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买一送俩你不亏》石口

10、曹扒皮和遭扒皮 （已更新 18.09.14）

　　“钱啊钱，每一拖把下去都是人民的皮……”纪敏敏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奋力地拿拖把和地板进行着斗争。那个记仇的资本家不知道消气了没有？她决定了，横竖打扫完这个月，她一定问他收工钱！

　　“曹扒皮，我给你拖，拖拖拖……”她大力地推出一拖把，电梯门刚好打开，男人的一只皮鞋踏了出来，吓得她赶紧收手，可拖把还是撞上了来人的脚。天哪，领导专梯啊！出来的可都是金装包裹的贵人，要是遇上个一只皮鞋五位数的，擦破人家点皮毛，她赔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纪敏敏忙弯腰道歉，但当看清了来人的一张脸，她歉然之情淡了不少，“曹……总。”

　　“你这是……公报私仇？”曹越看着她又是惊而惶之，又是点头哈腰，心情忽的很好，这算不算扳回一阵？

　　“丫的，你才公报私仇。”纪敏敏腹诽。“意外，意外，对不起呀。”怎么又遇上这小气鬼！千万别把这仇也记上呀，她还指望着这份保洁工作是有偿服务。

　　曹越端详着自己几乎看不出脏的鞋子：“擦鞋——我用什么牌子的鞋油？拿什么刷子？”他再抬头看向纪敏敏，意图很明显。纪敏敏一下子想到了大厦中售卖的那些天价鞋油、鞋刷，恨不能剁了刚才推拖把的手。她火速蹲下身子，拿手迅速在曹越的鞋面上一扫而过，然后直起身，压着怒火对他笑：“真皮擦真皮，看着还挺干净，嘿嘿……”怕鞋脏你怎么不挂脖上？干脆连鞋油、鞋刷一起挂得了，看不重死你！

　　人有贫富，却无贵贱。曹越的本意只想逗逗女人，让她再给自己哈几下腰，哪知这姑娘搞了这一出。“谢谢。”他略有些不自在地对她点点头，举步打算离开。纪敏敏一见忙急步追上：“等等……曹总，我负责的这片地块都打扫得十分尽力，你可以亲自去视察，如果你觉得还满意，打扫的工资能否算给我？”

　　曹越脚步一顿，从小到大，硬塞他好处的人多着，追着他要钱的人还真没遇上过，今天有幸让他遇上了一个，很好。“知道了。”他回道。让你没眼色向大老板讨债，他也偏不给她干脆。

　　纪敏敏不由错愕。知道了？知道了，会去查看；还是知道了，会给工资？他就不能给她个早死早超生……不对，早知早安心么。

　　曹越回想着纪敏敏因错愕而僵硬的笑脸，进办公室时，脸上依旧是笑意盈盈的，他打开电脑，切换屏幕，找到了一手抹布，一手拖把的她。其实这个女人也挺出乎他的意料的，他以为她会嫌脏，嫌累，嫌没面子，不是果断走人，就是出工不出力磨洋工，没想到她一副荣辱不惊的架势，硬是把这个工作给扛了下来。如今一个星期过去了，风言风语淡了，她的干劲倒上来了，一副与地板不死不休，势不两立之态。电脑屏幕上的人使劲地拖着地，拖着拖着，似乎是累了，只见她站直了身，不住地拿左手捶着腰，等等，嘴里一直咬牙切齿的，在唠叨些什么？

　　曹越于是放大画面，凑近电脑观察纪敏敏的唇形，试着发了几个音，然后他觉得自己真相了：“曹扒皮”。他莞尔一笑，原来这女人不死不休，势不两立之态不是针对地板，是针对他来着。既然少爷是曹扒皮，那少爷如果不做些什么，是不是就太对不起这三个字了？

　　秘书斯如进来时，曹越还是笑意盎然的，也不曾避开她，电脑屏幕依旧是监控画面。斯秘书看了眼屏幕上的女子，隐隐有些忧心。这女人眉目如画，未带情绪时已五官动人，此时带着气恼，更显娇俏生动，斯秘书不禁开口道：“曹总，女人不能去关注过多。”

　　曹越闻言抬头看她。

　　斯如迟疑了下，继续说道：“关注太多你会陷进去……而老曹总不会希望你和这种家世的女子交往的。”

　　曹越噗的一笑：“斯如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看到斯如还要劝他，说道，“姐，我知道了，我注意分寸。”

　　分寸？感情最难把握的就是分寸。斯如更忧心了。

　　“安心，安心。……你帮我通知下志翔，让他在收银办中挑个漂亮小姑娘，早上给你当助理，下午依旧回去收银。咱们两天换一位。”

　　怎么又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调令？再说她又不是没助理？斯如皱着眉头出去时，李泉刚好进门。看着这位大姐皱眉，他不禁地多望了几眼。

　　“曹总，纪小姐的初步调查结果有了。近几个月内，她的话费从没超过五十元，也不曾有过国际长途。联系最多的几个电码号码，分别是诸诺的总经理，丘逸，他是纪小姐的校友；S市理学院副教授，朱启章；蓝图夜总会的小姐，罗迪菲；还有海博的千金，孙束雅，是莘莘幼儿园的老师，纪小姐两个孩子的班主任……”

　　“等等，你说她有孩子？还两个？结婚了？”曹越打断。

　　“是的。”李泉点点头，刚收到消息时，他也难以接受。

　　曹越的剑眉拧到一起，如果说之前他逗弄纪敏敏时带着些猫捉老鼠的愉悦，那么现在的他活像是口里含了块冷掉了的大肥肉，腻得狠。他挥挥手，示意李泉继续。

　　“纪小姐XXXX年春辍学结婚，丈夫韩忻，西北农村人。”

　　曹越摆了下手，再一次地打断了他，“这结婚没到法定年龄吧？”

　　“是的。”李泉道，“我粗略了解了下当时的情况，新郎病入膏肓，新娘身怀六甲，不给办结婚等于要人家的命，最后约么法通人情吧，还是给办了出来。”

　　曹越点头表示接受，李泉于是接着道：“XXXX年夏，纪小姐先丧偶再生子，现独身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两个孩子是双胞胎，混血儿表症特别明显，又鉴于韩忻结婚时已病入膏肓，我的消息来源估计这两个孩子可能是接受精子捐助的试管婴儿，但还未查到这方面的资料。纪氏夫妇社会关系非常单纯，纪父是初中的教师，纪母是家庭主妇。纪母在纪小姐生育后不久发生了车祸，下肢瘫痪，肇事司机逃逸，造成纪家债台高筑，到现在依旧在偿还中。纪小姐生育后一直在家照顾两个孩子和纪母，偶尔兼职做一些钟点工，直到进入我们朝华友谊。曹总，现在的资料就这一些，如果你需要更为详尽的，还要再等几天。”

　　XXXX年，辍学，结婚，丧偶，生子，母出车祸……这一年，纪敏敏的多事之秋！曹越一阵唏嘘。想到她单薄身影，白皙而略失血色的脸，一切都划上了等号，莫名的，一丝怜惜涌上他的心头。曹越翻看着纪敏敏的调查记录，她经常联系的人有富家大少，还有夜场小姐，莫非是嫖客和同事？一个女人，没有工作，急需用钱，然后长着这样一张脸……曹越伸手取茶，压下了喉间复又涌上来的那种腻味……生活都不容易，选择过什么样的日子是人家的自由。他还是计划继续吧，有仗打仗，没仗让她早点走人，还是那句话，他曹越也不至于和一个弱女子过不去。

　　曹总要在基层挑选、培养一个秘书助理，这个消息一下子在收银办炸开了锅。姚雪莹恨不得自己不是主任，仅仅是个小收银。自从纪敏敏被指派去做保洁后，她的脸又恢复成了调色板，现在她顶着这张调色板面孔，发布调令，更是色彩丰富。

　　第一个轮到的是收银甲，收银甲一下子如癫如狂：“我吗？我吗？你说的是我吗？我要做曹总的秘书……助理了！天呐！”然后第二天早上她去报到，做的无非就是端茶、倒水、递报、收发文件这类，可是每次曹越都会笑着回她：“谢谢。”收银甲魂魄如在天上飞。两个早上后，她被退回来了，顿时如丧考批，看到叶落、花谢都要垂泪不语。

　　第二个轮到的是收银乙，收银乙兴奋地如同得道升天，两天后也被退了回来，之后她一直提不起精神，病了好多天，天天是一张苍白的脸配一双布满红丝大眼。纪敏敏诽谤：曹越果然妖孽也。

　　第三个轮到了收银丙，收银丙一副舍我其谁的架势，走马上任，三个半天过去了，还没被退回来。走路都像走红毯，背后拖着长长的裙摆，小细腰一扭一扭地下班去了。

　　纪敏敏看人都下班走完了，才拿出从干洗店取回来的衣服放在桌上。这是曹越的衣服，刚才拿回来时，那场面简直活脱脱一个抢衣服大赛。那些个女人平时都细声细气的，哪知道看到曹越的衣服，披的，摸的，套的，抱的，盖的都有，就只差没舔的，一个个一眼爱心，一眼金星，统统是外貌协会，人民币协会的，都不知道剖开那人的光鲜外表去看内在！纪敏敏真替她们不值。不过，话又说回来，刚才衣服被折腾了这么久，不会留下什么香水味吧，要是真有香水味，那男人会怎么想？

　　纪敏敏从手提袋中拿出衣服，放到鼻尖轻轻地嗅，好像有些味道，但洗过的衣服都有股子清香的，这到底是还是不是呢？她皱着秀眉又嗅了嗅，忽觉门口有个暗影——曹扒皮！“啊!”纪敏敏吓得赶紧丢了衣服跳起来，看到衣服掉到了地上，她又吓得赶紧蹲下去捡，仓惶站起来时，“呯！”额头狠狠撞上了桌角。纪敏敏暗叫晦气，扶额坎坎站稳，就看到曹越已面无表情走开了。其实曹越心里有表情，虽然觉得这女人搞出这么大阵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看人出糗的确有益身心。

　　“曹扒皮，出现就没好事。定是前世有仇，所以今世结怨。”她于是化疼痛为腹诽，自己真是起的哪门子心虚，谁有意去闻他衣服了。等等，衣服……纪敏敏赶紧装衣入袋，追着曹越身影出了门口，略一思索，又折了回来，换了个手提袋，又追了出去。人终究是没有追上，她将衣服交给了斯如。

　　斯如愣了一下，她看了一眼曹越紧闭的大门：“曹总的衣服，你自己交给他吧。”于是纪敏敏提着衣服敲开了曹越的办公室。曹越抬眸看了眼纪敏敏的额头，又将目光扫向她手里的手提袋，纪敏敏脸上顿时又窘又红，话语都磕磕巴巴了起来：“……曹，曹总，你的衣服干洗好了……我可从没有拿出来看，直接给你送过来的……”

　　衣服，他的？怎么还是到了她手里？“你拿去给斯秘书吧。”曹越交代道。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可不敢直接接了。这女人送来的衣服，洗洗再穿或许更健康。

　　磨叽！纪敏敏内心愤愤，衣服都给你白洗回来了，你收个衣服还要秘书推老板，老板推秘书！就你有身份！纪敏敏压制着怒气，提衣、转身的动作幅度都大了不少，忽听身后男中音悦耳饱满，语调缓缓：“曹扒皮……”

　　“轰隆……”纪敏敏如遭雷劈，外红内焦，头顶升烟：妖孽他会读心术！纪敏敏尴尬转身：“啥？遭扒皮？哪个遭媒体扒皮了？你吗？”

作者有话说

　　09年老文
曹继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双手拄着拐仗，一脸怒容。看到自己孙子一进客厅，便劈头盖脸扔过去一张报纸：“你自己给我看看，你做的好事。”
曹越捡起地上的报纸，看到这三流小报上“钦命女欲横刀夺爱，佳鸳鸯棒打不散”的标题十分醒目，标题下，昨夜他和咏芳门外相拥，林依依含泪望窗的两张照片都赫然见报。咏芳这一回做得是太过分了，难怪他家老爷子动此大怒。
“曹越，你好……”曹继德用拐仗指着曹越，“你小子动用煤体舆论向你爷爷施压，是不是？你以为这样我就会答应你和那个什么陶结婚，是不是？我告诉你，你白日做梦。”
“爷爷，我只想着和那个什么陶好聚好散。”对于爷爷的吹胡子瞪眼，曹越显得比较从容、淡定，他走过去，想扶怒火中烧的爷爷坐回沙发，却被他猛得甩开。
“你小子唬我，这几年，你和她的花边三五不时的出来一下，差不多全国的人都知道你们十年恋爱。若不是我这恶人在此，你们早就双宿双飞了。这一份份花边对你们的以往报料的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详尽。你该不会是认为你爷爷真的相信是“某个友人”透露的吧。”
“爷爷，媒体的事情，我并未参与其中。”曹越实话实说。
曹继德盯着孙子，这分明是话中有话：“你没参与其中，那也乐见其成，要不怎么没加阻止？媒体都把你和那个什么陶捆绑一起了，若是日后分手，他们也会大肆报道你曹家少爷的花心风流，喜新厌旧。遭舆论炮轰事小，影响公司与个人的形象事大。你不会告诉我，你没考虑过这个情况吧？到时候朝华股票大跌，我找你！！！”
“爷爷，我由着她如此闹腾，只是希望她能找到个好归宿。”毕竟他和咏芳相处过一场，曹越祝愿她有个美好的未来，也为她有个美好的未来而努力着。
曹继德冷笑：“睁着眼说你的瞎话。把你和她搞得纠葛不清，还能给她一个什么好归宿？还是你所谓的好归宿，就是让她和你结婚？曹越，你爷爷希望听到你的真话。媒体的事情假如真如你说的你没参与其中，那就是她一手策划，我们曹家不需要如此机关算尽，又爱出风头的孙媳妇。” 曹继德说得不容转圜。
“爷爷，毕竟她相伴了我十年，把一个女人的青春都给了我。只要她一天不改投别人怀抱，就是我一天的责任。”自己对她心虽愧疚，爱却不存，如何相守？
“别给我说的义正言明。我要你不阻止她在媒体暴光你们如何恩爱的原因。”曹继德气急。
“有一个人很爱她，在美国的时候就一直开始追她，还为此与我结下梁子，凡是我曹越的东西他都要插上那么一脚。他必在留意我和咏芳的报道，看到我们关系越好，他就越会抓紧行动。”曹越说着眼前浮现了商贾伊.森那张英气勃勃的的脸。
曹继德思忖着孙子话语的真实性：“要她改投他人怀抱谈何容易？年轻时不改变选择，年纪30多了，再来选择？她绑着你这张长期饭票，可以进出各大高级餐馆、会所，还会想着去弄张快餐券替代一下？孙子，没几个男人能入她的眼了。”
“爷爷，你对商贾伊.森想必定有耳闻吧，印度菲尔集团的负责人，其资产、能力都不下于我。这些年，只要咏芳一个命令，他就对我新交的女友发起追求，他对咏芳的感情可见一斑。他看到我和咏芳陆陆续续出来的报道，会赶到中国来都不一定……就算他不来，我想我也有办法促成他们的一段好姻缘。”如果到时媒体报道他曹家少爷花心风流，喜新厌旧，或是笑讥他的绿帽罩顶，他都认了。
曹继德总觉得自己的孙子对此事想得太为乐观：“孩子，这次的报导惹恼了你林叔叔，你知道，他是我们朝华的大股东，他让你爷爷给他个说法，爷爷答应他在几个月后的依依生日宴会上，宣布你和依依订婚的消息。”曹继德其实没有答应林依依的父亲关于订婚的事情，他只是拿此来试探一下自己的孙子，如果到时孙子的反弹不是很大的话，他也就顺水推舟了。套用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
曹越大声抗议：“爷爷，我这边一个还没处理好，你别给我再添一个。”
“到时你如果还没有结婚的对象那就这么决定了。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朝华也该有个继承人了。” 曹继德边说边往外走去，留下曹越在那里抗议。
曹越对朝华的继承人问题却不胜着急，膝下无子，或是子孙无能，传于他人，又有何妨？朝华还是朝华，屹立一方，颐养一方。不过这是无法与他祖父诉说的观点。在他爷爷的观念里面，创业就是为了封妻荫子，光宗耀祖。看来这段时间还真得……要不，就两边的事情都没法解决了。希望到时别越弄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