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叶一可

29、第 29 章

　　第二十九章
　　也不知是不是没手机那天开了个头，接着后面每次下班，陈泽都会和她吃顿饭然后送她回家。即使陈泽不需要上班也会来接她，她不上班就会在陈泽空闲的时候挂着耳机假装听歌，一直和他煲电话粥。
　　为了不用担心付不起话费，夏袁和陈泽第二天就去办理了情侣套餐，免费打。每天似乎也没有那么多话说，似乎又莫名有说不完的话题，两人乐此不疲的这么打着电话睡觉，然后第二天谁醒谁叫早，不是同眠胜似同眠。
　　今天第一次陈泽比夏袁早下班，于是坐店里靠角落的那桌等，短短半小时就有三个女生上前搭讪，夏袁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做事，原本被他盯着就浑身不自在，现在还要看自家男人被搭讪现场？！小女孩们也太胆大了吧？
　　是比以前轮廓硬朗帅气，加上介于男人和男生间气质，的确有点魅惑，但也不至于吧？而且干嘛搭理她们，不是很能不说话气跑人吗？有什么好聊的？确定不是托，故意引她吃醋提升进度？
　　对，别看他俩甜甜蜜蜜的，实际还仅止于牵手，她算是领悟出来了，陈泽就一傲娇，喜欢她主动，要是正好能戳中他所想，能给你个大大灿烂的笑容，外加一顿夸。
　　夏袁终于受不了上前宣示主权，赶走第四个搭讪女生，“陈先生，坐的可惬意？还走的动不？”
　　陈泽满脸笑意，表示非常欣赏她的醋容，“你去哪我去哪。”
　　夏袁翻了个白眼，“我去女厕！”说完扭头走。陈泽赶紧追上去拉她手，夏袁刚想回头怼他两句，又听见门口有人惊呼一声“阿泽”，有完没完了？夏袁瞪过去——噢，吴佩，用力夹陈泽的手指撒气。
　　“你们……在一起了？”吴佩一脸不可置信来回扫视两人和牵在一起的手，“不可能！是我促使的吗？”
　　看这可怜样，以为自己做了多么罪大恶极不可原谅的事，夏袁决定可怜她一把，解释道，“其实比你更早我就重新遇见他了，我和他一所大学。”
　　“不可能！那时你都全班倒数第一，你凭什么能上s大？你走后门了吧！你就这么死缠着陈泽折磨他吗？”吴佩一副恶毒婆母样指着夏袁。
　　呃，得，交流不来。感觉陈泽要上前，夏袁又不想退缩了，坚持站在陈泽身前，尝试说道理，“那时成绩差不代表我不能再努力追上去啊，你别忘了我原本成绩很好的。”对哦，夏袁突然想起，要不是吴佩她们搞得她抑郁，她也不会没心读书，忍不住嘀咕道，“谁折磨谁啊！”
　　吴佩转向陈泽质问，“阿泽！你忘记你当初多么消沉吗？你怎么甘心？”吴佩好像想通什么，“对了，你一定是不甘心，你想报复她，假意和好再甩她是不是？”
　　……这是什么思维逻辑？！
　　“请不要胡说八道，还有公共场合请你自重。”陈泽拉着夏袁想越过吴佩走。
　　吴佩一把扯住夏袁。
　　夏袁瞪大眼睛，这不是偶像剧桥段吗？两男扯一女——啊，能不能来个男的替换掉吴佩这怨妇脸？太毁幻想了！
　　“放手！”陈泽终于有点怒容，这怒容让夏袁莫名有点熟悉，呆了一呆——奇怪，她不记得自己惹陈泽发怒过啊？可是为什么熟悉？在哪见过？
　　“不放！我们都和她一样追你，甚至比她更早追，花更多时间，也更真心对你！你瞎吗？偏偏挑了她这个没心没肺的？她现在还伤过你，背叛过你！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为什么还和她在一起？”
　　夏袁认真打量吴佩，哪来的脸管东管西啊？而且哪来的背叛啊？造谣那么理直气壮不怕被雷劈吗？
　　“这些都与你无关，这里公共场合请你自重。”
　　吴佩突然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把甩的夏袁一个跄踉，拔高声音说：“自重自重，最不自重就是她，你叫我自重，却护这个最不自重的？！你问问她！成天和男生鬼混嬉笑，在宿舍被全班男生看光，哪来的自重？说不定全都有一腿，你头顶一片草原还不自知呢！”
　　这段话像一道惊雷劈入夏袁脑壳，夏袁知道自己记忆混乱甚至不全。对于害自己躲洗手台下面的女生，她一直搞不清是谁，好像放谁的脸在那女生身上都不对。医生说她思想太过保守，也不能相信这世界会有找不到缘由的恶念，所以觉得这件事冲击很大，也像那宿舍老师一样，“不相信”她们会做这样的事，最后下意识抹去所有人脸。
　　即使吴佩这样说出来，她依旧觉得不符合，她似乎想象不出来如果是吴佩，当时吴佩用什么神情去哄骗她后又毫无愧色的？
　　感觉到手传来的反向力，夏袁挣开陈泽的手，走近面对吴佩轻声问，“吴佩，你就冷静、诚实回答我一句，当年哄骗我的是你吗？”
　　吴佩愣了一下，下意识后退半步，“什、什么？”
　　“说真的，其实我不记得那天哄骗我的是谁，我们班女生的样子其实我一个都不记得了，包括你。”夏袁指了指自己脑袋，“医生说，我潜意识至今无法相信你们是有真正的恶意，对于使我感觉到受伤的恶事，脑袋下意识抹去施恶人的脸。女生名字我只记得两个，一个你一个张嘉仪。因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真正陪伴我走过学校的台阶和楼道。不管张嘉仪出于什么原因，她在我不知所措时，的的确确拉了我一把，带我去医务室处理伤口。所以你是那天哄骗我的人吗？”
　　吴佩皱着眉，好几次开了口又咽回去，看着曾经比自己矮，现在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夏袁，神色难辨半天才说，“……不是。”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好骗吗？因为那天我感动傻了，对方说怕耽误我晚自习，怕我洗完澡再洗衣服太晚了，于是我听话的把衣服先脱下来洗，真是傻子。”夏袁笑着摇头，那句傻子似乎嘲笑的是吴佩一样，夏袁盯着她不哭不悲伤，只有满脸嘲讽和渐渐的咬牙切齿，“你说不是就好，不管真假，不然我或许会忍不住在这把你扒光，让你切身体会一下我当年的感受。”
　　兴许原本吴佩就感觉夏袁不再似当年，又似乎是夏袁当下有点瘆人，吴佩一把推开夏袁，想出去，“你疯啦？”
　　夏袁虽没有要摔只是倒退两步，但身后的陈泽在吴佩动作时就上前搂住夏袁的腰，而后伸出手隔空拦在吴佩身前，“你说你不明白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还和她一起？”陈泽看着夏袁头顶自说自话，“因为是我先喜欢她，因为不是她就不行。”不等吴佩反应，牵着夏袁走出店。
　　夏袁当下有点混沌，不知道是因为陈泽的话，还是因为吴佩当着陈泽面提起她的难堪事。有点想挣脱陈泽的手跑掉，当陈泽停下脚步回头，并捏紧她手，她又有点犯怵，连抬头看他的勇气都没有，一动不敢动。
　　陈泽站定看了她半天脑旋，才回身继续向前走。仿佛无声提醒她答应过的话，有事说清楚，不许消失，不许松手。
　　两人就这么无声走了将近一小时，大冬天的，手都捏出汗了，夏袁才囔囔自语的说，“高中的时候，我看到一个新闻，就是我们学校有个学妹在宿舍被其他女生姓虐待。原因是隔壁班有个男生喜欢那个学妹，那个男生正好是学妹班里大姐头喜欢的男生，大姐头就因为这样，联合一宿舍人去虐待学妹。那学妹本也没告诉家长或老师，后来是受伤太重才被人发现的……。其实现在想想，她们对我也没有达到这么可怕的程度，我挺幸运的了，可我好像真的太小气，就是无法原谅。”
　　“嗯，那就不要原谅。凌虐致死和一刀毙命，都是死，不可能因为死的痛快就不算杀人。但我认为背负这些的，不应该是受害者，应当是加害者。”
　　夏袁眨巴眨巴酸涩的眼睛，用力笑点点头，一把扎紧陈泽怀里，紧紧抱住。陈泽轻轻回搂着夏袁，任她“宣泄”。许久夏袁的声音从胸口闷闷传来，“那天被一群男生看到可能是真的，我缩到洗手台下后，和某个男生对上眼了，他和我道过歉，只是我真判断不了他看到多少。”
　　“嗯，我真的不介意，也希望你不要在意了。”似乎为了证明，陈泽又补了一句，“那时的你，其实前面还不如后背有线条。”
　　“……”夏袁愣了一下，猛地挣脱他怀抱，涨红脸指着陈泽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陈泽无辜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要不是抿紧的嘴唇泄露出一丝笑意，夏袁真差点被他蒙过去。
　　“好啦，不担心了，”陈泽摸摸夏袁的脸，嗓音跟哄孩子一样，“其实说出来不难的，是不是？”
　　……好像是？这么说她还要感谢吴佩了？！
　　陈泽暗笑了一下，“说了你不要生气，我还真有点感谢吴佩，不然我大概要好久以后才知道，你伤疤刻上去的过程。”陈泽手掌裹着夏袁有刺青的手臂，揉搓道，“我曾经一直很后悔，后悔没有再强硬点，逼着你，死不放手，会不会就不用分手了。现在，庆幸当时放开了你，不然，对你该多残忍。”
　　原本只是眼眶酸涩的夏袁，忽的一下眼泪决了堤。
　　陈泽啊陈泽，我觉得自己真的是花光了毕生运气福气去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