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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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笑一个看看。
这话不用琢磨，任谁都听出来点调戏的意思。
陶漫心跳如麻，却面色不改，直直瞅着陆焕。
陆焕视线轻笼着他，目光暗沉，有些意味不明。
场面一度静止下来，就连隔壁的两人似乎也被弄得有些懵，刷刷看来，目瞪口呆。
好像是她一贯的放肆张扬、口无遮拦。
气氛突然变得微妙起来，陶漫有些头皮发麻，祈祷陆焕高冷人设不变，目光逮到斜对面的脏辫男，希望说些什么遮掩过去。
但却没能如愿。
陆焕很快疏淡开口：“不好意思，我是正经人。”
那种为了维护尊严的强大求生欲，隔着万里都能闻到。
陶漫心底掀起狂风咆哮。
她微微张唇，懵了几秒，才耐心解释道：“抱歉，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是我记得那男人朝我笑了下，你或许笑一下，能拯救一下我的记忆。”
“抱歉，我没义务拯救你的记忆。”陆焕乌瞳轻敛，手机响起，他霍地拿起桌上的烟盒、手机，站起身来，阔步走了出去。
这就走了？不，这就逃了？
陶漫舔舔唇，五味杂陈，回头瞅着那两人，两张差别很大的面孔上是出奇一致的诧异。
陶漫冲他们友好地笑笑：“对了，我刚听到你们的对话了，你们是做什么的？”
小绵羊顿时热情洋溢道：“我们是搞装修的。”
“什么装修？”
小绵羊如数家珍：“像油漆、气管水管、木工等我们都做，像......”
未等说完，陶漫手机震起来，她朝他们示意，起身走出饭店。
外面乌云滚滚，天忽地被捅了，雨水兜头浇下，在地上溅起一簇簇小水花，朝鞋面上漫来。
陶漫被激地后退几步，躲到饭店的檐蓬下。
雨水挟裹着潮气，有些冷意，她将随身携带的开衫，抖开罩上，才慢条斯理接起电话。
是助理米彤打来的。
“陶总，我听叶总说你在老杨饭店吃饭，来接你了。”
陶漫睫毛刷上雨珠，轻眨了下眼睫说：“好。”
“大概还要十分钟左右。”
挂断电话，陶漫搜刮到陆焕的影子，他站在另一头的廊檐下，头顶一盏白炽灯，几只飞蛾野蛮乱撞。
他指尖夹着根烟，烟头的猩红明明灭灭，微垂的脊背，显得安静而孤凉。
灯影、雨丝、男人的身影，交织成一幅静默的画，仿若一个经典电影镜头。
陶漫心念微动，走上前去。
他似闻到动静，转头看来。灯光照亮他的脸，陆焕发梢潮湿，有水珠在滴，黑洞洞的眼眶，微微潮湿，不知是雨水打湿的，还是什么。
但只一瞬间，失去华彩的眼里，乍现微光。
雨声挟裹着车马的喧阗，声声入耳。
头顶的灯光，澹澹洒下，镌着他深邃的轮廓，一双黑沉的眼睛，盯着她，淡漠的神情，隐透着犀利。
陶漫心内有些慌乱，情不自禁抓了抓开衫，垂下眼睑，俯瞰着地面，湿漉漉的水泥地上积满了水，倒映着陆焕的身影。
他朝这边走来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陶漫遽然转头看去，盯着他四步，三步，两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泛着不自知的渴慕、贪婪。
就在她选好以怎样的姿态蛊惑他时，忽地一辆黑色奥迪汽车朝这边风驰电掣而来，溅起的雨水足有半尺高。
陶漫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陆焕一个箭步挡在跟前，拦截掉倾倒的泥水。
陶漫惊愕之余，按捺住心跳，瞅了眼男人，随他目光看过去。
奥迪车在他俩跟前稳稳停住，两道灯光打在他们身上。车窗开了半截，露出一个方片脸，冲男人说话时，额角一个蜈蚣形疤痕抽搐不已。
“陆焕，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陆焕无波无澜：“你倒是面目全非。”
“有意思，”他摸了摸一头紫毛，引擎重新轰响，朝他打了个响指，笑得有些浪气，“有空来我们这坐坐，我们老板可是对你一见如故啊。”
陆焕掸了掸烟没说话，回头看了她一眼，将烟头在墙上摁灭。裤腿浸上了泥水，他却浑似不在意。一面红墙映衬下，男人灰色衬衣被风卷起，显得疏狂不羁，高贵又矜雅。
那些泥水似乎只是衣服的装饰而已，并不能削弱他的美貌一分一毫。
陶漫眨眨眼，笑道：“刚谢谢你啊。”
她抽出纸巾递过去。
夜雨交织如网，封锁住世界，陆焕的瞳孔黑如点墨，又深又沉，令人捉摸不透。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胶着的气氛，他的视线从陶漫脸上移开，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划开接听。
他接电话时，也没避着陶漫。陶漫瞥到屏幕上的几个数字，有些眼熟，情不自禁打开手机通讯录往下滑，指尖定在一个名字旁，若有所思。
“有事？”那头陆焕眉头不自觉蹙起。
“我去的话，”望着雨雾，他的笑格外冷薄，“可能会加速你的死亡。”
“所以，”不痛不痒的调侃，全然没把对方放心上，“还是让我做个好人吧。”
短短几句话后，陆焕挂断电话，又在手机上捣鼓一阵，将手机塞回裤兜，脸色紧绷，眉宇蹙着，好久才放平。
陶漫脚尖抵着地，一磕一磕的。
刚刚通过电话的漏音中，她听到对方是个女人，声音也有点莫名耳熟，而且最近也的确有个熟人，躺在医院里装死尸。
再加上那一串眼熟的数字，脑中白光一闪，几个要素串起来引向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实——这是夏如萱喜欢的男人，而且刚刚还被男人拒绝了。
陶漫想到这一茬，微微蹙眉，不可思议地重新看向男人。檐蓬下的一盏白炽灯澹澹洒落在男人头顶，在他头顶打下一圈浅淡的光晕，他侧颜的弧度跟精雕细琢一般，下巴与脖颈的衔接流畅优美，喉结偶尔滚动，莫名性感。
这么一看，一切似乎又顺理成章。
陶漫望着男人，眼底泻过一丝魅丽流光，心中某个隐秘幽暗的想法逐渐成形。
再一抬眼，陆焕已经走了进去。
陶漫微愕，收回手，擦擦脸，跟着进去，笑容很久才收了。
两人重新落座。
陶漫想起刚刚的话题，对邻座的小绵羊道：“刚你要说什么？”
小绵羊看了眼陆焕，与有荣焉地介绍：“我们焕哥还做室内设计，你要不要看看？”
陶漫欣然应允：“好啊。”
小绵羊转头从地上一个大黑包里翻出一个宣传册出来，他为了寻找业务，随身带着个大黑包，保持随时随地谈生意的高度亢奋姿态。此刻见陶漫有些兴趣，更是殷勤备至。
“让焕哥给你讲解讲解。”
陶漫溜了陆焕一眼，男人的目光正好与她撞上，漫声道：“你先看。”
陶漫垂眸，修长指尖在装帧精美的封面划过，厚厚的宣传册跟高档时尚杂志有得一拼，里有几十款装修案例，个个高档精美，极具个人风格。
这让陶漫倒是有些意外，她手指划在一处顿住。
“这个是工业风，源于19世纪末的欧洲......最好拥有足够的开敞和高度的空间，比如loft住宅......”陆焕见她目光停留在某页挺久，耐心解释。
“你觉得我没足够的开敞和高度的空间？”陶漫轻轻摩挲耐看又有质感的哑粉纸。
“当然不是。”他笑得意味深长，“你喜欢这个风格。”
“马马虎虎。”陶漫轻颤下眼睫，“我觉得跟我的其实不搭。”
陆焕沉声：“......行吧，你再看看。”指尖捏着水杯，唇角的浅淡笑意，突出几分应对客户的分寸感。
陶漫见他脸色未变，放下心来，想了想问，“你家什么风格？”
陆焕淡声道：“工业风。”
“哦，”陶漫顿觉懊恼，她又看了眼那个装修案例，直勾勾地看向男人，找补道，“这个工业风，还真是惊才艳艳。”
陆焕给气乐了。
一泓灯光在他后方落下，男人笑起来犹如万千霓虹齐放。
陶漫倏地盯紧他，继而露出一丝迷茫，半晌，说道：“今天下午应该不是你。”
“哦。”陆焕眼底的光熄灭了，垂眸，继续慢条斯地喝水。鸦羽般的睫毛在他下眼睑刷下阴影。陆焕鼻梁高挺，薄唇嘴角微垂，下颌骨折流畅。
说句绝色也不为过。
“他好像没你帅。”
陆焕未作声，似不关心。
陶漫将话题切回装修上：“我可以跟你造个同款吗？”
陆焕说：“不可以。”
陶漫瞪圆了双眼：“为什么？”
陆焕不咸不淡：“跟我的气质不搭。”
陶漫：“......”心底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她又随手翻了翻，阖上：“好吧，我再考虑考虑，要不先留个联系方式。”
小绵羊见缝插针，立马恭恭敬敬地递上来一张名片：“有需要请随时联系。”
陶漫双手接过名片，垂眸扫了几秒，将它放在包里。
饭菜上桌。
陶漫闻着排骨香气，刚要拾掇起筷子，下嘴，想了想，将自己的排骨汤奉献给陆焕：“给你喝。”
陆焕撩起眼皮，在她脸上定了几秒，眼眸变深：“不用。”
陶漫被盯得有些发烧，差点维持不住，她垂下眼睫，然后大胆热辣地盯回去，这才看清楚，男人的双眼，十分修长，内勾外翘，薄薄的内双，弧度略微平坦，这么看着她时，似乎带了一丝多情的挑逗。
“没关系的，我突然不想吃了，减肥。”陶漫手指还搁在滚烫的碗上，她在他的威压下，坚持不懈，又将碗往前推了推，“没下药，你安心吃。”
气氛有些僵持，陶漫的脸一寸寸发烧，手机再次响起来，是米彤打来的，她没接，想到名片，眼眸闪了闪，有了联系方式就不怕找不到男人，见好就收道：“反正这碗汤就送你了。再见。”
说完拿起手机，拎包走人。
鲁大熊见陆焕看着那碗汤，没动作，伸出熊爪，“你不喝我喝。反正美女送的，不喝白不喝。”
熊爪伸到半途，被男人挥开，他冷道：“谁说我不喝的。”
鲁大熊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忽地拊掌大笑：“哈哈哈，没想到一向所向披靡的焕哥，也会兵败如山倒，为美女竞折腰。”
陆焕凉瞥一眼，鲁大熊立刻襟声，埋头啃猪蹄。
“焕哥，你以前什么千金大小姐，小明星的，总想着爬上你的床，我也就奇怪了，以往你都不屑一顾的，怎么今天还一反常态了。”小绵羊也有些匪夷所思。
“就接受了吧，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啊！”鲁大熊眼里无限憧憬。
“鲁大熊，你得先减个30斤，再整个容，全套程序做下来，”小绵羊摇醒他的黄粱美梦，“也不可能。”
“怎么不能，”鲁大熊顿觉猪蹄不香了，“仰望未来不是梦。”
“是，”小绵羊冷嗤，“梦里什么都有。”
两人插科打诨一会，鲁大熊炙热地看向陆焕：“焕哥，你觉得那女人漂亮不？我觉得特美，特纯真，不庸俗。”
陆焕端着瓷酒杯，眼中不由自主飘过女人的脸，巴掌大的精致脸蛋，水润的眼眸直直看着你时，充满了难言的蛊惑。
的确很扎眼。
可纯真这词，有些嘲讽人。
他懒洋洋道：“纯甄是一种酸奶的名字。”
鲁大熊突然一拍熊掌，盯着陆焕捧起的碗道：“啊，我知道她为什么给你汤喝了。”
陆焕与小绵羊齐齐看过去。
鲁大熊嘿嘿嘿笑，石破天惊道：“你刚笑了，所以这是她给你的打赏。”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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