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花辞》谷雨白路

19、0019青梅甜（5）

　　春光明媚，黄莺啾啾。
　　弘毅无聊的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春景发呆。
　　“咯咯，咯咯咯……”
　　深宫之中，突然传来女童的笑声。熟悉的声音，令他背脊陡然发麻。还来不及倒下去把头蒙到被子里，沈仙珠已经大大方方走了进来。
　　“哎呦，既然没睡就别躲了。我都看到了。”
　　“你，你怎么进来，谁准许你进来的？”弘毅生气地说道。
　　“你是问我吗？”
　　“不问你，还能问谁？”他更气了。
　　沈仙珠嘟起粉嫩的嘴唇，嫣然一笑，“我当然是从昭仁宫的大门进来的。贵仪娘娘不知多喜欢我。我说想来见见你，她立马就让宫奴领我进来。”
　　今日的她换了女装，更显得娇憨可爱。垂耳的双髻上斜插着许多亮眼的珍珠儿。手臂上挽着薄质纱笼，外衣对襟领子上有两条花边由领而下，缀绣着繁复的玉兰花花纹。
　　她时而微笑，时而抿嘴，时而看看他再看看地板。不管他如何赶她、撵她，就是不动。他越恶声恶气，她越笑颜盈盈。
　　“我不走！”她低着头，忍着笑说道：“听说徒儿病了。老夫特意来看看徒儿身体好了没有，怎么能走呢？”
　　弘毅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冲到脸上，望着她花儿般的脸，想掐死她又下不去手。气浑身发起抖来。
　　看他真生气的样子，她才一改玩笑，小声道：“真生气了？我开玩笑的。”
　　“有你这样开玩笑的吗？”
　　“别生气嘛，我给你赔礼道歉。”
　　弘毅鼻子里冷哼一声，扭过脸去不理她。
　　仙珠能屈能伸，乖巧地向他行了个长揖，恭敬地说道：“二哥哥我对不住您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我这一回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抿着唇还是不理。
　　“要不，我——给你磕三个响头赔罪？”
　　他立刻火爆地说道：“沈仙珠，你要是敢跪，我就永远都不原谅你。”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她可被他为难住。
　　仙珠眼珠儿转了转，想出一个主意。
　　“我给你唱个曲儿？”
　　“不必。”
　　“跳个舞？”
　　“不看。”
　　“学个小动物，你猜是什么？猜错了就不许生我的气。”
　　这次，不等他同意。她曲起手指贴在腮边，长大嘴巴“喵呜”地叫了一声。
　　她的样子甚为滑稽，又十分可爱。
　　弘毅一下被逗乐了，绷不住脸，“世界上有你这样的小猫吗？”
　　她摆手，叉腰笑道：“错了，我是老虎。”说完，张牙舞爪“嗷”了一声。
　　真忍不住笑出来。没见过，这么会耍赖的女孩。
　　“笑了就是不生气了啊！”她一脸得意。
　　驰睿走了进来，大声说道：“仙珠，你又在玩虎、猫游戏作弄人吧？我在门口就听见你“喵呜”、“嗷呜”的叫个不停。”
　　“是啊。不可以吗？”她娇娇笑着。
　　驰睿指着仙珠，对床上的弘毅笑道：“二哥哥，你别中她圈套。最是调皮捣蛋的姑娘。你说是虎，她就说是猫。你说是猫，她就说是虎。反正说什么，都是她最有道理。”
　　仙珠朝驰睿吐舌，摇头晃脑说道：“虎也好，猫也好。反正二哥哥是原谅我了。”
　　“什么二哥哥，二哥哥？你要不要脸啊。二哥哥是你叫的么？你该称二殿下！”驰睿笑她。
　　“我哪里原谅你了？”弘毅挺不不甘心地说道。
　　他是又中了她的圈套！
　　“你刚刚不是笑了吗？既然笑了就是不生我的气了呗。”
　　驰睿对着弘毅作了个长揖，“二哥哥，那日是我们不对。望你原谅，莫和我们一般见识。母后知晓后已经狠狠批评了我，特意带我来昭仁宫向你赔礼道歉。”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双笑脸人还如此真诚可爱。弘毅再大的气性也平复下去。
　　“窗外春光正美，不如我们一起去放纸鸢去。”
　　仙珠的提议马上得到驰睿真心的赞同，拍掌道：“好主意，我们应该再叫上昊麟。德贵妃描得一手好丹青。往年长秋宫扎的纸鸢最大最好。我们闹他去，要他把大纸鸢拿出来！”
　　“好啊，好啊！怎么也不能忘了他的！”仙珠高兴得拍手，“长秋宫里不仅有好纸鸢，还有好吃的点心呢！上回，昊麟给我吃的药膳点心就好吃得不得了。”
　　驰睿取笑她道：“你就晓得吃。楚云宫的点心也很好吃啊，不见你这么夸。”
　　“楚云宫的点心可以想吃就吃，长秋宫的却不能天天吃啊。好啦，好啦，快去找昊麟吧。”
　　大家一拍即合，立即商量好分头行动。
　　驰睿先去长秋宫找昊麟，仙珠和弘毅随后就来。弘毅伸手去取鸡翅木架上的衣裳，仙珠笑着跳过来，推开要服侍的宫奴，嚷道：“我来、我来。”
　　弘毅局促不安，不知所措。
　　“不客气的。”她好了棒疮忘了疼，把衣服递给他，笑道：“侍候徒儿更衣，乃是师傅该尽的本份。”
　　弘毅瞪圆了眼睛，脸孔涨得通红。
　　仙珠一看，暗暗咬舌头，垂着头把小手摊平了伸出去，“喏……要不这回……你打我算了！”
　　弘毅怒气冲冲，真的高高举起手来。
　　“还真的打啊？”仙珠闭紧眼睛，小声央求道：“能不能轻点——”
　　掌风落下，她耳边的垂辫被他狠狠拽了拽。
　　没防备啊！小辫子揪起来挺疼的，她挤眉弄眼“嗷嗷”叫唤。
　　“好疼啊。不是说打手心吗？怎么揪辫子了！”
　　“难道只许你骗人，不许别人骗你？走吧。”
　　这回，他也学聪明。知道和她生气，只会气坏了自己。
　　仙珠笑了，收回手掌放在胸前拍了拍，做了个怪脸，开心地跑出去。
　　昭仁宫的正殿里，皇后娘娘正在和倪贵仪喝茶。先是看见驰睿出去，一会儿又是弘毅和仙珠。
　　“看这些孩子……”倪贵仪笑道，“一会儿笑，一会儿恼的。这会儿叽叽咋咋到长秋宫闹德贵妃去了。”
　　“是啊。”皇后抿了一口今年的新茶，望着孩子离去的方向。头上的步摇金光闪闪，嘴角含着一抹浅浅的笑。直到笑声再也听不见，才又端起茶杯，“樱儿，别光看他们了，你也喝茶。”
　　“是。”倪贵仪端起茶杯，目光仍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真希望他们永远都如此欢乐。”
　　“是啊。本宫也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