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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灭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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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晓桑村回来的一路上。丁一都心有芥蒂:“我怎么就一剑刺死了他呢?唉呀,真不是故意的。”这种心情在他脑子里乱窜,总是没法散去。外面的天气虽然阳光明朗,但是他处于思绪中昏昏暗暗。
中途路过万绿湖。江莺说:“哇。好大一片湖,好漂亮啊。”
陈宗林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们去看看吧。”
雷鸣说:“好啊。”
他们看向丁一。
“好。”丁一心知他们是想安慰自己。怎么说也露出了一个笑脸。
三人见了有些尴尬。因为,任谁来看,这笑都比较牵强。他并不是笑容太浅,看不出来。而是太深,鱼尾纹都出来了,嘴巴咧开。而他的眼睛,向上弯,向月牙一样,上下的眼皮遮住了大半眼珠,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嗯……”江莺转过了身朝着湖,说,“好吧,走吧。”
众人在万绿湖游玩一圈。花了一个时辰。
丁一走走看看时,驱散了一些心中的阴影。他们继续上马,摇摇晃晃,行走在山间大道上。时间长了,那两姐弟的面容又出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一路摇头……
傍晚。夕阳在天边的云彩上印出了大片黄漆。在靖宏山前。石阶一级一级弯转向上。到了最后一段路右边山壁,左边悬崖。这种石道又是艰险又是刺激。他们下得马来。往上踏行。转过一个弯,一条直直的石阶向上,万历门的门牌高大巍峨。
丁一的心情才有些转变。
忽见上方走出一个身影。此人有些胖,一身淡黄素褂。肚子都有些盖不住。脸上肉圆爱笑。他叫毛达海。是他们的三师叔。
“三师叔。”丁一说。
“哦,是你们啊。”毛达海说。
“三师叔。”
“三师叔。”
……
他们走到了近前。
毛达海说:“任务回来啦,情况怎么样?”
丁一说:“额……有些小问题。”
毛达海说:“什么问题?”
丁一低着头说:“这个……还是不要说了。”
“哦……”毛达海拍着丁一的肩膀说,“没问题啦,做事情没有百分之百的。只要光明正大,下次好好处理一下。”
“好啊。”丁一也跟着笑了起来,他说,“你是不是又去打酒喝呀?”
“呵,呵。”毛达海笑着说,“这次不是为了打酒。你二师叔在京城办事。遇到些麻烦,大师兄让我去帮他。”
“然后顺便打点酒喝啊。”丁一说。
“呵呵呵,你这小子。就会取笑我。”
“少喝点啊。到时候别帮了倒忙。”
“小子,咱俩练练?”
“师叔,现在这阶梯这么险。我想还是等你回来了再练练吧?”
“怎么,你担心你师叔轻功浅,你掉下去把你捞不上来吗?”师叔说完就冲上来。
他俩过了几招,丁一自然不敌。毛达海把他推出悬崖,然后自己又跳下去,把他提了上来。
丁一那个心脏啊,都快爆出来。
“哈哈哈哈。怎么样,不用担心。你师叔虽然胖,这点轻功还是有的。”
“你就会欺负一级的。”
“呵呵呵呵……走了。”毛达海摆摆手往山下走去,“你们几个,要好好练功哦。先去把任务交了。”
“你要小心啰。”几个人喊。
毛达海在夕阳下埋着头将手朝上摆了一下,示意放心。又放下来。似乎是有些无奈,放得有些苍凉。
现在想想,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有发生后来之事的苗头了呢?预示着那天之事的到来?
与三师叔分别后。他们四人到达任务堂。
这里有许多做完任务来复命的人在排队。丁一他们排在最后。他们四人排队排了很久。由于丁一是门里出名的万年“一哥”。连累整队。管事的并不给好脸。
但是陈宗林,雷鸣,江莺都不嫌弃。陈宗林天生大气,善与人沟通,别人不给好脸,他照常一脸轻松。雷鸣武功高强,别人再怎么嫌弃队伍,也不敢嫌到他头上。江莺则总是站在他这边,与他继续说笑,哪管其他人的冷眼。
交任务时要详细说明任务的情况:是个什么样的怪,怎么造成的,有什么坏的影响,如何消灭的,有什么牺牲。消灭后对老百姓生活的影响等。
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他们。丁一走来桌前。
“让一让,让一让,有点急事。”一身穿蓝衣的人来到身前,趴在桌子前。他叫司皓,是冼一靓的跟班。
看到蓝衣就心里不好。
“干什么啊。我们排了半个时辰了。”丁一说。
“哦。是‘一哥’啊。”司皓笑着说,“失敬失敬。我们真的很急了。我们的修练房时间已经开始快一刻钟了。马上要赶过去啊。”
瞧那腆着脸笑的模样就恶心,冼一靓此时肯定站在后面看了。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得惩。
“你骗人。你的修练时间是在下午。哪会是现在?”江莺说。
“江师妹有所不知,今天跟一组的师弟换了。老是同一时间有什么意思啊?”
“谁是你师妹,你走开。我们先到的,就得我们先交任务。”
“师妹,我们这次真的是过了时间了,麻烦行个方便。”冼一靓说。他是新一辈的天之骄子。师父辈的人较为看重,所以平常为人比较孤傲。
“这样吧,既然他们赶时间,就让他们先交吧。”一人身穿宽黄袍,身体黝黑又有些松驰。他叫柯东。是十三师叔。武功并不高,混个发任务的虚职。
“凭什么。我们也要去修炼。”丁一说。
“丁师兄,你还修炼什么啊。不是浪费时间吗。”冼一靓说。
“你说什么!”丁一对着他说道。
“你修炼这么多年。好歹也升上一级啊。”冼一靓笑着对大家说。
众人大笑。
“想打架是吧。”江莺撸起袖管过来。
冼一靓收了大笑:“打就打,谁怕谁啊。”
早看他不爽了。丁一伸拳就去揍他。但是被他捏住了。他正在扭丁一的胳膊。
疼疼疼疼疼疼。
江莺冲过来打他。
司皓来打江莺。被雷鸣打开。
江莺的攻击被冼一靓挡住,攻击无效。他还是捏得丁一很疼。陈宗林一拳打来。可不容小觑。他只能放了丁一。旁边人又来打陈宗林。丁一去打他。
江莺脸上中了一拳。丁一头上中了好几拳。
“住手。”一道威严的声音想起。是师父。
众人全部停下了。
“师父。”一个个低下头去。只有冼一靓要保住他的架势,没有低下头。
“干什么。这里是菜市场吗。”李回冲走了进来。
众人不说话。
“柯师弟,你说。”师父对柯东说。
“是这样的。丁一他们来交任务,然而冼一靓他们因为修炼的时间已经开始了,想先交了任务。丁一他们不准,于是打起来了。”
“他们骗人。”江莺说,“现在根本不是他们的修炼时间。”
“不要再说了。”师父说,“交任务理应排队,讲个先来后到。”
冼一靓说:“是,师父。”他也没想到师父正好在附近啊。
丁一还有些开心呢。
师父说:“这一次任务。丁一,你们的任务到我这里来交。”师父说完。走出了任务堂。
丁一他们走出了任务堂跟着。却看到师父旁边跟着一个人。仔细一看,却是晓桑村的村长林梓发。“他怎么来了?”丁一他们跟在身后一言不发。
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们走过了掌门堂,却仍然往上走,到达了祖祠。
祖宗祠堂上面共有二十六个牌位,都是历代掌门。最上面的是一座羊脂白玉制灵牌,多少年过去了,仍然明净闪亮,那开宗立派的祖宗段亦宏的牌位。传说段亦宏是大爆炸时来到玄星的。当时玄星上妖魔横行,他在与妖魔撕杀的过程中不断变强。创建了万历门。可是真正的牛逼人物。
“你们四个,跪下!”师父说。
“师父……”丁一说。
“跪下!”
丁一他们四人跪在灵堂下。
外面很多弟子看热闹。不明所以。
“你们几个做了什么孽,快点从实招来。”
“师父。我们没做什么孽啊。”江莺说。
“你们还说没有。为了一颗夜明珠。啊?杀了李苗苗,李天宝两姐弟。”林梓发说。
“林村长。当时是李天宝中了妖女的血魂咒,暴戾成性。丁师弟不小心才杀了他的,可不能怪他啊。”陈宗林说。
“至于李苗苗,我们去之前她就死了。跟我们没有关系啊。”雷鸣说。
“还说没有关系,啊?祠堂里面就你们四人。还有其他人杀了她不成。”
“也许是血獒杀了她呢?”江莺说。
“血獒杀了她?你别逗我老头子了。血獒不用嘴咬,倒是用手掐死她?”
“那么肯定是李天宝了。我们进去时他都已经被血魂附体了。”雷鸣说。
“好啊。好啊。你们还想狡辩。”林梓发说,“我原本也以为是李天宝杀了她。可是呢,中午我们整理她的尸体时,栓子她妈说怎么不见苗苗的夜明珠了?这时我们才恍然大悟。苗苗从来珠不离身,怎么会不见了?我们去祠堂找啊找,愣是没找到。这才想到啊,原来是你们这群白眼狼夺去了。不仅夺去了夜明珠,还残忍地杀害了两个小孩子。你们真是,啊?人面兽心!”
“师父,我们没有啊。我们去之前李天宝已经被魔化了。他还差点杀了我,我们根本没见什么夜明珠啊。”丁一对李回冲说。
“还想狡辩。”林梓发说。
“你们说说。当时祖祠里还有其他人吗?”李回冲说。
“没有了。”丁一说。
“你们说血獒,它当时是个什么状态?”
“它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江莺说,“我们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草灵珠。她是不是把它放家里了?”
“你胡说。她家里,一路的地上,我们都找了。没有!”林梓发说。
“那是不是谁捡了,藏了起来?”雷鸣说。
“你,你们啊。真会狡辩。夜明珠在苗苗脖子上挂了三年。村里人要是想谋她的,还用等到今天?”
“那会不会是一直没机会,那晚才有机会呢,谁知道她跑出来后跑到过什么地方?”雷鸣说。
“你……”林梓发真是气的不行。
“够了,越说越不着调了。”李回冲对着丁一严肃地说,“丁一,你把那晚的事情说一下。”
“师父,为什么是我。”丁一说。
“为什么是你,啊?”林梓发抢着说。“是你杀了天宝,我们都看见了的。原本我们还以为你是因为天宝魔化了,才杀了他。现在看来,说不定是另有他因,说不定就是你让他魔化的。”
“我没有。”丁一说。他的脸都涨红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欺负他了,这个锅他背不起。眼角含泪。
师父说:“你把你当时看到的说一遍。”
丁一说:“当时在村旁广场,我和江莺使计,让银姗宝把疯狗全部召了回来。银姗宝就是那个女魔头,是她制造妖灵让野狗们变疯的。我们让她召回疯狗后,让她释放出了白妖灵。本以为事情完结了,没想到听到村中一声惨叫。我心想:还有一只血獒。于是让她把血獒也召回来。她说血獒不受她控制。我们没办法,只能带着她去救人。到了祖祠里面。李天宝一个人站在里面,身体摇晃。我走近看时。李苗苗已经死了。李天宝已经中了红妖灵。他发狂要来咬我,是小莺救了我。但我被他摔到了地上。林哥和鸣哥来与他相打。当我后退想爬起来时,他突然扑下来。撞到了我拉剑上,刺穿了他的肚子。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我怎么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撞上来?”
陈宗林说:“师父,当时李天宝中了红妖灵,身体已经四分五裂了,我们没办法保全他的性命。”
李回冲想了想,对江莺说:“小莺。你说实话。你跟丁一是一起进去的吗?”
“是的啊。师傅。哦,对了。还有那个女魔头。”
“女魔头?”
“是的。那个女魔头。我押着她,一哥就在前面一点。”
“好啊,好啊,竟然还想嫁祸到女魔头身上。女魔头是你们杀的,难道她死之前把夜明珠吞了不成。”林梓发说。
“有没有这回事?”李回冲对江莺说。
“这……”江莺在想要不要扯个谎帮丁一瞒过去。
“没有。我们没看到女魔头吞草灵珠。”丁一说。
“你说那颗夜明珠是草灵珠?你怎么知道的。”李回冲变了脸色。
“当晚早些时候,李苗苗来给我们送卤鸡蛋时我们看到的。她还想加入我们万历门呢。我们想,草灵珠伴她三年,她体内应该有些底子。还想解决危机后把她带来给您看看呢。结果却没能来了,真是遗憾。”丁一抿了抿嘴巴。
“草灵珠。看来对你修炼应该有帮助。”林梓发说,“所以你见了眼红。想要抢夺。”
“没有,没有。师父。一弟不会这么做的。”陈宗林说。
李回冲说:“当时你们在干什么?”
陈宗林说:“当时我在外围清敌。突然看到疯狗都往广场退了,正纳闷呢。听到惨叫。就往祠堂方向走了。进去时,里面已经打起来了。”
李回冲说:“雷鸣你呢?”
雷师兄说:“我与陈师兄一样,但是听到惨叫时,我离祖祠近一些,所以比陈师兄早到一点点,进去时,他们正在打。李天宝非常厉害,丁一倒在地上。江莺也非常危险。我就去帮他们了。”
“当时你有没有看到草灵珠?”
“没有看到。”
李回冲又对陈宗林说:“你来时有没有看到呢?”
陈宗林说:“雷师弟都没有看到,我自然是没有看到了。”
李回冲来回走了两步。思考:后面两个都没有看到。前面两个,江莺押着女魔头。
他突然转身说:“丁一,你说说,是不是你偷了草灵珠。”
“没有。”丁一抬头说。
“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承认,酌情减罚。若不承认,打断双腿,逐出门派。”
“没有啊,师父。一哥真没拿。”江莺说。
“师父。一弟没拿。”雷鸣说。
“你们都住口。”李回冲说,“让他说。”
丁一心想:怎么办。真不是我啊!我怎么能承认呢?如果不承认的话,就要逐出万历门。哪里舍得?怎么办,有没有什么方法证明不是我。草灵珠在哪里?
“快说。”
“师父。真不是我啊。”
“来人。家法伺侯。”
冼一靓在门前笑。
五师叔田颜拿来罗汉棍。
“你可别怪为师。”李回冲举棍来打。陈宗林江莺雷鸣急忙拦住。
“师父。一弟真没做过。”陈宗林说。
“他拿那个草灵珠干什么啊!”江莺说。
“他拿了也没用啊!”雷鸣说。
“那你们说说,李天宝怎么死的。”师父说,“好,算了。我不打断你的腿了。我直接打死你,我打死你!”他举起棍从打在了丁一肩上。
丁一的眼睛像受一股巨大的压力从里面挤压,眼泪夺眶而出。这一棍要不是陈宗林他们挡着,只怕他的肩膀要碎了。
“唉,师父,师父。这件事也不是故意的啊。当时李天宝可是魔化了。”陈宗林说。
“我不管。反正两个小娃娃因他而死。今天非打死他不可。”李回冲就要挣脱三个人的束缚。
“唉,唉……李师父。”林梓发也过来拉了,劝说,“算了算了。打死不至于,打死不至于……”
“不行!两个小娃儿的性命啊。哪能如此了结,我今天非要他以命抵命。”
“算了算了。这件事也扯不清了。人生不能复生。也算我们村子认栽。就这么算了吧。只不过你以后啊,一定要注意这些孩儿,出去做任务时让大的看紧点,免得再出这样的事。”
“嗨呀!”师父一脸惭愧地说,“都怪我们管教不严,才造成如此大错。这样。我们赔一百两白银给死者的家属,表示歉疚。你看如何?”
“算了。算了。他家里就剩个八十几岁的奶奶了。我们村里养着,也养不了几年了,花不了多少钱。”
“这怎么行。孟花,去取一百两银票。”李回冲说。
“算了算了真不用了。”
孟花出了祖祠。
“你们三个,罚扫武场十天”李回冲对陈宗林等三人说。
“师父。那么大个武场我们三人扫啊。”陈宗林说。
“怎么样。你想一个人扫?”
“不是,不是。”
“丁一。关闭思过崖两个月。好好反思反思。”
“师父。关那里两个月人会疯的啊。”江莺说。
“不准求情。”
孟花拿了个钱袋来。
李回冲拿过来交给了他。说,“林村长,放在纳戒里装好。可不要外露。”
“算了,算了。不用。”
“诶……算我们给孩子奶奶的养老费。您收好。”李回冲说。
“既如此。在此谢过了。搞成这样,真是过意不去。”
“是我们过意不去才是。走,去我掌门馆喝喝茶。”
“不用了。不用了。村中还有些事,在此别过。”
“既然这样的话。那也行,慢走。”
林梓发走了。
“押他去思过崖。”李回冲对田颜说。
田颜带队。彭强东和邓迁押着丁一往思过崖走。从祖祠出来,下了台阶,往西边有条石道,贴着祖祠左边略往下走,隔着一条深渊,对面就是思过峰。单独一峰独立,通过一条悬石道过去,石道上有一座近一丈高的铁门,旁边如花瓣般的锐刃。,关上铁门,是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我自己走。”他可不愿让这两个人押着。
江莺她们跟在身后。
田颜开了思过门。让丁一进去了。挡住了江莺她们,说,“今天不能探望。要明天才行。”
江莺只能眼睁睁望着。
彭强东和邓迁关门。
“一哥不用害怕。我们明天就会来看你的。”江莺说。
丁一回头看着他们,挤出微笑。门关了。他的笑容也僵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却一个人被关到这与世隔绝的地方。除了他仨,全门派的人都认为是我做的了。时间感觉是如此的漫长。
他说:“江师妹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田颜在门外说:“你们两个在这守着。明早我让邱丹和孔方来换你们。任务申请我替你们交过去。”
邱丹和孔方说:“是。师叔。”
“都散了吧。”
“你有什么要求就跟他俩说。”江莺在外喊着。
丁一心想:这也不是太现实的事。但是师妹却是一片好心。他说:“行了,我没事的。”
众人才各自走了。
丁一一个人进到里面。看着这石头上布满灰尘。他想:“这里一向是神秘的地方,师父从来不准我们进来。思过崖就只是个荒山吗?”走近了看到转角那长条石原来是人工雕琢的,十尺长,像张床。才觉得原来有人曾来过。只是睡这里简直没法跟家里的床相提并论啊。
往里面走,一条石道向下,还有一个空室。西边是破开的,面对万里大山,百丈悬崖。两边石墙,墙边有一个石桌,四张石凳。中间倒是有些宽敞,是练功的好地方。他于是练开了。他只会了一招——上挑剑。用灵力注入剑中,经内关穴,合谷穴,往上挑去。但是丁一灵力低微。用这招都比较吃力。
他在那里挑啊挑。不知不觉,灵力都没有了。挑得干瘪,挑得没劲。
唉。这里什么都没有。真是无聊透了。
他在平常时没感到幸福。现在一个人在这里,想想以前旁边有三个朋友,是多么幸福啊。
这一夜他都开始揍墙了。想从洞口跳下去。难熬,回想往事,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日破晓。陈宗林来看他。陈宗林对炼药很有兴趣,但是练药步骤复杂,很难掌握。他练了十一年,都还只是入门。但是乐此不疲啊。常说“炼药救人,医者仁心”之类的话。他又在这跟丁一讲药理。自己还练,但是练出来的东西气力膏。有些糊味,呈糊状。
“能不能吃啊。”丁一说捏着鼻子说。
“怎么不能。我看看。”陈宗林从乌鼎中拿出来。闻了闻,僵住了。叹了一口气。舀了一勺,抿了一小口。强咽下去了……
他说:“味道是差了点。但是可以增强灵力啊。”
“诶……我可不吃。”丁一急忙推开。
日中。雷鸣来了,与丁一练习功法,想教他迷踪步。可他总是学不会。只会一招上挑剑。没办法,只能对练。打得丁一浑身疼。
天黑时。丁一将灵石放在灯座上,灯光调成日光色。江莺拿着饭菜来,今天是最喜欢吃的糖醋鲤鱼,虎皮花生和三脆羹。还有一壶老酒,喝得惬意。
吃完过后,师妹又拿出她的木偶。她的木偶是一只一尺长的粉色兔子。浑身很多关节,单一只腿就由脚趾,脚掌,脚踝,小腿,大腿组成。躯干部分是六条圆木组成。头部那更是复杂。有眼,有嘴,有耳朵。听师妹说。木偶分的组成部分越多,灵力注入进去就越强,功能也就越多。比如躯干部分如果只由六条圆木制成的话。就会僵硬许多。而用六块圆木的话。就会灵活许多了。江莺控制粉红兔动了几下。
“丁师兄,你想制作什么木偶。”
“我啊,我想想……龙。”
江莺打了一下他的胳膊说:“严肃点,还走都不会走呢,你就想跑?你见过谁有龙木偶啦。传说中也才那几位。说点实际的。”
“那你给推荐呗。”
“老鼠。”
“你怎么不做不老鼠啊。”
“你现在是新手好吗。从最小的学起。”
“那我要做猫。”
“行行行。”
看来丁一对做木偶确实不感冒。灵力自己都不够用,哪能还注入木偶里。
戌正,江莺回去了。
丁一躺到石床上。也没事做。就想看现在睡不睡得着。半个时辰也没睡着。
“师父。”门口突然响起的的声音有些悠远。
“他怎么样?”这声音更小了。
“他在里面还行。”
“吃了吗?”
“吃了。”
“喝了吗?”
“江师妹给他送进去过。”
“哦,陈宗林和雷鸣也来吧。”
“来过,他们都来过。”邱丹说。
“好,好。”
“师父,你要进去吗?”孔方说。
“我,就不进去了。”师父说完,看了里面一眼。
丁一假装睡着了。
师父就走了。
接下来的日子,三个师兄妹每天都来。从未间段。
这一日,已经是来到思过崖第三十四天了。夜里无风,暴晒了一天的石头散发出阵阵热量。
丁一坐在石头上,心里非常纳闷:今天这是怎么了?一整天了也没有半个人影。林哥,鸣哥,小莺,他们都没来。
正想着,山那边有刀剑碰撞的声音。
“师兄弟们又开始对练了吗?”他想,“今天我不在,小莺跟谁对练呢?”
“唉……好想出去看看啊。还有二十六天,要是每天他们都不来的话,我真得是要死掉。”
“唉呀,时间怎么好像不动了。不对!不对。按照常理来讲,他们决不会无缘无故不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什么事能让他们不来?”
山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难道谁结婚了吗?比武庆祝,他们才没时间过来?不会是小莺吧?不会吧,小莺结婚也应该通知我啊。”
“但是如果不是小莺结婚,是别人结婚的话。他们也会抽空来看我啊。”
“难道真是小莺结婚?”他心头默默有些悲凉。
“唉呀,急死我了。好想出去看看啊。”他站起了身,手不自觉地甩了两下。
山的那边出现了火光,刀剑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怎么回事,还开起了篝火晚会吗?不会吧,在我的记忆中从来没开过篝火啊。放野火?也不会是在院里啊。”
“难道出事了!”丁一瞪大眼睛往那边看。那光如有一张妖邪的火眼在摇摆。鄙视他。
“噔噔噔噔。”碰剑声越来越大。
“不对,肯定是出事了。”丁一看向那扇铁门。那具威严的铁门千百年来何曾有人敢翻越。作为一名尊师敬长的弟子,他知道这铁门的严肃性。
他来到悬石道的铁门前,近一丈高,毫无着力点。太阳花刺朝外延伸。怎么爬得过去?
唉,功到用时方恨少。要是把一门轻功练好就太好了。
“杀……杀……”有人在山头上大喊。
这下真的是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丁一退了几步越过门侧边朝山头上看。有人在往祖祠上冲。
祖祠:万历门最高点,里面放着历代祖先的灵位,是万历门的灵魂。有人往上面冲那是要捏住万历门的咽喉。
除非是下面的师长与师兄弟姐妹们都已经……
丁一急了,他看了看,铁门,侧边的太阳花锐利无比。一直伸到石道之外,而下面是无底深渊。
他往后退出悬石道,在洞口边,看到石门与对面的悬壁之间只有不到半丈的距离。他没法从上面翻过去,只能尝试从侧边跳到对面的悬壁边。
如果离太阳花太近起跳,碰到太阳花的边缘,胳膊被划破,身子不稳,掉下山崖也是玩完。但是离得太远,那么离后面的石道也更远。他的实力根本跳不到对面的悬壁,同样是掉下玩完,粉身碎骨。
侧跳距离保守估计至少一丈,前提是不要被中间悬在空中的边缘花刺给划中了。
“杀,杀”他们已经到达了祖宗灵堂门口。
只能拼一拼了。丁一闭目,如果万历门的师兄弟姐妹全都死了,他要上去陪着大家一起死。
他睁开眼睛,退后到山洞边缘。盯着太阳花外缘,又看了看对面悬崖边缘位置。腿脚踩地猛冲,如离弦之箭。冲到离铁门不到半丈的悬石道边缘一蹬,飞中到了空中。
“会撞上太阳花的边缘吗?”
他睁开眼时正好在花刺边缘,心都静止不动了。
还好一闪而过。一刹那,已经到了悬崖边缘。胳膊挂上面了,身体撞在石壁上,那是一个疼。脚悬在空中,不断扒喇,差点掉下来。
他按紧石面,脚猛往上踏,爬到了悬崖上。
看看祖宗灵堂。那里已是灯光冲天。他急忙冲上去……
祖师祠堂是在思过崖的对面,靖宏山的至高点下的石壁中开凿出来建造的。里面庄严肃穆。
现在只剩四人退了进来:师父李回冲。天之娇子——冼长靓。四师叔邵鸿,和弟子傅书。他们与冲进来的四大掌门打斗。其余的凶徒只站在外圈。
一人面色沉沉,他叫游拿,是路里门掌门。一剑刺死了傅书。
一人穿着红紫色长袍。手抚长须,帽沿很长。他叫饶光。是疵宛门掌门。他一剑刺来。刺死了邵鸿。
一人身着青衣。较为朴素,只有衣领,前襟和袖口有些云朵花纹。其他地方都是素布。她叫徐玲。是天雨门的掌门。她与冼长靓在打。
一人肌肉结实,棱角分明,脸上一股怒威。他叫虞辉,是步履门掌门。手戴一具钢手套,猛烈进攻李回冲。
李回冲一袭白衣。长须飘飘,道骨仙风。面对万历门有此遭遇,他伤透了心。虽在接招,却无心还击。心中所想,都是对万历门无数冤魂的怜爱,和这群不分是非之人的悲悯。
游拿和饶光各杀一人后,此时也来围攻李回冲。
李回冲不敌。被虞辉一拳打退。游拿一脚踹倒。饶光一剑砍来。
“住手。”忽听得震天一吼。
丁一从门口冲了进来。他虽一袭素衣。此时却毅然决然稳稳地奔了来,站到了师父的面前,他说:“快住手!你们,怎么突然打上来了?”
四位掌门一愣。此人是谁……但是被他一问却是有些咋舌。面露心虚。
虞辉说:“万历门不讲道义……帮人家晓桑村驱魔,却为了草灵珠杀了两名无辜孩童。这种丧尽天良之事都做得出来。不是邪门歪道是什么。”
“对对,趁早灭了。”游拿说。
“我早跟村长解释过。草灵珠不是我拿的。真不是,实在不行,你们搜,在我身上搜,在我房间里面搜,任何你们想到的地方都去搜。真不是我拿的。”丁一说。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叫……什么来着。”虞辉抬头想了想,想不到名字,“你就是偷草灵珠的。”
“我说过了,根本就不是我们拿的。”
饶光说:“你刚才从思过崖跑过来的。看来是不是你偷的,李回冲心里有数啊。”
游拿说:“对啊,不是你偷的,为什么把你关进思过崖?而且,一关就是两个月。”
“丁一。”李回冲把丁一拉了回来,“不要再说了,待会打起来,你赶快逃。”
“师父,我不逃,我死也要跟大家死在一起。”
“听话。”
虞辉说:“怎么,你自己心里也有鬼吧,知道瞒不过了。”
李回冲正襟抚须,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游拿说:“还想嘴硬。我看先杀了他再说,上!”
“等一等,等一等。”冼一靓在人群摆手,又转头说,“丁一,你快点把草灵珠交给大家。就没事了。快啊。”
“我没拿……”丁一说。
“一靓。”师父喊,“不要向坏人低头。”
“问题是现在坏人是丁一啊。”冼一靓过来在丁一口袋里撕扯,“你快点把草灵珠交给大家。”
“没有,我真没有。”丁一说。
“万历门各个是敢做不做认的怂包,给我上!”虞辉说。
“不是,不是。我不是怂包,我投降。”冼一靓双手直插云霄。我投降,我投降。我愿意加入你步履门。”
“一靓。”李回冲喊,“你说什么胡话。赶快回头是岸……咳,咳,咳。”他咳出了血,捂住胸口,。
“你就是岸?”冼一靓回头无尽的嘲讽,“只怕你这片岸也不稳吧。”他转过头去向虞辉举手,一脸害怕。
虞辉点了点头。他就往虞辉身后去了。
李回冲心里还有一些小小的希冀:冼一靓会不会假意投降,趁虞辉不注意,给他一剑?
“丁小兄弟。如果你肯加入我天雨门。可免你一死。”徐玲说。
丁一急忙跑到师父身边扶住。“我才不加入你天雨门。你天雨门男的都是强盗,女的都是小姐。”他想:这些人真可恶,反正快死了,打不过他们,该骂的还是得骂个够。
“哈哈哈哈。”游拿笑得最起劲。
饶光笑着捋了捋胡须。
徐玲扭脸对着他们。他们才收住了笑容。
虞辉说:“他才只有一级。如此废品。你要他做什么?”
游拿一看,确确实实。笑得更欢了,说:“呵呵呵呵。招回去做小白脸还是不错滴。”
“你说什么。”徐玲剑朝游拿。
游拿手放身前求饶的姿势:“徐掌门,我这不是在支持你吗?”
饶光此时看了看冼一靓的实力。大惊。才二十来岁已经到了筑基期4层的实力。比自己家的年轻辈第一人还要高上一级。他想:可惜人已经是虞辉的了。唉,真是错失人才矣。
“一靓。年轻人有时行错路正常,关键是及时回头是岸。”李回冲说。
“你胡说什么,如此邪门歪道,还说我回头是岸呢。我看,回头就是深渊。”冼一靓说。
虞辉赞赏地点点头。
“有什么遗言你就说吧。”游拿对李回冲说。
李回冲拍着丁一的臂膀说:“这小娃来我万历门十七年,如今二十几岁了,仍是停留在炼气期一级。是个废物。肯请你们放他回去,做个普通人。”
“师父,我不是废物。”丁一说。
“师父说话你……咳咳咳……”李回冲咳血,身子不稳前倾。
“行行行。我是,我是……废物。”丁一忙扶起李回冲。
“这可不行。他生是你万历门的人,死是你万历门的鬼。放他回去祸害乡里吗?”饶光说。
“师父,你别说了。我与万历门共存亡。”丁一说。
李回冲看了他一眼,不说话让他没血想吐。反而是吞了一小口血。他看了一眼冼一靓。洗一靓头一昂,剑一摆。李回冲心想:唉,罢了。
虞辉说:“既然这样。那就去死吧。”他一拳打来。拳劲刚猛,速度迅疾。哪是丁一能受能躲的。
眼看自己要变成一滩肉泥。丁一怒目圆睁,盯着虞辉,好像在说: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拳头越来越近,就要撞上丁一的胸口。哪知身旁一股强劲把他撞倒在地上滑了近一丈。
回头看。原是师傅手放在胸前硬扛住了这一招。一口鲜血忍住没有喷出。
“师父。”
“一靓……”虞辉看向洗一靓。
冼一靓原本握着剑有些警觉地看着李回冲。但此时虞辉一喊。他不得不走上前。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刚刚投诚,得做些表示。没事的,只需要一剑插进他的胸膛。师父。狗屁师父。不就是教自己练了几年功吗?有十年吗?十几年和几年不都是一回事。我的实力都是因为我自身聪颖。换作哪个师傅我都能有如此成绩。
他离李回冲只有不到半丈了。
丁一冲过去:“我不撞你个稀巴烂,也要咬你一口。”
丁一还没跑到呢。没想到刹那间李回冲动了。一剑“突刺”刺入冼一靓的胸口。心想:自己教出的劣徒,可不能让他为祸人间。
冼一靓胸口开了一个气孔。倒地而亡。
虞辉大怒:我刚收的佳徒,还指望他成名呢,没想到就此一命呜呼。他趁机给了李回冲一个寸拳。
李回冲倒退一丈撞翻了香案。
“师父,师父。”丁一跑过来半蹲着托住。
李回冲的胸口白衣染成了一片血布。他手抚丁一的头。心里无限的愧疚感。想说话但是口中已经满是鲜血了。气若游丝,眼眶迷离。
“师父。”丁一大哭。他第一次怪自己无能,都怪自己太笨。要是有绝世武功的话。就不会让师父受此大辱。
背后三个黑影走来。
“丁一,你让开一些。”李回冲说。
丁一回过身,张开双臂拦住三人说:“不要过来。”
虞辉不自觉头一昂,咧笑。又收回来。不想表现的太明显。那眼神仿佛在告诉你,你连的篱笆都不如。
其他二人又何尝不是这样。
丁一头低了低,知道自己实力太菜。又昴起头来。他只能表现自己应有的倔强。
走得近了。那股气势都快把自己压倒。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祖宗法灵在上。今万历门面临灭顶之灾。望开启守宗大阵。护我弟子丁一安全。”李回冲突然像回光返照一般站起施法。嘴角还滴着血。
“不好,他要发动守宗大阵。快杀了他。”
虞辉抬起一掌要越过丁一去打。丁一起身抱住他的腰。虽如扛石头。他咬牙坚持。那重量也将他渐渐往下压。他咬紧牙发动了全身的力量。但虞辉身体如千钧石头越来越重。即将压垮。
“没错。就是他,丁一。”师父突然说了一句。但丁一不知道他是对谁说的。
他的身体已经到达了临界点。支持不住了要垮下来。终于支撑不住,虞辉向李回冲冲去。
李回冲回过头来站起躲过了这一掌。他站在中央大气凛然。
众人一愣。地面开始摇晃。渐大如地震一般身体不受控制。
“不好。快要塌了。大家出去。”徐玲说。
“轰。”大石从上方砸碎了屋顶落下,碎屑纷飞。
“快逃,快逃。”众人飞快往外奔。石雨落下。砸死了不少人。
“师父,快走啊。”丁一摇摇晃晃地回去拉师父。
师父在石雨中抚须长笑,说:“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又回来拉我?”
“师父,你怎么了。快走啊。”丁一到了师父这里,摇摇晃晃。他去看上面有没有石块砸下来。还真就是有块大石砸了下来,眼前一黑。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往地狱下去了,不久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