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骗子》雪脂蜂蜜

11、第11章

　　第二天，我被手机铃声吵醒了，发了一会儿懵才想起自己多了支手机。从毛巾被下伸出手按下接通键，有气无力地问：“萨瓦滴咔。”
　　“你没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阿泰气哼哼的声音。
　　我半睡半醒，迷迷糊糊想起他要我按时打电话的事：“还在睡，我太困了。”
　　“开视频。”他说。
　　我打开视频通话，电话上立刻跳出了阿泰笑嘻嘻的样子。他好像在一艘货轮上，身上背后是层层叠叠的集装箱，还有一望无际的大海、蓝天和飞翔的海鸟。
　　“你还没起床？”他问。
　　我看见自己在视频上睡意惺忪，头发凌乱，不自觉地往毛巾被里缩了缩：“嗯。”
　　他伸长脖子往下看了看，仿佛想从手机屏幕里钻出来似的：“去买点新被褥，你的被褥太旧了，不要怕花钱，卡随便划。”
　　“嗯。”我真的很困，“有事吗？”
　　“10点了，你没给我打电话。”
　　“你在哪？”我问。
　　“海上，押货。”他转动摄像头让我看四周，“你看，我们公司的货轮很大哦。”
　　“嗯嗯。”我还想睡。
　　大概是得不到我的回应，他说：“你再睡会吧。”
　　我挂了电话。

　　中午我正在做饭，视频电话又响了。打开电话，视频里当然还是阿泰。他坐在饭桌上，面前摆着一盘饭菜，将手机摆在面前，捏着一个柠檬给我看：“若，在海上每天都要吃柠檬哦，好酸勒。”
　　我问：“什么事？”
　　他说：“我在吃饭。”
　　我点点头：“看见了，我在做饭。”
　　他笑嘻嘻的：“我要看着你吃饭。”
　　他当我是开胃菜吗？无奈，我说：“阿泰，我要做饭。”
　　“你把手机放好，让我看着你就行。”他说。
　　想看就看吧，我把手机放远，让他看个够，然后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几天后在夜市上，眉苗好奇地问我：“若，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感觉？感觉他特别黏人，像狗。”我说的是真话，离开这几天，大概是旅途无聊，一有时间阿泰就跟我视频。拿着手机让我看他吃饭，看他睡觉，看海员工作，看海上彩虹，看夜晚的星空，有时甚至是向海员们炫耀自己漂亮的女朋友。我懒得理他的时候，他就让我把手机放在一旁，他能看见我就行。看着我吃饭，看着我睡觉，看我画画，看我打扫卫生。有时他也忙，也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自己去忙，两支手机就那么接通视频放着。
　　“阿泰，再打下去我付不起流量费。”我说。
　　他笑道：“别担心，我替你预充了很多钱。”
　　这几天他的船开到了没有线号的地方，谢天谢地，我终于结束了被他电话纠缠的日子。
　　眉苗听了咧咧嘴：“男人刚谈恋爱时都是这样，特别新鲜，饿狗一样，以后就淡了。”
　　眉苗走后我继续卖画。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熟悉的旋律，还有熟悉的爽朗声音。
　　心脏通通直跳，按捺不住的激动。我起身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循着音乐声传来的地方走去。终于，看到了宁肖。
　　他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墨黑头发，甜甜地笑着，露出一颗可爱的虎牙。怀里抱着一把塔朗传统乐器弯琴，轻轻地拨着弦，同周围十几个孩子一起唱着一首塔朗曲子《海鸥》：晚霞笼罩塔朗河，活波的海鸥展翅飞翔，啊它们飞来飞去尽情歌唱，啊它们自由自在多么欢畅……
　　他们面前还放着一个捐款箱，上面写着塔朗义学。
　　一曲表演完毕，宁肖起身，同孩子们一起手拉着手向观众鞠了一躬。
　　“宁肖！宁肖！”我从人群中跳着朝他挥了挥手。
　　见到多年未见的塔朗老朋友，没人能明白我有多激动。
　　他微征，拨开人群几步挤过来，走到我面前仔细看了看我，接着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若若！”

　　当年宁肖同我一样被在华的亲戚收养，认识他的时候我在县里上高二，他在省城重点中学读高三，他想在学校活动中表演塔朗传统民歌，四处打听找到我，请我给他伴舞。看到他的第一眼我脑海里就蹦出一个词——芝兰玉树。
　　他很出色，成绩优异，精通音律，说话做事有礼有节，往那一站浑身都在发光，我曾想，若世上真有贵族公子，便只能是他这样子的了。活动结束后我们成为了好朋友，后来他出国当交换生，我们便渐渐失去了联系。

　　心情平静下来后，他让别人送学生们回去，我们坐在台阶上守着画摊闲聊。
　　他说大学毕业后回到东南亚，在提亚城郊的塔朗义学，义务给在提亚的塔朗儿童授课。
　　过了这么多年，他的人品居然还和外表一样，充满着赤忱的少年气。我很佩服他：“你真了不起，已经可以在华定居，那么有钱，还愿意来义务教书。”
　　他笑得露出了小虎牙：“塔朗人到处受人欺负，我们不能事事依靠别人的帮助。塔朗孩子必须学知识以后才有出路。”他问我，“你呢，最近怎么样？”
　　我说了哥哥的事，又指指面前的画：“你看到了，现在我卖画为生。”
　　他说：“我会帮你留意你哥哥。若若，不如你闲暇的时候也来塔朗义学做老师？”
　　我连连摆手：“我成绩差，不能误人子弟。”
　　他笑笑：“不要妄自菲薄，你可以的，我们在塔朗人中已经算是有知识的人了。”

　　就在这时，一辆喷着紫红色亮光漆的扎眼大吉普开到了我的画摊前。车门打开，从车上跳下一个“鲜艳”的男人。
　　高高的个子，头上戴着紫红色的齐腰假发，一袭紫色西装套装，露着黝黑的胸膛。脚蹬一双高跟鞋，手上还拿着一部无线电话机。
　　他叉着腰走到我面前，低头看着我：“你是梁若？”

　　那一身浓烈的色彩彻底震撼了我，让我连他的样子都看不太清，只呆呆地点点头。
　　他立刻冲话机里喊：“阿泰，你女朋友好好的，没事。”然后他将话机递给我，“阿泰找你。”
　　我接过话机：“喂。”
　　里面穿来阿泰的声音：“若，我这里没信号不能给你打电话，你这几天有没有遇到麻烦？”
　　这个超级黏人的男朋友我可不可以装做不认识？我咬着牙笑：“没有啊，我一切都好。”
　　“记住哦，每天都要按时回家。”
　　“好。”
　　“你怎么这么冷淡，跟我说话都不亲密一点，可我这么想你，不公平，我要生气喽。”听声音他有点委屈。
　　我想了想：“你记得按时吃柠檬。”
　　“好。”他嘿嘿地笑了。

　　我把话机还给了眼前的男子。
　　男人接过话机，对阿泰说：“拜托你不要再连环CALL了，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嫂子的。”
　　他放下话机，热情地朝我伸出双手：“嫂子，我是觉，阿泰的兄弟，第一次见面，你好。”
　　我起身同他握了握手：“你好，听阿泰提过你。”
　　“嫂子，去我家玩吧，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他热情地邀请道。
　　我礼貌地拒绝：“好的，有空去。”
　　可他有着标准的暹罗人热情：“现在就去，我的家非常好玩，你的画我会让人来收。”说着回头朝车里一喊，“阿荣阿乐，接嫂子上车。”
　　就见从车上走下两个身材高挑，身着紧身小黑裙，玫红网袜的大美女……
　　……不，看他们高大的身形也许是大美男……
　　两人走过来，嘻嘻哈哈地挽住我的胳膊就往车那边拖。

　　“你们做什么？”大概是觉得这群人太过怪异，宁肖伸手拦住了去路，眸光如冰。
　　觉冷冷一笑，微挑下巴：“你是谁？”
　　我赶紧跟宁肖解释：“他们是我男朋友的朋友，没关系的。”又跟觉说，“他是我同乡。”
　　宁肖看向我：“你有男朋友了？是刚才和你通电话的阿泰吗？”
　　觉推开宁肖的手，插嘴道：“对啊，泰.SAEYE，听说过没？她是泰嫂，明白了吗？”
　　宁肖意味深长地看看我，让到一边。
　　觉回头朝我笑笑：“嫂子，走啦。”
　　盛情难却，我只得对宁肖说了声：“宁肖，我每晚都在这里摆摊卖画，下次聊。”说完跟觉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