面包的老道叭叭说道：“面包是挺好吃的，略微单调，要是有点什么喝的就好了。”
　　陈薇听了马上给他找了饮料过来。
　　黄凡纲居然好意思将饮料递给祝由，他气若游丝地说道：“哎呦，拧不开呢。”
　　祝由含着恨咔咔地拧着瓶盖，仿佛拧的不是个瓶盖，而是黄凡纲的脑袋，刚刚在结界咋就没让石蕊挠死你呢。
　　黄凡纲一人吃吃喝喝半晌，不一会打了个饱嗝，不经意间看向陈薇道：“冷静地差不多了，该说实话了吧，小姑娘，如果只是朋友间的恶作剧，她应该不会那么恨你吧，不至于想扒皮吃了你。”
　　黄凡纲在等陈薇的实话。
　　陈薇看了看他们，这是一个会点功夫的老道，一旁的是看起来让人放心的祝由，且他们刚刚还都救了她，陈薇想了想，将事情的始末向两个人讲述起来。
　　石蕊的学习成绩很好，这也是陈月相让她加入他们小团体的原因。
　　陈月相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个招灵的游戏，便想与他们一起玩，目的是为下一次考试求一个好名次。可是石蕊不同意，石蕊觉着与其玩这种乱七八糟的游戏倒不如好好琢磨下怎么提高自己的做题效率。两个人在这件事情上吵了起来，不欢而散。
　　然而陈月相没那么容易放弃，她想着法的让石蕊加入进来。
　　我们平时都极其听陈月相的话，这次也是，她说什么，我跟徐宁就做什么。
　　学校里对早恋抓的特别严格，陈月相便想用这个来威胁石蕊，她让徐宁写了一徐宁写了一封情书，让我放石蕊的书桌上，故意被班主任发现。事情很顺利，下课后班主任把石蕊叫到办公室狠狠地批评了她。
　　石蕊从办公室出来，陈月相在走廊堵住了她，跟她说，如果她不跟我们一起玩，她就把这个消息散布出去，让全校的人都知道，让校长也知道，甚至让她没有学上！
　　石蕊没办法只能同意了。
　　我们约定午夜十二点，悄悄潜进教室里玩那个游戏……
　　听到此处的黄凡纲气的直锤地板：“神仙都是登记在册的，用现在的话说都是有编制的，每位仙都有专门的香火供奉，哪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让你们给请了来的。你们这种随随便便搞个仪式请来的那都是些孤魂野鬼，你们要付出代价的！”
　　“嗯。”陈薇道，“我们确实招来了一个神，不，确切地说是一只鬼。”
　　“我跟陈月相的愿望是一样的，我也希望下次能考个好些的成绩，让我妈妈开心开心。”
　　“所以在游戏中我们说出了这个愿望，之后便有个声音出现了，那个声音尖细调门很高，听起来很恐怖，那个声音说，他不能白白许了我们的愿望，她要我们拿东西来换。”
　　“陈月相的家境很好，她许出了很多珠宝，但是那个声音却很不喜欢。陈月相问她想要什么，她却只是咯咯大笑，跟我们开玩笑似的说要人的性命。”
　　“我当时吓跑了，石蕊也不同意。但是后来陈月相跟徐宁他们好像又请了一次，再然后就是石蕊坠楼了。”说到此处的陈薇泪水已经留了满脸，她捧着脸，声音从指缝里滑出，“我不知道陈月相他们是不是把石蕊的命给献祭了出去，都怪我，我最开始就不应该听陈月相的，我不应该帮她放那封情书的。”
　　祝由回想起来，那日在新门高中，他第一次看见他们时，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截蜡烛，那种诡异的情形……与其说是在为死去的石蕊祈福，倒更像是某种献祭的仪式！难道陈月相为了提高一点分数，将石蕊献祭了出去？
　　陈薇擦干了眼泪，“现在徐宁也出了车祸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石蕊应该是知道了，她不会放过我的！表哥你要救救我啊！”陈薇突然拉起了祝由，“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情，我妈妈在这个世上，可是没有亲人了表哥”陈薇抱着祝由的胳膊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黄凡纲看着祝由：“表哥？”
　　祝由那天跳进新门高中碰见他们随口扯了个谎，却被几个孩子当了真，他这种人畜无害的脸，任谁也想不到说的是假话。
　　祝由解释道：“我也是新门高中毕业的，叫学长叫表哥都是一样的。”
　　“哦~”黄凡纲故意拉长了音，他也喊了一声：“表哥。”
　　祝由感觉自己的脸马上要绷不住了，不能再让黄凡纲调侃下去了正事要紧，“既然都是陈月相的主意，那现在她岂不是很危险？”
　　黄凡纲：“没错！”
　　“看这情形你们一定是招来了一直怨鬼。而且这东西招来容易送走很难。她喜欢吸收人鬼的怨气来增长自己的力量，怨气越高她的灵力也就越强，刚刚在结界里，她是跟石蕊在一处的，石蕊的行为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的蛊惑。我们刚刚破了她的结界，那她现在应该是去找陈月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