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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久久之啼于心 ...

  •   (一)弟弟
      他入何府,按先生所说的那般,应是十岁,而我,十二岁,大他整整两岁。
      而后应是第四年的秋天,我生辰之日,娘亲将他带于我身旁,我瞧他置换了一身新衣裳,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前些日子娘亲让我去挑选的衣服料子,是我最喜欢的,然而我并没有什么好奇之心,心想便是爹爹说的收养义子一事了,只是我见惯了他在我身旁照顾的样子,那一刻便要视他为弟弟,身份一瞬间不同往日,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之际,他唤了我一声:安哥哥。
      那是他入府以来第一次唤我“问安少爷”以外的称呼。
      那日他与我一同并排着坐,或许是第一次作为家人入座,他显得极为拘谨。我见他脚底似踩了油般不安的搓着地,便安抚他,轻轻的用手拍了拍他的背,骨瘦嶙峋,轻抚着还有些不舒服,他看了我一眼,将一块酿梅子放于我手心,酿梅子黏糊糊的,他手中的汗将酿梅子捂的更加粘糊。
      他似乎是感觉到我接过酿梅子时稍许的迟疑,便装作低头寻找东西,凑到我身边:“安哥哥,夫人给我的酿梅子,请你吃!”
      他定是时刻都记着我喜爱吃酿梅子,将熟透的梅子摘置泡水去苦,用竹签子摘蒂后洗净拭干置于密罐中,再倒入上好的良酒,将盖子一盖,封些日子,待夏时一过,便可取出食用。我不喜那酒味,只觉呛喉,却尤爱吃这辅料之物,他便每日都会取些来,给我解解馋。只是如今爹爹以一些理由便少让我吃了。
      我见他依旧唤娘亲为夫人,却很自然的唤我作安哥哥,似乎是从未唤过我少爷一般。
      我应了声“好”,便要伸手去接他递过来的酿梅子,他愣了会,忙的从衣袖里拿出包好的酿梅子,没拿稳,掉落了一地。
      我示意他不用去捡拾,当下只需安静的在我身边坐着。他“哦”了一声,可眼睛却时时刻刻的瞄着地上滚落的酿梅子,我知道他是舍不得这些上等的酿梅子了。
      “稍后,我与你一起捡拾。”我说这话,是于他吃了一颗定心丸,之后他便安静的坐着,偶而应和爹娘的话。
      他依旧拘谨的十分,我便时不时的安抚他紧张的情绪,如此模样,和刚来府时竟有些相似。

      (二)入府
      那年是夏时,我从学堂先生那儿朗诗回来,见他跪在爹娘面前,我从他身边走过,他听到下人唤了我一声“少爷”,便抬头看着我,我与他目光接触,虽他一身破烂无一处完好的衣裳,一头如若搁置野外,鸟儿也可筑巢的头发,可我分明从他眼神里看到些许清澈,他见我盯着他看,惶惶地收回了头,埋在双手围成的圈子里,便就一动不动。
      待爹爹问了一句:“回来了?学的如何?”我才看到他身子往前凑了些,但立马也恢复了之前那样。
      “甚好,今日先生还夸我来着。”我觉得跪着实在是辛苦的很,早些年爹爹任官职时,我要给来府的大人老爷行礼都觉得十分累人了,便就不提跪了,我常常夜里深思,究竟是何人发明了这跪拜之术,不觉这双腿发疼么。所以我便简单回了爹爹的问话,想让他不必再跪着,若换作平时,我得了先生的夸赞,便是会长篇大论的说起来我的聪明和智慧的。
      “爹爹,这是谁?”
      “这是拾你佩子的人。”爹爹说完,我引着他的手望去,桌上放着我前些日子丢失的玉佩,那玉佩虽丢失了一段时间,可我依旧心心挂念,如今见了完好无缺,心里到是极为欢喜,我便突然觉厉那日我去学堂寻玉佩时,先生说的话:不挂怀,便能得。我想真正放弃寻它念它之时,它便这样呈现在我的眼前了。
      一顿欢喜过后,我才反应过来,需得谢谢那堂前之人,可我开口却不知他的姓名。
      “我叫问安,你叫什么?”先说得自己名字,让人不会因我失礼问他名字而觉得尴尬。
      “小人念棠。”他微微抬起头说话,身体的姿势却没有变化,显得别扭,可我却知这般动作是老爷大人府上做事者回话时行的礼数。
      爹爹也看出他应是某个老爷大人府里的下人之类的,便说:“今日有劳你,替我追回小儿玉佩。”
      我听这话不解:“怎了?我这佩子?”
      他没回爹爹的话,我便就撇开刚才的疑问,急着说:“你是如何不回话的!我爹爹好言与你说。你是哪家的仆人?”
      他稍迟一会便回话:“宁家。”
      “宁府?可是前几日被革职派去了边塞的那家!”我问到,我是不了解朝堂之事,爹爹也不让我过多置问,我这一口所出,难免引得爹爹有些疑惑我这消息从何而来,话落,我便与爹爹说是先生无意提起,我有心听了去,他点头,我自知这或许会害了先生,但爹爹平时最敬重教书之人,想来也不会过多怪罪。
      我在心里暗暗给先生赔了不是,便就心安理得了些。
      “回少爷的话,正是。”他说道。
      “哦!那你就是漏网之鱼了。”我听到爹爹在后头咳了几声,我知道他的示意,从来如此,凡是我做错事说错话那刻,他便就开始咳嗽示意我,不知晓内情者还觉得像是爹爹身体出了什么乱子,其实不然,这只是“警告”的表示而已。我退在一旁,丝毫不想去温书,想了解具体情况,可又不敢违抗爹爹的话,方才口快害到先生,如今切莫再使自己置于这“危险”之地了,另外,我也只能用努力温书来报答替我背罪的先生了,便就乖乖退下认真的温书去了。
      后一天,我在府上见了他,他问我好,我便是知道爹爹把这条鱼留下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久久之啼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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