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每天都在靠我续命》三里雾

2、chapter 2

　　声音就在头顶，听筒里被处理过的倒像是虚假的回音。

　　和冬天一样清清冷冷。

　　江晏清猛地抬头，祝亭一手揣在衣兜里，微微弓着身，太阳光逆在他的身后，用影子把人罩了起来，直直看着蹲着的自己。

　　倒计时停在了「00:00:06」，没有消失，只是从自己眼前缩小漂浮，最后悬停到了祝亭头上，像一个量身定做的定|时|炸|弹|。

　　江晏清地瞳孔倏地颤了颤。

　　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还在通话中的电话，语气不太友好：“我妈呢？”

　　祝亭顺着江晏清的动作直起身，主动挂断，又将把手机递到江晏清面前，往后面偏了偏头：“那边停车去了。”

　　江晏清正要往祝亭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江菲女士已经踩着骑士靴哒哒哒到了他身边，在他的头上使劲儿薅了一把。

　　“愣在这里干什么？你的羽绒服呢？”江菲皱眉打量他，又看了一眼后面串串店里往这边探头的何佑，心里很快明白过来，“既然你在这里吃饭，那正好带小亭一起。”

　　江晏清将手机递给她：“那你呢？”

　　“我约了你们招生处的老师办小亭的转学手续，下午还要回公司。”江菲说，接过手机，又从包里拿了自己备用的车钥匙给他，“好好招待人家。”

　　江晏清又将目光挪到祝亭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从头到尾扫了一通，最后落在了那张脸上。

　　祝亭感受到他的目光，朝他展颜一笑。

　　有点晃眼睛。

　　江晏清别过脸去，心里嘀嘀咕咕，这人嬉皮笑脸的，哪里需要“好好招待”。

　　江菲还在叮嘱他：“小亭吃不了辣，你记得点一个鸳鸯锅。”

　　“哈？”江晏清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做梦。”

　　“别给我来你那套。”江菲说，打开微信给他转账，“妈妈请客，你让小张给你们换，乖啊。”

　　江晏清：“……”

　　何佑万万没想到，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跟江晏清的双人快乐特辣红锅套餐就被换成了三人寡淡微辣配菌汤鸳鸯锅。

　　关键是，江晏清去送江菲了，他面前坐下来的陌生男生，正拿着江晏清的筷子在自己给江晏清打好的油碟里挑挑拣拣。

　　“……那个，兄弟？”何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人面前莫名感到一阵压力，“清哥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而且这又是吃的……”

　　话还没说完，他看见面前的男生拿起桌上的醋瓶，不要钱似的往碟子里倒了小半瓶。

　　手指细长，骨节分明，白皙通透到背上还看得见微微鼓起的青筋。

　　何佑：“！！！”

　　江晏清回来就看见这一幕，祝亭不仅霸占了他的座位，还往自己的油碟里拼命倒醋，他隔着一张桌子都能闻见浓郁的酸味。

　　他一手撑着桌面，另一只手抓住祝亭的手腕掰正：“艹，你在干什么？”

　　“给你加点灵魂。”祝亭说，“我记得以前你喜欢。”

　　江晏清拿走他手里的醋瓶，直接放在身后那张空桌上：“呵。”

　　故意的就直说，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欢这个东西。

　　祝亭往里挪了挪，给江晏清空出来位置，但江晏清连看都没有看他，而是把何佑往里推了推。

　　对面放着的那碗油碟他也不要了，重新去调料台打了一份，走前对着祝亭说：“要什么自己拿，别到时候跟我妈告状说没伺候好你。”

　　祝亭只是笑笑，没起身，直接将江晏清原来的那份油碟放在了自己面前。

　　何佑：“……那什么，清哥好像用筷子尝过一口。”

　　“没关系。”祝亭说，抬眼看着何佑，眼神幽沉，“你们关系很好？”

　　这道眼神冰冰凉凉，何佑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哆嗦，但因为后面不远就是串串店的大门，他觉得可能是漏风：“那当然，我跟清哥那是一起在升旗仪式念检讨的交情，整个七中，我要是说第二好，就没人敢说和清哥第一好。”

　　祝亭淡淡道：“是吗。”

　　“……是吧。”何佑说。

　　心里觉得奇怪，怎么总觉得这两个字有点说不出口。

　　小张叔刚才给他们这桌换锅底时认出了祝亭，这会儿手里事忙完了，便过来打招呼：“小亭走了好些年了啊，回来玩几天？你妈妈还好吗？”

　　祝亭笑了笑，江晏清正好端着新打的油碟回来坐下，瞥了他一眼，心里骂了声虚伪。

　　“我妈过得挺潇洒的，谢谢小张叔关心。”祝亭说，“我转学回来的，户口当时没跟着迁走，想着回来参加高考可能更稳一点。”

　　“你那成绩，啧，还怕高考？”小张叔哈哈笑了两声，“没事儿，学习累了就来我这里打牙祭，给你跟小清都打八折！”

　　祝亭礼貌说了谢谢。

　　吃完饭，江晏清用江菲转的钱去结账，何佑和他打了个招呼就回学校去了，祝亭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背对着店站在路边，望着小区的方向出神。

　　江晏清手里拎着自己被踩坏的眼镜，从后面看了一会儿罪魁祸首，那个倒计时稳稳固定在祝亭的头上。

　　时间依旧停在「00:00:06」，但不知道是不是盯着太久有了错觉，江晏清眨了好几下眼镜，他总觉得倒计时的红色加深了。

　　似乎是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看自己，祝亭侧了小半边脸回头，眼中溢满阴鸷，但看见是江晏清后，瞬间消散。

　　江晏清以为自己花了眼。

　　“清哥？”

　　“何佑走了，小张叔在店里忙，这里没别人，你不用跟我装。”江晏清说，走到路边停车位找到自己的车，用江菲之前给的钥匙打开了后备箱。

　　他已经做好看见里头满满当当都是祝亭行李的准备，万万没想到，里面只有一个行李箱。

　　装冬天衣服都够呛。

　　祝亭一直跟在他身边，也不回应刚才的话，伸手自己把箱子拿出来：“谢谢清哥。”

　　江晏清重重关上后备箱，再快一点，可能会压到祝亭拿箱子的那只手。

　　祝亭瞥了他一眼，江晏清总是将心里的想法都摆在脸上，仿佛生怕你不知道他是故意的一样。

　　幼稚鬼，他想。

　　江晏清带着祝亭回了家，出电梯接到江菲的电话，说刚才还忘了一件事，让江晏清把他的狗窝收拾一下，顺便给祝亭铺床。

　　他想骂人，但不知道该冲着谁。

　　江晏清憋着火气回了房间，还好他不怎么习惯在上铺堆放东西，收拾起来很容易，可一想到自己要跟祝亭共享房间，他就浑身上下的不舒服。

　　祝亭换好鞋，将行李箱立在沙发背后，听见房间里传来咚咚咚的声音，想了想，推门走了进去。

　　“要不我让你揍两下？”祝亭原本是要倚在门边，看见那张书桌后愣了愣，走到边上，伸手在自己小时候的签名上拂过，“我走之前，你根本就没有出气吧？”

　　江晏清正蹲在上铺给他装备被套，闻言，将床罩使劲儿扔到地上：“能闭嘴吗。”

　　祝亭仰头，抬手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

　　江菲回来得比江晏清预想中要快，祝亭转学的事情她其实两周前就开始张罗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江晏清。

　　她回来时，江晏清正窝在单人沙发里玩手机，祝亭拿着抹布，刚巧从江晏清的卧室里出来。

　　“你怎么当哥哥的？”江菲将包包扔在长沙发上，伸手朝祝亭招了招，“小亭别忙活了，说了让小清自己收拾他那狗窝，你别管。”

　　“你什么时候给我生的弟弟？”江晏清不服气，“我收拾完了。”

　　“那就是你没收拾干净。”江菲说，“别以为妈妈不知道，你连扫地都扫不干净。”

　　“清哥弄挺干净的，真的江姨。”祝亭说，“我只是擦擦我的箱子。”

　　“床给你收拾了么？”江菲一边说一边往江晏清屋里钻，“我检查一下。”

　　“操。”江晏清从沙发上站起来，朝江菲喊：“我出去一下！”

　　“怎么老往外头跑？作业写了吗？”江菲的声音从里头传来，“那顺便给妈妈带瓶醋！”

　　去你的醋！谁爱吃谁买！

　　祝亭看着关上的门，捏紧了手里的抹布。

　　“小清闹别扭呢。”江菲从屋里出来，抱歉的看着祝亭，“我一直没和他说你要来的事，要是提前说让他有个心里准备，或许就不会这样了。”

　　祝亭朝江菲展颜一笑：“没事的江姨。”

　　******

　　江晏清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出来要干嘛，在小区里闲逛了一圈儿，最后还是跨进了门口的生鲜超市，买了一瓶醋。

　　他和江菲都不爱吃醋，这显然是买给祝亭的。

　　从溜出来到买完醋，前后不超过半个小时。

　　再在外面待着也没意思，还齁冷，江晏清往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想，这不是怂，是真的太冷了。

　　“别去搭他的话，江晏清。”江晏清站在家门口给自己洗脑，“认真你就输了。”

　　不过等他开门进屋，祝亭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莫名其妙的，江晏清松了口气。

　　江菲把江晏清买回来的醋放进厨房后，拉着儿子进了自己屋，关上门想好好谈谈。

　　江晏清大概知道江菲要谈什么，但是他本能的抗拒谈祝亭的事，便说：“其实不用告诉我太多，你做的决定我肯定举双手赞成。”

　　“那不是废话么？”江菲笑了笑，但笑容没能维持几秒就换上了严肃，说，“小亭家这几年有些事，他妈妈不得已才让他回来锦城，所以小清，好好和他相处，别跟刚刚那样。”

　　不知道为什么，江晏清想起了串串店出来后，祝亭那只存在了一瞬间的阴鸷眼神。

　　江晏清艰难道：“……我尽量。”

　　江菲继续盯着他，江晏清叹气，说：“好吧，我一定跟他好好相处。”

　　得到他的保证，江菲满意了，去厨房张罗起今天的晚餐。

　　江晏清回到卧室，重新拿了备用的眼镜戴上，准备写作业。

　　忽然间，他的脑海里叮了一声，刚才消失的光屏再次出现在眼前。

　　「新手任务结算成功，“救赎系统”正式上线！主线更新完成，新任务发布中！」

　　「任务1：拥抱祝亭一次，时限12小时。」

　　「任务奖励：祝亭生存时间增加1天。」

　　「失败惩罚：江晏清颜值点数-1，点击查询现有颜值点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