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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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梦。
蛮蛮觉着有几分无奈，她发现自己好像来了这个世界后总是会做梦，次数渐多，身处梦境时意识便渐清晰，就如这次，她能够清晰明白眼前的一切是梦一般。
眼前的一切仿佛是水墨画一般，除却黑白与猩红再无其他，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尸体，不见半点生命残存的痕迹，断壁残垣，刺眼的火光吞噬着一切，触目惊心。
天空已经是黑色的了，却还是被撕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露出了其中更为幽黑可怖的一个大洞，缓缓地朝外释放着令人不安与恐惧的黑色的邪恶气息，吞噬着大地上的一切。
于这般灰败惨败的画面中，有一点光，不那不是光，那是一个人，只是他的白发随风而舞，倒是看着有几分像是白色的光一般，那双凌厉清亮的眼定定的看着天空之上的大洞，誓要与之决一死战。
蛮蛮与这人的距离有些远，她有些看不太清那人的表情，正要眯起眼仔细看看的时候，耳旁忽的想起了一声低沉黏腻的男声：“回来吧，你该回来我身边了……”
梦，一瞬崩塌。
蛮蛮猛然坐起身，她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呼吸还有几分急促，坐了好一会儿后，才起身去把灯点了起来。
温暖的烛光照亮了整个房间，也驱散了夜晚带来的寒意。
“……蛮蛮？”门口传来轻轻地敲门声，然后是晴明低声的轻唤。
蛮蛮看向门口，接着便听见晴明继续说道：“睡不着吗？”
“是做噩梦了。”蛮蛮走到门旁，想开门的，但还是停了开门的动作，只是缓缓靠着门坐下，轻声回道。
“可以和我讲一讲吗？”晴明的声音很温柔，他低声说道。
就算蛮蛮没有开门没有看到晴明，可她还是能想象到此时晴明的表情，一定是极其温柔美好的，思索了一下后，蛮蛮开口诉说道：“我梦到了天空破了一个大洞，里面源源不断的传来让我感到不安的的气息，然后有一个人……他好像在和那股气息对抗着……”
“这样啊……”晴明缓缓回道。“那现在，蛮蛮还觉得不安吗？”
蛮蛮摇了摇头，然后意识到晴明是看不到她的动作后，开口轻声道：“不害怕了……因为晴明大人在啊。”
或许是夜晚天生带着令人不由自主暴露脆弱与本心的能力，蛮蛮如同被诱惑般又如同是鼓起了勇气去面对自己的内心一样的如实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点起灯的那一刻还是不安与害怕的，那一句莫名而诡异的男声始终让她无法释怀与遗忘，如同鬼魅般死死的纠缠在她的左右，即便灯火明亮如昼，也依旧无法驱散她心底的不安。
可当晴明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就像是奇迹一般，她忽的就不再害怕与不安了，她仿佛一下被赋予了最强大的力量一般。
晴明那边似乎沉默了很久，然后响起了晴明压低了的好听极了的轻笑声，尾音微沉，听来莫名带了几分缱绻与深情。
蛮蛮一下就脸红了，脸上一片燥热的，她垂下眼，却怎么也压不住上扬的嘴角，自顾自的呢喃着：“真希望晴明大人能一直都在啊……”
蛮蛮的低喃很轻，可还是被晴明听见了，他微微收敛起几分笑意，慎重而认真的低声回道：“我会一直在的。”
“不管蛮蛮是否还需要我，我都会一直在的。”晴明补充道。
蛮蛮哑然失笑，心下五味俱全。
“啊，我知道啊。”蛮蛮沉默许久，声音有几分干涩的回道。
“嗯……只是偶尔，也希望蛮蛮能依靠我一下呢。不要总是把一切都自己藏着，会很累的呢。”晴明笑着，缓缓说道。
蛮蛮敛下眼睫，眼底浮浮沉沉着幽深的色彩，她又沉默了许久，面上有几分落寞与疲惫，可开口却是依旧轻快极了的声音：“呐，知道了呢。晴明大人可是最可靠的存在呀。”
“呵呵……”晴明笑出了声，继续说道：“天亮了呢。”
蛮蛮侧眸看向门外，这才注意到外边其实天色渐明了，比起屋里略显昏黄的烛火，外头倒是更显明亮清透些。
“晴明大人也睡不着吗？”蛮蛮忽的问道。
蛮蛮才意识到这个时间点晴明出现在她门口是一件很不太对劲的事情。
“是啊，睡不着呢。”晴明轻呼了一口气，语气有几分低沉的说道。“总感觉有好多事……这样一想着，也就没有了一点困意。原本想出去透透气的，没想到一出门就看到蛮蛮似乎也没有睡呢。”
“晴明大人在担心什么吗？”蛮蛮问道。
“唔，要具体来说的话，有很多担心的事呢。”晴明沉吟片刻后，说道：“比如蛮蛮最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很让人担心哦。”
“……哪有啊。”蛮蛮一时语塞，倒也不是没有想到会说到自己身上，只是被晴明这样直白的点出，她还是有些意外的。“明明是晴明大人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得我也心情沉重了起来呢。”
“是这样吗？”晴明似乎信了，声音里带了几分犹疑。
蛮蛮忍俊不禁，一下笑出了声，好笑道：“晴明大人不会真的信了吧？”
“嗯，我信了。”晴明一本正经的回道。“蛮蛮会骗我吗？”
“……这不是骗，只是开玩笑啦。”蛮蛮顿了顿，无奈回道。“就比如说，像我刚才那种语气的话，就是开玩笑，不是真的啦。”
晴明那边忽的没有了声音，蛮蛮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不由转头朝门口看去。
“……那么，蛮蛮说半个月以后把一切都告诉我的话、也是开玩笑吗？”
“那时候蛮蛮也是这个语气呢……”晴明的声音有几分轻，语气倒是与平常一般，可蛮蛮听着却听出了几分悲伤与失落，她的心一下就被揪了起来。
她怎么就给忘了，晴明大人这么敏感的啊！
无论如何，晴明一定是她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可无论如何想，晴明却也会会是她伤害最深的人。
沉默，只有沉默，无尽的沉默蔓延开来，只余下院中的轻极了的鸟叫虫鸣。
蛮蛮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去遮盖，谎言说多了等真相揭露的时候只会两败俱伤。
“……晴明大人，我要走了呢。”蛮蛮的后脑勺轻轻地靠在门上，仿佛是靠在晴明的身上一般，她微微眯起眼，轻轻地一字一句极为清晰的说道。
“什么时候回来呢？”晴明轻笑着问道，仿佛蛮蛮所说的这个‘走’不过是简单出门一趟而已。
蛮蛮只觉得眼睛有些干涩，又有几分酸痒，她也笑了，开口回道：“可能不回来了呢。”
“这样啊……”
晴明的话如同融在了空气里一样，轻飘飘的，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好像……晴明好像没有她所想象中的那样难受和无法接受？蛮蛮有松了一口气，可随即也有几分难过与生气。
明明她一直在担心他会难过悲伤，却在看到他不难过不悲伤时一下感到了愤怒与不开心。
不是说……喜欢她吗？
蛮蛮猛然惊觉，好像晴明大人是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不喜欢她的，又或许是喜欢的，但可能晴明大人是不爱她的？是对于家人的喜欢，而非如同她一般对爱人的爱吗？所以才能非常轻松的接受她的离开吗？对于总归有一天会远走的家人的离开，与时刻不愿分离的爱人的离开而言，一定是家人的离开会更容易接受啊。
蛮蛮感到了几丝泄气与释然，却也难捱心中涌现的失望与悲伤。
又或者，本身就只是她一个人单相思呢。
“我，很喜欢蛮蛮呢。”晴明忽的开口，轻声说道。
“就像家人一样的喜欢嘛。”蛮蛮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下意识的接道。
“……不是哦。”晴明顿了顿，语气有几分无奈的笑着回道。“是像爱人一样的喜欢哦，或许应该称□□吧，我很爱蛮蛮呢。”
蛮蛮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晴明刚才说了什么以及自己回了些什么，一下也搞不明白晴明怎么一下说这些，红着脸一下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所以，对于蛮蛮要离开的事……如果这是蛮蛮坚定选择的事情的话，我会努力接受与祝福的。”晴明继续说道，简单的阐明了他的想法与立场，可他此时的表情与眼神却并没有他所说的话那般的轻松简单，他那双漂亮极了的湛蓝色的眼眸中盛满了如同大海般深邃的令人动容的悲伤，他面上悲伤，可说出口的话却是强作轻松的，让人心下更为酸涩难受。
蛮蛮一直都很清楚晴明的包容与温柔，却也没有想到在直白的告白后就是这样的话，这让她一下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比起挽留，蛮蛮更无法拒绝这样温柔无声的支持。
心底的罪恶感快速堆叠，压得蛮蛮心头格外沉重难受。蛮蛮想张口说什么的，可话似到了嘴边了，她却是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蛮蛮独自沉默思索良久，待她回神时，门后似已没了人，她心头一惊，下意识地回身开门，晴明依旧在那儿，在那本以为会是空无一人的门口。
迎上蛮蛮带着几分慌乱的目光，晴明甚至还能弯唇朝她一笑，温声询问道：“怎么了？”
“我以为，晴明大人走了……”蛮蛮小声说出口，紧紧揪着自己的手指，不敢与晴明的目光对视上。
“我不会走的。”晴明起身朝蛮蛮走来，走到还离蛮蛮有一臂远的距离，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伸手轻轻摸了摸蛮蛮的脑袋，低声说道。
他眸底是极为克制的却极其醉人的深情，只消蛮蛮抬眼一瞥，便能清清楚楚的看到晴明眼中的炽烈却压抑的情感。
可蛮蛮没有。
她只是强压下心头涌来的感情，胡乱的点了点头。
“如果蛮蛮真的要走，那么在走之前的日子里，一定要开心一些的过，好吗？”晴明低声说道。
蛮蛮还是低着头，她的目光所及处是晴明柔顺垂落的白发，很长很多，看着就感觉触感一定很好。
白发……蛮蛮瞳孔微缩，一下想起了梦中那个人。
那——会不会就是以后会发生的事？蛮蛮已经记不清游戏剧情到底是怎么个回事了，可她记得暗地里还有很多的野心很大的妖怪潜伏着，时刻准备着击倒眼前这个平安京的守护者。
“蛮蛮？”晴明轻声唤道。
蛮蛮回过神，抬眼看向满眼担忧的晴明，弯唇笑道：“我是在想，晴明大人打算怎么让我过得开心一些呢？”
“秘密。”晴明笑着回道。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