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赋》逆水如殇

9、第九章

　　距离上次献舞已过三日，苏木槿带着芸儿一早便来到了徐府。

　　两人依旧是一身男子装扮，徐府的丫鬟仆人们也习以为常。“苏小姐请稍等片刻，我这便去通报少爷。”丫鬟将她们二人带到了偏厅，备好茶点便退去了。

　　苏木槿摘下笠帽，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等待徐子舟的出现。

　　没等多久，徐子舟便匆匆赶来，一见面便俯首作揖谦声道：“实在是抱歉，收到家父书信，刚刚正在回信，所以来得晚些了，还望槿儿莫要怪罪。”

　　“你在我面前还要这么装腔作势吗？”苏木槿单手托腮笑眼看着对方。

　　徐子舟微微一笑，顺势坐在了一旁。

　　见苏公子坐定，芸儿十分自觉的离开了偏厅。

　　“徐将军来家书了？有什么事情吗？”

　　徐子舟的父亲徐志远是当朝正一品骠骑大将军，常年驻守北境，或许因为是武将的缘故，一般甚少书信来往。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再过几天就到了进京述职的日子了，父亲提前交代了几句而已。” 徐子舟拿起桌上先前丫鬟摆好的柑橘，优雅地剥着，“倒是你，这次来是为了慕初尧的事情吧！”

　　“果然是知我者，子舟也，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那晚之后，苏木槿已经怀疑慕初尧就是夜游神了，可是没什么证据，也就仅仅是揣测，所以第二天她便与徐子舟见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与他听了。

　　将手中剥好皮的柑橘分成一瓣一瓣放到碟中递给了苏木槿，徐子舟微微摇头：“夜游神行事太过谨慎，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慕初尧就是夜游神，不过……”

　　“不过？”

　　拿出手帕，擦了擦刚剥过橘子的手，徐子舟继续道：“据这几天的调查，慕初尧来都城的时间大约是在三年前，而‘夜游神’出现在洛城的时间也是在三年前，而且他当时偷的第一家便是顾少卿家。”

　　“顾少卿？！”这个苏木槿倒是真的有些意外了，如果说慕初尧就是夜游神，那么顾少卿就不应该不知道他的身份，也就是说，慕初尧在偷过顾家之后竟跟顾家少爷成为了朋友？

　　“是的，据说过后顾少卿并没有报案，所以也有许多人半信半疑。”拿起手边的杯子，徐子舟喝了口杯中的茶水，“我也是无意间从顾家以前一个家奴那里听说的。”

　　“这两个人当真是有意思。”吃着徐子舟剥的橘子，苏木槿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不过话说回来，那天你把顾少卿迷晕了，不怕慕初尧事后来找你算账？”

　　苏木槿随意摆摆手笑道：“不会，他武功比我高出不少，要是真想找我算账那晚我怕是都凶多吉少了，事后就更不会了。”那晚见对方离开后，苏木槿便没再回到顾少卿那里，等第二天一早过去时，人就已经不见了，看样子应该在她也离开后把人带走了。

　　“那倒也是……”徐子舟点点头，本来他们对慕初尧和顾少卿也没什么仇恨，从一开始便也没打算对他们下什么杀手，只要他们互不干预，他们是不是夜游神都没有所谓。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徐子舟开口问道：“那那份名单你打算怎么办？需不需要我做些什么？”

　　说到这，苏木槿狡黠一笑：“不用了，我自有办法。”

　　徐将军常年镇守北境，徐夫人在徐子舟年幼时就已去世，而徐子舟虽已年满二十，却尚未娶妻，所以一直都是一个人在都城家里，因此苏木槿同芸儿时常跑来徐府做客吃饭，当她们离开徐府时已经是午时过后。

　　酒足饭饱后，苏木槿同芸儿无所事事地走在街上，现在时辰尚早，所以她们便打算在街上逛逛再回苏府。

　　同芸儿没走多远便听到了前方的骚动。

　　两人好奇的向前看去，却被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群遮挡的严严实实，一时间也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子云，我们上前看看去！”子云是芸儿起化名，再怎么说以现在这身打扮，如果还叫芸儿明显不合适。

　　来到人群中间，苏木槿看到一位脸上瘀青，嘴角还挂着血丝的老年人倒在地上，老人身边跪坐着一名女子，那女子大约十八、九岁，虽穿着一身粗麻衣衫，上面沾满了灰尘，就连头发也有些凌乱，可是仔细瞧着对方的面容却也生得标致。

　　看着那女子眼含泪水的扶着倒地的老人，苏木槿不禁有些好奇，拍了拍身边的人，她微微欠身刻意压低了嗓音问道:“这位兄台，不好意思打扰下……”

　　那人看了眼苏木槿疑惑地开口:“不知公子有何贵干？”从衣着判断这人似乎有着一定的身份，所以那人说话到也还算礼貌。

　　拿着扇子指了指那边的情况，苏木槿礼貌的开口问道:“敢问兄台不知那边发生了何事？”

　　“唉，还不是那些有财有势的人欺负我们老百姓呗！”他人说的颇感无奈，虽同情那老人和少女的遭遇，也痛恨那些仗势欺人的达官显贵，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像他们这些穷苦老百姓们如何与那些权贵斗。

　　听着那人的话苏木槿和芸儿也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着那边衣着华贵，却满脸凶恶的男人，苏木槿不禁冷哼一声，半眯着眼睛，满是对那人的讥讽与不屑，她低声冷言道:“原来他就是齐仁允啊！”

　　听到她的话，芸儿意外的眨眨眼，看了眼那人后将目光落在了自家小姐身上:“齐仁允？是那个中书令齐樊的二儿子？”

　　“是啊……”苏木槿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眼带杀意的望向了名叫齐仁允的男人，“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不光大儿子品行不端，今天看来这二儿子更是嚣张跋扈心狠手辣，还真是一群败类！”

　　苏木槿的话说的声音不大但却毫不客气，她倒是觉得自己说得不错，可在她周围的人倒是听得心惊胆战。也不是她说得不对，只是他们害怕，这话若是让齐仁允听了去恐怕可就大事不妙了。

　　“小姐，小姐……”感受着衣袖上传来的力道，这才回神看向芸儿，只见她小心地指了指周围，苏木槿这才发现大家向自己投开惊恐的目光。

　　惊觉到大家的想法，苏木槿尴尬一笑沉默不语。

　　“你妈的，贱人，不要给老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大骂声破口而出，众人这才将视线放回到了齐仁允身上。

　　只见他猛然一推，狠狠地将那女子推倒在地。即便是那姑娘哭着柔声向他道歉，他仍旧是骂的厉害。

　　污秽不堪的言语从齐仁允的口中流出，周围的人虽是愤恨难耐，但都闭而不语生怕自己得罪了对方。

　　冷眼扫视着周围，苏木槿冷哼出声，看了眼紧蹙着眉头担心地望着那少女的芸儿，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芸儿有些疑惑地向苏木槿投来目光，只见苏木槿自信一笑，便舒展了眉头，她低声开口:“公子请务必小心……”

　　“放心吧！”

　　齐仁允看着地上的两人满腹火气，这女人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想他齐仁允是谁？那可是当今中书令齐樊的二公子啊，还不是钩钩手指女人都乖乖的凑过来讨好他啊，可是偏偏就这个女人不识好歹。

　　直截了当的拒绝的他的爱慕之意，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放！

　　越想越来气，他高抬手掌正欲再次打向那少女的脸容时，两声“停下”竟同时响起，打断了他的动作。

　　话音刚落，苏木槿好奇地看向与她同时开口的人，当与对方四目相对之时，苏木槿双目微睁满是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