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有泪》我有嘉客

4、四

　　山鬼回了林中。
　　山鬼原不叫山鬼。
　　从前也有自己的名字。
　　要问他从前是什么时候？
　　他想必会回一句:“哦，前世吧。”
　　没错，山鬼有自己的前世。
　　至少对如今的他来说。
　　英雄不论曾经，虽然他不是英雄，却也只论现在——
　　现在的他被老山鬼操纵着。
　　老山鬼是这片绵延无边的山林的掌控者。
　　老山鬼自封为山神。
　　姑且这样称呼他吧。
　　山神本是山中灵物修炼而成的修仙者。
　　自言他当初故意渡劫失败，不想飞升成仙，成了这世间最强大存在者之一的散仙。
　　而后回到自己的降生地，自封为山神。
　　所谓山神，山中之神也——
　　连仙都没渡劫飞升的老山鬼自称山神，也只能感叹一句‘山中无老虎’了。
　　不过老山鬼确实是掌控着山中精怪的生死祸福。
　　包括自己。
　　在这一层面上成老山鬼为山神也不为过了。
　　他在这片山林布下专门吸引怨魂的阵法。
　　因为怨魂心中怨念不散，始终不愿投胎，便想要帮助它们在成为永生永世不能超脱投胎的怨灵前达成心愿，从而顺利投胎。
　　山鬼:为何故意渡劫失败？
　　山神:嫌长生太无聊。
　　山鬼:谁不想要长生？
　　山神:我不想要。
　　山鬼:为什么不想要？
　　山神:修仙不知岁月长，等到渡劫飞升将享无尽岁月时却觉岁月太长，早已忘了修仙时的初心，也就不那么想要长生了。
　　山鬼:你是活够了。
　　山神:也许吧。
　　山鬼问山神为何说自己只是最强大者之一。
　　山神说与他一般渡劫失败的不在少数，与他一般在最后关头迷途知返甘愿为散仙的也有。
　　山鬼笑:您管这叫迷途知返？但愿您不再有迷途知返时。
　　山神神秘一笑。
　　俊朗的脸上是令小姑娘脸红心跳的魅惑:
　　山重水复疑无路，迷途得返终有时。
　　山鬼不解，欲再问，山神却挥一挥衣袖，消失在山林间，
　　只留山鬼一人开始了痛苦的露珠之晒与暗夜的啃噬。
　　…………
　　山神在山鬼魂魄即将被鬼差勾魂索勾走前，抓了山鬼的魂魄——
　　附身在山中初生灵识的精怪身上。
　　山鬼问山神是在玩什么把戏。
　　山神起初不答，只是一个劲的摆弄于他——
　　让它做一颗以各种澄澈至极、污秽至极形式出现却又很快消失的露珠。
　　山鬼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被灼热的太阳晒的一丝水汽也无，直至消失——
　　那种无法言喻的痛苦每天清晨都困扰着山鬼。
　　这还不算完。
　　到了夜里，呜呜咽咽的冷风会将山鬼刮醒。
　　山鬼才知道山神聚在阵法中的怨魂是为他准备的。
　　或者说，山神聚的所有怨魂是为他准备的。
　　这是个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