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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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侍者指引下顺利进入云梦城最大的拍卖行后，苏朝云才知道每十年一次的招生为什么有这么学子削尖脑袋往万剑宗山门挤。
按理拍卖会上来宾都得交一笔准备金，万剑宗的内门弟子不必。
苏朝云穿来整理了原主所留财物，除衣服首饰等琐碎，余灵石拾伍万。
她本来觉得原主是只小仓鼠，有存钱的好习惯，后来得知内门弟子每月补贴都有伍万灵石，还不算丹药符箓等额外配给的消耗品。
不愧仙门第一大宗，当真霸气。
——等苏朝云知道修真一途穷逼不配，越往后走一株清心静气除心魔的仙草就值几十万又是后话了。
拍卖会还没开始，现场布置得和梨园一样，台上还有戏曲班子咿呀呀地唱戏。
苏朝云和裴瑢所在的地方是大厅，楼上包厢帷幕低垂，上面浮动着的金色符文能隔绝他人神识的窥测与防御。
她翻完侍者递给她的拍卖名册，发现鲛人珠不在上面。
“师兄我们是不是被骗了？上面没有鲛人珠，”她将名册翻过来给裴瑢，小声，“还是说有什么隐藏环节？”
裴瑢从思忖中回过神：“名册大抵提早撰写赶不上纠错，偶尔补了什么藏品进来不会放上面，权当参看，老主顾会另收一份名录。竟宝最后会卖几件掌眼摸不准价值的东西，顾主或赚或赔，要想投机取巧可在此时小试。”
“那究竟是赚还是赔呢？”苏朝云托着腮。
“师妹以为？”裴瑢笑了下。
……当然是赔，无奸不商。所谓“鉴宝师都看不清其价值的物体”就是一种营销的噱头。
就像赌玉和买彩票一样。
顶多有时抛点鱼饵下来勾住嘴馋的，让人以为有赚，其实拍卖会早把每样东西的价值弄得清清楚楚，就等人上钩了。
“师兄你……”她听他喊她“师妹”，突然想起刚才茶馆门口他叫她“阿朝”，苏朝云心情有些复杂，她蹙眉要问，铜铃声转走了她的注意。
周围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
一戴着金色半面的女子缓缓飘落在看台上，她穿着紫色锦衣，腰上系着一个小巧的铜铃，看不全面容，但朱唇皓齿，露出的半张脸已堪称绝世，步步生莲花。
“恭迎列位仙友来到‘故梦楼’，珍宝罕见有缘者得……”
拍卖很快便进入正题，紫衣女子妙语连珠，将每件拍卖品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竞价声此起彼伏，不觉间已拍到第六件拍品，起拍价也水涨船高。
苏朝云对照着名册，一件件地核对上面的东西，表情越来越沉重。
越往后走东西就越贵。
第六件拍品起拍价已达叁佰万灵石，把她抵押在这儿都买不起啊系统！
系统冷酷无情，依旧没理她。
“师兄觉得鲛人珠能卖多少钱？”苏朝云趴在桌上发出了虚弱的呻吟。
“师妹可知这‘鲛人珠’究竟何物？会场里一半的人，包括楼上几位怕是都冲这玩意儿来的。”裴瑢反问。
苏朝云愣了愣不确定地道：“难道不是鲛人的眼泪？都说鲛人泪落成珠。”
“是内丹。你先前不是想要树妖的内丹吗？妖族内丹极难获得，尤其鲛人一族心高气傲，便是自己命不要了，也不会让东西落到旁人手里。鲛人内丹死的难找，活的更难取，又是上好的炼丹药材，你说它值多少钱？”裴瑢声音里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凉薄与嘲谑。
苏朝云听罢：……懂了，她买不起。
“下面为列位介绍的宝物，想来也是诸多仙友今日到访故梦的缘故——”拍卖师笑吟吟地一伸手，侍者走上前，匣子上红绸无风而落，露出了里面闪着清辉的白色珠子，“鲛人一族的内丹。这鲛人珠还有一个故事在里面，此物本是楼里管事清点陈年旧账才从库房翻出，都积了灰，掌眼不识货，竟以为寻常珍珠，好在一姑娘别具慧眼替我们指出，才让明珠不至于蒙尘，也有幸让列位仙友见到这传说中能让尸身不腐，生死人肉白骨的‘鲛人珠’。”
“起拍价，伍佰万灵石。”
“伍佰壹拾万。”
立马有人跟上，显然摩拳擦掌已久，就等报价。
“伍佰伍拾万。”
“陆佰万！”
……
不觉间数字已经喊道了夸张的捌佰万，不乏之前一样拍品都没喊价就等此时的土豪，和楼上vip室里看不清真容的贵客。
总资产拾伍万还以为自己是个小富婆的苏朝云瑟瑟发抖。
苏朝云：系统，我买不起这东西不会被你抹杀吧？
【任务只要求‘拿到’鲛人珠，没说一定得买，您的理财小管家很清楚宿主的兜比脸干净。】
可是“杀人夺宝”也不太好诶……对方会不会请保镖啊，她打不过怎么办？
她面露犹豫。
【……我不是这个意思宿主你清醒点。】
报价终于在捌佰万的时候停滞了。
鲛人珠虽然珍贵，但所有东西都会有个心理价位，再说商家夸大其词又不是一两天，去年城中高价卖了据说食之不老的甘木，钱都付了才告诉你得连续吃七七四十九天——奇珍异草又不是遍地长着，能收集一小截实属难得，何况管饱？最后那人长生了没有不知道，差点当场气死倒是真的。
价格再往上显然超出多数人的预计。
苏朝云循声望去想知道是哪位土豪拍下的鲛人珠，打算待会儿堵人。
似乎是楼上哪位VIP喊的价。
“壹、壹仟万。”一个灰袍的男人腾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上拖曳发出“哐当”声，“我出壹仟万！”
他面色灰白，一双眼睛充满血丝，像几天几夜没睡个好觉。
苏朝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她记性不错，清楚记得这人起初喊价几次，每次加价不多，在价格飙升到伍佰陆拾万后，便一直阴气沉沉地坐在位置上，再不言语，怎么突然多出了壹仟万？
满场俱寂，似乎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一匹黑马，还是一个这么不起眼的男人。
连楼上不断抬价那位贵客也不再出声。
灰袍男人脚下仿佛绑了铁块踉跄着扑上台：“我出壹仟万！”
“我说我出壹仟万！那是婉娘的东西，把鲛人珠给我！”变故陡生，他猛地冲上台，直接从拍卖师手上抢走了匣子。
还能这样干？
苏朝云惊得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紫衣女子被他挥袖掀翻在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动不动，毫无生气。苏朝云下意识想去查看，被裴瑢隔着衣袖握住手腕。
“故梦的木傀儡罢了，不必理会。”
灰袍男人将鲛人珠揣怀里，周身萦绕若有若无的黑气。
“魔气！是魔修！”拍卖会上除了修士，还有并无灵根却渴慕修仙还有钱的凡人，众人凭着一知半解很快惊叫起来，会场乱作一团，灰袍男人夺门而逃。
“等——”苏朝云怕人跑不见了，来不及和裴瑢说声便甩开他追了上去。
裴瑢看着空荡的手心愣了下，他抬头往楼上看了眼，才不徐不疾地跟上。
二楼，某帷幕垂落的雅阁内，夏锦声面无表情盯着楼下两道人影追着鲛人珠先后离开故梦楼，语气冰冷：“你故意的，谁能在故梦楼大大方方地抢东西？除非你这个故梦楼老板授意，你忘了那可是……”
“鲛人珠又如何？”
男子银色半面下薄唇冷淡抿着，嗤之以鼻地截断了她的话，此人乌发黑衣，衣袍上流淌着鲜红符文，连刀鞘也是几乎折射不出任何光亮的漆黑，偏又肤色惨白，衬得整个人宛如鬼魅。
夏锦声皱了皱眉，她突然想到种可能：“难道你对她……”
不，这不可能。
这一世他们理应还不认识。
她记得上一世，苏朝云就是在故梦楼拍卖收尾时认出了鲛人珠，用寻常珍珠的钱将其买下，得到故梦楼老板赏识，又将鲛人珠转手赠与顾清言，她虽然疑惑顾清言谪仙一样的人物怎么会对鲛人珠如此看重，却知道自那之后两人愈加形影不离。
夏锦声认为既然拍卖，就应当公平起见，价高者得。她根据上辈子记忆，一早找到故梦楼神秘的幕后老板，指出掌眼错认鲛人珠，不费力气就将鲛人珠一事散布出去。
原以为这样能阻挠苏朝云与故梦楼老板结识，甚至顾清言的青睐，她脸色沉了沉。
这就是所谓的“女主光环”吗？
故梦楼老板瞥见夏锦声支吾其词，表情一变再变，起了疑心，他冷冷斥责：“没什么事便出去，这里不留客。”
夏锦声张了张口又忍下，她垂下头藏起眼中恨意，握紧剑转身出了房门。
“蠢物。”故梦在她背后傲慢地提点，“没本事做得不露马脚，就识趣点别惹不该惹的人。”
不该惹的人……
果然是她吗？
“多谢指教。”她咬了咬牙，噙着冷笑努力挺直脊梁，大步离去。
……
大街上，苏朝云在系统指引下没多久便追到了闹事者。
她本来以为敢抢拍卖会的狠人多厉害，打起十二分精神，等她飞起一脚把人踹翻，她才寻思自己看不到他修为怕不是他修为多高，而是没有修为。
“婉娘……婉娘……”
倒地上了那人还死死把匣子攥怀里呻吟，身上魔气越来越重。
苏朝云深知反派死于话多，正派输在嘴炮的道理，拿出剑指着他，直截了当地说：“把东西给我，反正故梦楼的护卫到了你也得被抓。”
不如早点把东西给她也好让她卖个人情。
“这是婉娘的嫁妆，那年我生意出了岔子，债台高筑，她竟为我将陪嫁变卖，如今我与婉娘生死两茫茫……”
结果她没问，对方还是自顾自絮叨起来，就像玩家想skip却非要把背景交代清楚的NPC。
她又不好直接砍过去，在故梦楼不少不知内里的人喊魔修，苏朝云却清楚，这种背靠仙门的大城魔修怎么可能大咧咧到处跑？不要命了？
许是在什么地方沾到魔气，才突然力大无穷，且魔气不同于灵气，会强化人心中执念，使人偏执。
“你是万剑宗弟子？”灰袍人认出她身上法衣，他把脖子送到剑下，疯疯癫癫地叫喊，“来啊！杀了老子！让其他人看看，仙门弟子滥杀无辜——”
男人声音戛然而止。
连苏朝云看着自己突然空落的手心都有点懵。
在灰袍人仗着她作为万剑宗弟子自当匡扶正义，正有恃无恐，苏朝云手里的剑忽然脱手，刃口擦着灰袍人的脖子过去了，钉在了他背后墙上，剑身嗡鸣。
他吓呆了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匣子也不觉间掉出了衣兜，他后知后觉捂住被剑气划伤，血流如注的脖子和肩，颤抖地指向他：“你！你……”
苏朝云刚要解释不是她，身侧传来清浅的步履声。
裴瑢抬了抬手，飞出去的剑很快又被他召回，他拿起她一只手，将剑交还到她手里。
苏朝云这才意识到刚才是他催动灵气操控了剑。
此刻他轻轻握着她的手，眉眼低垂，表情分外平静，好似那人与路边杂草无异，惊不起他丝毫波澜。
“师兄，他……”她欲言又止。
“死不了。”裴瑢扔给灰袍人一瓶丹药，含笑地道，“染了魔气，又不是疯了，装疯卖傻倒学得不赖。”
灰袍人还想辩驳，他对上红衣人漠然的眼神，忽然浑身的血像被冻住一样冷静了下来，“多、多谢仙长。”他哆嗦地说出这句，手忙脚乱捡起药瓶，不敢再多言。
故梦楼的傀儡姗姗来迟，就像爆米花电影总在最后才登场的警察一样，他们将灰袍人扭送官府，又回收了鲛人珠。
“楼主说，既然是姑娘帮忙抓到人犯，鲛人珠便送给姑娘了。”
紫衣女子轻移莲步到两人跟前，一笑百媚生，将鲛人珠双手奉上。只是她口中说着送给苏朝云，匣子却递到了裴瑢面前。
苏朝云：？
这么突然的吗？
她本来只是想帮故梦楼找回鲛人珠，希望老板打个折或者把东西留一下等她凑够钱。
事出反常必有妖。
苏朝云突然不想要了。
裴瑢没去看匣子，先侧目睨了一眼苏朝云，本以为傀儡如此愚笨会被这位师妹瞧出什么端倪，却见她目光游离，显然神游物外。
他心中叹气，随手将匣子拨正，使之对准苏朝云，若无其事地道：“收着吧。”
【对啊，拿着嘛宿主，就当是‘原女主光环’好了。】
连系统都在劝。
“……还请姑娘替我答谢故梦楼楼主。”
她在系统催促下，最后不明不白地收下了东西。
原来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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