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花辞》谷雨白路

173、暴雨至（10）

　　表演完毕，他出了一身热汗，仙珠拿着手绢替他擦拭额头。打趣道：“皇上的投壶技巧可以上街卖艺去了，养活得一家人。”
　　他哈哈大笑，一点没觉得她是在贬损自己，“朕要是某天不做皇帝，皇后可愿跟着朕一起去江湖闯荡？”
　　她立即真心地说道：“去啊。为什么不去？江湖可比皇宫好玩多了。”
　　他把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气息不均地说道：“说好了，不管往后去哪里，皇后都不许离开朕。”
　　“说好就说好。恐怕有一天，臣妾老成老太婆不想离开皇上，皇上都要把臣妾撵开，换那年轻鲜艳的女孩来。”
　　“胡说。等你变成老太婆，朕也变成糟老头，还去找年轻鲜艳的女孩，成什么人了？那样糟蹋姑娘的事，朕可干不出来。真到老了，朕就把皇位早早让给太子，带着你这个老太婆自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
　　“不害臊，儿子还没有一个，就说到太子。”
　　“是是是。皇后指教的是。朕马上带皇后去生太子。”
　　“你——”
　　他笑起来，打横把她抱起。她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整个脸都埋得不见。

　　漫漫长夜，果真应了风月无边这句话。
　　一夜恩爱，极尽悱恻与缠绵。
　　仙珠一身酸痛，赤身趴在他的胸膛上。后者半闭半睡，还在回味甜蜜的时刻，只闻得耳边燕语呢喃。
　　“明日我可以去承晖宫见姑姑吗，见了姑姑，我再去见圣母皇太后。”
　　他莞尔一笑，把指按在她的唇上。翻身又把她压下。
　　“朕早说了，今日只谈风月——”
　　她的声音消失了，换来诱人的喘息。
　　霁月放下帘子，退到殿外。严怀恩望着她嘿嘿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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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古至今，如为昏君，自然能过得骄奢淫逸。如想做一个名垂青史，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大部分都过得不轻松。除了日理万机，处理公务，光是每日的大朝会就很辛苦。
　　卯时上朝，寅时就要准备。莫说天色微亮，这个时候天空是一团漆黑的。露珠还沾在花朵之上，万物还都在沉睡中，皇帝就要起床。
　　严怀恩指挥着宫奴子托着衮服来到凤鸣宫。霁月刚刚醒来，还打着哈欠。
　　“严大官，早啊。”
　　“霁月姑姑，已经不早了。”
　　霁月笑道：“怎么不早？你子时刚去，寅时又来，中间才隔一个时辰。”
　　严怀恩笑笑，他何尝不愿意睡到自然醒？只是皇上勤勉，底下的人怎么敢懈怠。
　　霁月压低声音，“皇上和娘娘子时才睡，这么早能起吗？小心搅了皇上的清梦，给你吃板子。”
　　严怀恩笑着，不理会霁月，领着宫奴子来到寝殿门口。
　　该怎么把皇帝叫醒，又不惹他生气这是学问。
　　严怀恩还在琢磨，寝殿的门就自己拉开条缝。弘毅披着寝衣，从门缝里出来。
　　霁月大为吃惊，以为沉在温柔乡不知何处的皇帝，不要人叫，自己从皇后娘娘的凤床上醒了过来。
　　严怀恩倒比霁月镇定得多，“皇——”
　　弘毅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要吵醒皇后，到偏殿去更衣。”
　　严怀恩立刻领着宫奴子来到偏殿，偏殿中更衣，洗漱，备上早膳。
　　弘毅心情不错，早膳吃了不少。临出凤鸣宫的大门时，还对霁月交代：“娘娘累了，不要吵醒她。若有各宫娘娘来请安的，打发了出去。”
　　“是。”

　　仙珠醒来，已经日上三竿。日光如金，热辣而烫，使得她身上沾了薄薄香汗。
　　霁月挂起帘子，笑道：“娘娘醒了。”
　　“嗯。”她点头，“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
　　“都这个时候了！”她急急起床，动弹间，腿间一股温热的液体涌出。想起昨晚的疯狂，俏脸瞬间晕红起来。
　　“怎么不叫醒本宫？秦婕妤和黄婕妤，还有赵美人来了没有？”她们每天都来凤鸣宫请安。
　　“她们早来过了。”霁月笑得合不拢嘴，“皇上说了，不管哪宫美人来，都不许打搅娘娘。奴奉旨请她们回去了。”
　　仙珠羞得头都抬不起来，皇后是后宫典范，怎么能侍候皇上侍候得起不来床？这不成了以色侍人？要是传出去，她将来怎么管束后宫众人？
　　“下次一定要叫醒本宫。”刚说完又觉不妥，难道是说她和皇上下次还要，真是没脸见人。
　　仙珠脸越来越红，咬牙道：“本宫想要沐浴，你下去准备。”
　　霁月忍着笑，“奴早准备好了。都是皇上临走前吩咐好的。”
　　仙珠这下真羞得无地自容，“皇上到底还吩咐了什么，你这蹄子干脆一并说出来！”

　　沐浴更衣，吃过午膳。仙珠的脑子才开始转动。想起昨晚上的他答应过的事，遂令霁月准备几件精巧小食，再去芙渠摘得一篮子新鲜的莲蓬。
　　“娘娘，去哪啊？”
　　“承晖宫。”
　　霁月惊讶地道：“皇上把承晖宫都封宫了，谁人不许入。连圣母皇太后都没有进得去。我们——”
　　仙珠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什么事情都有个例外。”

　　仙珠来到承晖宫，果然是大门紧闭，守卫森严。侍卫们真刀真枪，面色冷峻。一语言之，皇后娘娘如要进承晖宫，需拿皇上的圣旨来。
　　可风月之间哪里顾得上功夫去要圣旨？
　　仙珠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直接冲撞，坏了皇后体统，忍了气先去紫宸殿讨圣旨。
　　严怀恩好似早知道她会来一样，笑眯眯地等着。看见轿辇好远便迎过来。
　　“皇上呢，醒了吗？”
　　仙珠掐着时间，暗算弘毅此时进过午膳，应在紫宸殿后的燕禧堂小憩。
　　严怀恩笑道：“皇上正在和王大人和曹大人议事哩。娘娘要不先去燕禧堂稍做休息。”
　　听说皇上在召见臣子，仙珠可不好意思进去打搅，转头去了燕禧堂。
　　好像早等着她来一样，燕禧堂燃起熏香，备下点心和茶水，还有蕃国进贡的奇巧玩意儿。
　　仙珠被那些小东西吸引了注意，不知不觉玩了一个多时辰，方醒悟过来，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皇上和王大人、曹大人还没有谈完吗？”
　　严怀恩为她添上茶水，“回娘娘的话，王大人和曹大人走了，现在是李大人。”
　　她沉思道：“今日下午，皇上的公务是只见李大人便完，还是另有其他大人在等着？”
　　严怀恩干笑，“还有张大人、刘大人、秦大人……”
　　真是士可杀不可辱啊！
　　仙珠“啪”地一声，把手里的玩意往桌上一甩，起身往紫宸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