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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密诡古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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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使君怕是在说笑了,三位乃我太明贵客,本王岂有怠慢的道理?”
应宣王若无其事地大笑几声,忙命人设宴款待。争权夺位多年,他早已练就了一身精明,方才不过是稍加试探,再暗中杀杀那三人威风。
神君使者身份纵然尊贵,但他堂堂太明之君,又岂是大裕天子那种只依靠神权的废物?
盛莛华宴,衣香鬓影,吹笙鼓簧,觥筹交错。
“使君方才说,可助本王寻回宝物?”
应宣王举杯相敬,言语满是亲厚。
“本使曾见过一柄剑,剑身稍长,红光隐隐,想必是王君国中宝物。”
羲宸心中虽是不屑,却也做足了样子,举杯回意。
“本王倒是好奇,到底何人有这能耐盗走赤铜剑?”应宣王对此似乎很感兴趣,接连问道。
羲宸笑得轻蔑。
“不过是一个人……不对,还不算完全的人。”
“何出此言?不完全的人,本王倒是……闻所未闻。”
像是听到了什么奇闻,应宣王颇有兴味,连酒也顾不上喝。
“大王可曾听过,世有鸟兽草木,汲取了天地灵炁便能修成妖体。”
“这倒是稀奇,依使君的意思,盗剑的是妖物?”应宣王紧追不舍问道。
羲宸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半妖之躯。”
“哈哈……当真荒谬,世间怎会有半妖,使君是把本王当稚儿戏耍不成?”
应宣王全然不信,只当是羲宸戏言。
“是与不是,待本使捉回那妖物,王君亲验不就明了?”
“好!那本王拭目以待!”
应宣王大喜,杯筹交错好不快意。
席尽人散,深夜,应宣王定定看着手中那块刻有“城”字的玉佩,一反平日的威严,现在他眼中只有柔和温情。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走进一个年轻人,眉眼间与应宣王有几分相似,一幅清贵冷傲模样。
应宣王看着他这张与自己几分肖像的面容,眼中仍是无限温情。
“今日来了几个大裕人,形迹十分可疑,你多加小心。”
“是。”
年轻人单膝跪地,将右手虚握置于左胸口毕恭毕敬行了一礼,他左肩上一纹金乌图腾在宫灯辉光下熠熠曜曜,仿佛即刻便要破衣而起,腾跃向那万里穹苍。
和谕行至船头,眼中金芒熠熠,他双手合十,江上迷雾旋即聚拢,再一结印,浓雾便有了生命一般,散向江岸,形成屏障阻绝狂风,山间水域再不见一丝波澜。
“阿谕,你这是……”
“你说得对,随心而已。”
他缚上天幕织只因为那时年纪尚小,无法自如控制灵力,如今年岁长了,难道还能害怕操纵灵力?
“灵力收放自是随我心意。况且,我断不会再让你有事。”
因了灵力相助,小船顺利抵达了一处渡口,不远处小城灯光明烁犹如夜星满空却十分寂静,现出一派诡异的繁华。
刚要下船时,和谕突然伸出指尖轻触船夫,那一直盯着水面的人像是突然剥离了生命力,直挺挺躺倒。
“阿谕?”
和谕眼中金芒消散,眸子早已重归澄明清透的浅褐,方才那股凛然威压也随之消失,他似乎没反应过来方才发生了何事,扶着额沉思了片刻,这才回过神来。。
“他不是人。”
“只是一具灵力驱使的傀儡。”
像是应证和谕所言,船夫空洞的眼中逸出一道猩红光芒,随即就从活人变成一只等人高的稻草人。
前方小城灯火明明,更显诡秘。
小城门户大开,无人守卫也无人出入,和谕走近便见着城楼旁立了一帆旌旗,上书“沅泽”二字,字体轻盈灵秀。
进入城内,只见街道两旁商铺林立,灯火交相辉映,间或传来些交谈之声。
街上行人三三两两,然而奇怪的是,大多数都身有不遂,偶有身健无病的,也都是痴痴傻傻,双目无神。
洛邑川几不可察地皱眉,转瞬即逝却仍被和谕收入眼中,他向来少有这种表情。
“怎么了?”和谕问道。
“没事。”
眨眼间洛邑川已是面色如常,仿佛刚才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和谕环顾四周,虽说是集市,可街上并不喧闹,然而他从未听闻过半夜开张的集市。
况且……
“他们大多是缺魂少魄之人。”
他那双眼能看破灵力纹路,亦能轻而易举看出常人命格。
“是天生残魂?”
洛邑川回想起自己曾在一本荒诞不经的古籍见过,若是有人在死前因为一些缘故残了魂魄,轮回转生时便是残魂之躯,生生世世,无法可逆。
那时他并不相信,如今看来,或许这关于魂魄关于转世的种种传说并非空穴来风。
“只能是这样。”和谕点了点头。
轮回一事乃是天地自然,残缺的魂魄若是投生不及时,便只能随□□腐烂而渐渐消散于天地间。眼前这些人尚有活动能力,自然是残魂投生。
济州江畔,夜深露重。
“哼!”
少女一袭红衣比火还要艳烈几分,手上捏了束自江上传来的猩红光芒,一张俏脸染上了恼怒的霞。
今夜这事十万火急,偏在江畔等了几个时辰都不见往日那只小船。
耐着性子等了许久,从江上来的竟只有一道崩散逃逸的灵力,还有傀儡失去活性前的记忆。
“好大的胆子,偷渡进我的城不说,还敢毁了我的傀儡!”
少女声音清脆甜美,连发怒都像娇嗔,然而身旁一群侍从却不敢把这当作女孩的娇态,跟了城主这么多年,她脾性如何,手下人心知肚明。
却还有个不怕死的,施施然上前。
“辛夷城主,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说话这女子年龄三十左右,言语里间透露出着与红衣少女截然相反的温婉与哀伤。
辛夷正在气头上,下意识地就要斥责来人,但蓦地想到二人今日才是初见,便又强压了怒火。
“他情况如何?”
“夫君神志已不大清醒,只怕是……”
女子哽咽出声,再是说不下去。
“哭什么?一切交给我!”
辛夷话中满是不耐,并非是厌烦女子哭泣,而是因为听了她的话,胸口霎时蔓延开撕裂一般的痛楚。
离别,又是她最恨的离别,每每见闻心中便是撕裂的疼,胸膛剧痛难耐。
叮叮——
辛夷疼得躬起身子,腰间一串铜铃晃得不断碰撞发出声响。
女子见她额冒冷汗,两道秀气的眉也紧紧拧在一处,连忙凑上前去,正要询问,却见着辛夷摆了摆手。
这点痛又不是抗不过去。
“来人!”
“去寻附近的船家……无论如何,要在天亮前赶回沅泽城!”
侍卫领了命,立刻四散而去。
“你先回去……守好你夫君,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重按着胸口,借外力压抑了疼痛,她便又是那雷厉风行的一城之主。
今夜风大浪急,并无船家敢出行,辛夷长袖一挥,直接买下一艘船,众人终是踏上去往沅泽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