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卿如是》萤伴流徽

23、第二十三章 自卑

　　这一日必修课。
　　盛雨阳问千叶涵：“郡主，不知为何近日没看到小王爷前来上课？”
　　千叶涵回答说：“哎，你们也知道，我哥哥自幼身体不好。之所以来到丘山学院，也是因为于正则老师的推荐选个环境优雅的地方修养身心罢了。这听课本就是旁听，今日或许是天气转凉的缘故，哥哥的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今日就没来听课了。”
　　盛雨阳闻言也不住叹息：“可惜，小王爷本是如此聪慧明敏的人，不想竟被身体拖累，要不然皇帝陛下身边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治国济世的好帮手？”
　　千叶涵闻言只是摇摇头笑了笑。
　　这一日下课后，千叶涵便只身一人来到千叶琼成修养的院子。进门来便看见千叶琼成正在窗边桌上作画。待千叶涵要上前看时，琼成慌忙将桌上未画完的画遮挡起来，所以千叶涵只来得及看到画中人的一个衣角。
　　那隐约看上去是一个人的背影，正在跑出这个院子。难道是哥哥向往外边的世界了？千叶涵心里想。
　　于是她问：“哥哥，画上的人是谁？”
　　琼成以为自己的小鹿姑娘被千叶涵看到了，忽然间很不好意思的说：“哪有谁，这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手的涂鸦而已。”
　　“好吧，我还以为是哥哥你想去外边转转看看了。”
　　原来她以为我画的是个男孩儿，琼成松了口气。
　　“哪有谁，随手画画而已。”
　　“对了涵儿，近日来学院课堂上同学们都怎么样了？给我说说课堂上的事儿吧。”
　　“也没有什么大事儿啊，就是大家一起上上课，下了课玩儿一玩儿，打打闹闹。不过洪瑞邦可真是个活宝，他和闻朗当同桌，并且两个人还都是胡牧遥老师的学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老是喜欢和闻朗恶作剧，昨天学院组织一起扫树叶的时候他还把闻朗推到河里去了……”
　　千叶琼成听到小鹿姑娘的名字，猛然间的一阵心痛。自己身体不好不能长久上课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再体会当自己看到闻朗有别人守护时，内心产生的那种自卑和挫败感，所以对于闻朗，他只能自己主动退避三舍。
　　“别老说他俩了，说说别人啊涵儿。我记得和闻朗一起关系很好的还有钟晓娴，她最近在干什么？”
　　“哦哦，原来这才是你感兴趣的啊哥，你早说啊。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晓娴了？”
　　“涵儿，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怎么可能，我只是随口问问，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算了。就像我现在整天病殃殃的，哪还有资格去喜欢别人？”
　　“哎呀，好了哥，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给你开这种玩笑了好吧。我说我说，晓娴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啊，就是对医学好像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听说最近一直在学习什么经络穴位，看什么医书之类的。”
　　或许让涵儿和晓娴成为好朋友，那么或许有一天，我也可以成为闻朗的人生中拐上几拐可以想到的朋友，这也许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琼成心想。
　　“涵儿，那既然这样的话，我手上现在有很多积年的宫廷御医的脉案和药理之类的书，还有我这些年看病的一些病例和药方之类的，你可以拿去给晓娴看看会不会对她学医有些帮助。对了，你就推说是你自己最近听说她最近热衷医书帮她从我这里借来看的，不要提起我。”
　　“哥哥，你也太大方了吧，还嘴硬说不喜欢人家，我可没看到你对其他的姑娘有这么好过啊。”
　　“你这丫头还说，小心我修书给父亲的时候告你的状哈。我不过是觉得，学医既然可以济世救更多的人，这些东西在我手里也没什么太大用处，不如给更需要的人罢了。”
　　“哥哥，你自小便是这样悲天悯人。不知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让善良的人承受不该有的病痛。”
　　“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呢，我们出身天生就比一般人好太多。比我们凄苦悲惨的老百姓何止千千万，你又在这瞎感叹什么呢。”
　　“哥哥，你总是这般看得开。好吧，那我就先把这些脉案之类的拿走给她吧，哥哥，我改天再来看你。”
　　“嗯，在学院里平时一言一行都要注意，不要做出和自己身份不符的事情。”
　　“又来了，我知道啦。不可骄矜、不可多言失语、不可忤逆师长、不可仗势欺人……哥哥，你整天碎碎念那么多不烦吗？”
　　“好啦，你去吧。”琼成微笑着摇了摇头，对着这个自小宠溺的幼妹，他总是有些无可奈何。
　　却说晓娴，听说千叶涵因为她要学医的缘故，特意为她从千叶琼成那里借来了许多脉案医书，自然是对千叶涵千恩万谢感激不尽。两个女孩儿的关系也突飞猛进，一日千里，很快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此处不提。
　　易安村，胡牧遥与游陌归正在一起闲聊。
　　“游儿，最近我看闻朗的气色却比刚入学院的时候好了许多。你可知道为何？”胡牧遥问。
　　“老师，近日徒儿悄悄跟在师弟师妹后面看他们大半夜出去所为何事，才知他们每天早晨都会和晓娴师妹一起爬到丘山之巅去修习打坐。这或许是师妹近来气色日佳的一个原因。当然，这只是徒儿一人的推测。”
　　“游儿，你说的有理。”听到这里，胡牧遥忽然心生一想法。
　　“游儿，你说这天下的术法，究竟是寒山的道法厉害还是老师我的玄学厉害？”
　　“老师，徒儿不知。但徒儿知道，目前中央大陆的修行之人，不论是佛道玄宗，都有明玄、洞玄、天玄三境。每境又各分上中下三等。天玄上境便可走向昆仑历天劫挑战成为仙人。佛家梵空寺与我丘山接触不多，佛法高深徒儿也不得而知。但以目前中央大陆的实力来看，老师的玄学之境已入洞玄上境。而寒山各位道长师尊据说目前大都才至修行到洞玄下境，便是掌门洪耀真人不过是洞玄中境。梵空寺的几位长老据说也有入洞玄之境的，但梵空寺素来避世，修习不过是为了修身养性，并非一味求仙成神，所以真实情况却也不得而知。所以依徒儿看来，老师即使不是目前中央大陆最强者，也无一二对手可敌。”
　　“是吗？你还是太稚嫩，见得太少了。谁说我在中央大陆没有对手？你是没有见过真正的强者。便是在十几年前，就早已有人修成天玄下境，且那人和我，还是同辈人。”
　　“敢问老师，不知是何人能有如此修为？十几年前便可修成天玄下,与老师是同辈人。那岂不是说二十几岁便问鼎整个中央大陆，天下竟有这般天才！难道……难道……难道这人就是传说中寒山派云陵祖师最得意的弟子陆景云，当年在人鬼大战中与老师结识交好，后又不知所踪的陆师伯？”
　　“是啊。当年的陆师兄，远远不是我可以望其项背的。”
　　说到这，胡牧遥眼前仿佛浮现了十三年前的那一幕。
　　人鬼大战前各门派集结，当时的胡牧遥还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虽然自己当时在儒学基础上，参考各家术法创立了一个所谓的玄学，但是当时的中央大陆并没有任何人听过这么一门学问。当时胡牧遥可以去参加人鬼大战，也是因为丘山学院上下除了胡牧遥以外也实在找不出任何一个有术法可以对大战有所助益的人。所以当时的丘山学院才派了大师兄于正则和小师弟胡牧遥前往。
　　而那一次，也是胡牧遥第一次见到陆景云和林雨寻。
　　当时的寒山派人才济济，掌门云陵祖师更是这中央大陆名副其实的门派领袖。这次的人鬼大战寒山派几乎是倾巢而出，各个弟子能来的都来了。当然，这其中最耀眼夺目的人就是带队的陆景云了。
　　陆景云，时年不过二十五六岁，虽自幼寒山学艺，但是真正拜师云陵祖师不过才五六年的功夫。因为寒山本就有二十岁弱冠之后才可拜师的规定。可就连当时的云陵祖师，也对自己的这个年轻的徒儿青眼非常，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天才。
　　虽然没有人知道当时的陆景云术法究竟达到何种程度，但是听说云陵祖师已打算在人鬼大战结束后将掌门之位传给他，全然不顾在陆景云之上还有早已入门拜师多年的大弟子洪耀，可见这陆景云的术法定然十分了得。
　　陆景云平时用的法器是驭龙笛，这是中央大陆数一数二的奇兵，据说闻声便有龙腾虎啸之感，声临其境 之意，功力强劲的修仙者吹奏，顷刻间便可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传闻此笛当年乃是上神元佑天尊，骑牛西出函上关入昆仑时所持。后来上神历劫飞升，为悯人世疾苦，特意留下这一奇兵给中央大陆。这次大战来临，听说为了万无一失，云陵祖师还将寒山至宝龙鱼钳和前程书一并交给陆景云带来，可见对他的重视。
　　后来在最开始的人鬼大战中，胡牧遥便和陆景云有了很多的接触和了解。因为胡牧遥精通数算、天文、排兵布阵奇门遁甲等一系列的事情，所以就有丘山学院主要负责大战时的后勤补给和保障，地形勘测等问题。
　　陆景云作为众人的领袖，在此期间多次和胡牧遥交换过意见和看法，一来二去二人便多出了许多惺惺相惜之情。大战的最开始十分艰难，战况十分惨烈。因为巫族人背后有鬼族的力量，而且鬼族的实力其实是与神族不相上下的，凡人怎能轻易抵挡。但是由于当时二人相互扶持、同心协力，每当巫族人进犯开始时胡牧遥便利用地形、天文条件排兵布阵，而陆景云就会带领众人手持法器一举而下，所以战况逐渐胶着，一时人族也并未败下阵来。
　　因为大战中很多地形条件都是胡牧遥事先安排，所以世人皆以为胡牧遥居功至伟，甚至有人认为胡牧遥甚至可与当时的陆景云合称一时双璧。但是，只有胡牧遥自己知道，他还差的很远很远。
　　这一点，胡牧遥在林雨寻对他二人的态度上便知道的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