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骗子》雪脂蜂蜜

44、第44章

　　接下来宁肖简直肆无忌惮，平时只要同我在一起，总是有意无意地将胳膊搭在我肩膀上。其他人对此也见怪不怪。
　　撕下文质彬彬的伪装，他变成了一匹狼。
　　有一次我实在忍无可忍，拍掉他伸过来的手，直接问：“宁肖，你到底要干嘛呀？”
　　他笑嘻嘻地说：“我是男人，你说我要干嘛？”
　　“为什么缠我呀？你要是忍不住去镇上租一个女人。”
　　他漆黑的眸子黯了下来：“你是宁多的妈妈，我是宁多的爸爸，我不缠你缠谁？你以为这几年我在陪你过家家？”
　　宁多插嘴道：“爸爸要和妈妈生小弟弟小妹妹……”
　　我瞪了她一眼：“好好写字。”
　　宁多忙低头写作业。
　　宁肖道：“别拿女儿撒气。我送你一样求婚礼物吧，如果你接受，就嫁给我。”他又笑了起来，明明长着一颗青涩的虎牙，眸光却深沉如墨，再也找不到半丝那个温文尔雅少年的影子。
　　我摇摇头：“我什么都不要。”
　　他胸有成竹：“话别说得太早。”

　　过了几天，他闯进我的卧室，将我从床上拖起来：“走，看求婚礼物去。”
　　屋外下着大雨，我跟他身后，踩着泥泞的水坑，来到了仓库。
　　他将仓库的灯打开，仓库的椅子上绑着一个人，嘴里塞着块破布，黑背心七分裤，黑色拖鞋，脚上沾满了泥。
　　秦四！
　　“暹罗黑白两道都在找他，他活不下去，逃到老堪当蛇头的眼线。”宁肖笑着问我，“这份求婚礼物你接不接受？要是你不接受我就放了他。”
　　泼天的仇恨涌上心头，愤怒在胸口翻滚，我牙齿发抖，全身发凉：“好，我接受。”
　　他笑笑，打开了角落里的工具包。
　　里面有锤子，锯子……
　　还有枪。
　　“给你时间，好好享受复仇的快乐。”宁肖低头亲了我一口，走到门口，抬头看着漫天大雨。

　　我拖着锤子走到秦四面前，低头问他：“秦四，还认得我吗？”
　　他惊恐地看着我，呜呜了几声，裤子湿了。
　　我举起锤子砸向他的小腹，歇斯底里地冲他大吼：“你不是喜欢拍小电影吗？！你不是喜欢逼人打拳吗？！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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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天，我手脚发软，浑身无力地走到仓库门口，蹲在地上。
　　宁肖跟着在我旁边蹲下，从包里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点燃，吸了一口递给我。
　　我用满是血迹的手接过，抖抖地塞进嘴里。
　　那烟很辣，呛得我咳嗽了好几声。
　　“慢点……”他拍了拍我的背。
　　顿时，积压已久的委屈喷涌而出，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我先是小声呜咽，然后抬头看着无休无止地雨幕嚎啕大哭……
　　终于报仇了，可那又怎样？
　　我哥哥死了，我同爱人分开了，我养大了女儿，可我甚至不认识我唯一的亲生儿子多仔。
　　我没做恶，却饱受屈辱，人生最美好的时光都在浑浑噩噩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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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肖蹲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远处……

　　宁肖带我找到当地的阿赞师傅，按老堪的规矩受了祝福证了婚，就算办了结婚手续。
　　家里突然多了很多桂花糕，宁多开心极了，问我：“妈妈，为什么家里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桃一在旁边布置喜床，插话道：“因为你爸爸妈妈结婚了，糕点都是婚礼上用的。”
　　宁多满心欢喜，跑到我身边问我：“妈妈，是真的吗？”
　　我正挂我和宁肖的结婚照，没空跟她解释，问：“作业做完了吗？”
　　附近没什么像样的摄影工作室，宁肖用摩托车拉着我到城里找了家照相馆。我穿着老堪传统的筒裙，挽着简单的发髻，带着简单的花朵。他问照相馆借了套普通的西装。两人站在百合花背景板前，手拉着手拍了一张最简单的结婚照。

　　“是真的，”桃一对宁多说，“你没看你爸爸带着叔叔们买肉去了吗？”
　　宁多开心得蹦了两蹦：“那爸爸妈妈的婚礼什么时候办啊？”
　　桃一道：“就是今晚喽，小丫头，你也别闲着，去，把门口扫了，帮爸爸妈妈做点事。”
　　“好。”宁多一边笑着，一边跑了出去。
　　看着她欢呼雀跃的背影，我想笑，可到头来却叹了一声气。
　　秦四的血让我清醒了，不管我如何不想面对自己的过去，我都是梁若，我必须坦然地面对这个世界。
　　我收了宁肖的求婚礼物，所以信守承诺嫁给他。我不爱他，我想，他大概也不爱我。但我们至少能做个伴，相敬如宾地过日子，能让宁多做天下最快乐的女孩。

　　挂好婚纱照，摆好婚房的瓜果，我想到主屋拿点其他东西。刚跨出门槛，就看见一辆吉普车驶过来，开到院子门口停下。车门打开，一个大汉伸手抱住宁多将宁多拖上车，关上车门疾驰而去。
　　我一惊，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一边朝院子跑，一边大叫：“方四桃一，有人抓了宁多！”
　　正在补屋顶的方四从楼顶一跃而下，一个翻滚滚到院子里的摩托车前，接过桃一扔过来的枪，跳上车追了过去：“我去追，你们留下通知老大！”

　　我给宁肖打了电话，又同桃一一起将藏好的武器搬了出来。
　　五分钟后，宁肖和其他兄弟回来了。问过车辆的情况，他道：“说好三年，才一年又来诈我们。桃一骨九留守，其他人跟我走。”
　　我抓住他的胳膊：“我也去！”
　　他推开我的手：“放心，我会把女儿平安救出来，你留下！”
　　一行人带着武器上车，朝着吉普车开过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焦急地在家等消息，天黑透后，宁肖给我打了电话：“孩子没事，你同其人来一下。”
　　许老大的别墅十分豪华漂亮，一场恶战后瓷砖墙上多了很多弹孔。我赶到时别墅已经打扫干净，用水冲过了，只在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腥气。
　　宁肖抱着宁多坐在许老大的罗汉床上，头上湿淋淋的，若有所思。
　　幸存的兄弟们站在大厅里，有的在擦枪，有的在包扎伤口。

　　我跑过去抱起宁多，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她没有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
　　宁多抽着鼻子说：“妈妈，爸爸刚才跪着求那些坏蛋放了我，那些坏人打了爸爸一顿，还朝爸爸撒尿。”
　　闻言，我心头一惊，看向宁肖。
　　可宁肖根本没看我，湿淋淋的发丝后，他的眼里升腾着我从未见过的杀意，嘴角却带着邪性的笑。仿佛挣脱了什么禁锢一般，浑身散发着骇人的霸气。恍若暗夜里坐在悬崖上俯瞰众生，浑身纯黑的鬼魅。

　　“各位，”宁肖开口道，“大家都看见了，刚才我跪下求许老大放人，他用尿浇了我一头。我们替A字牌打拼那么多年，他们出卖我们。那些人都不是人，是鬼啊。许家的地窖里面有他们的货，不按时交货，会有更大的鬼来对付我们。我们也不想斗，那些鬼非逼我们斗。要同鬼斗，我们自己就得变成鬼，还要变成最凶的鬼！兄弟们，我们接了许家的货，变成鬼跟他们斗！”
　　众人异口同声：“好！”

　　我反对：“不行，这种生意太凶险，更何况我们不能做这种缺德事。”
　　宁肖顶着湿淋淋的头发走到我面前，扯起嘴角，露出一个阴森至极的笑：“那你退出。今天咱们结婚，你是我老婆，从今以后你只负责照料我和女儿的生活。桃一，你接她的位置管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