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花辞》谷雨白路

154、繁花落（6）

　　细园脸色逊白，菱角、水莲和菖蒲也赶紧聚了过来。几个丫头，团团把仙珠护住，菱角厉声道：“大胆狂徒，这里是端木宫，太子殿！且容你们放肆，还不退出去！”
　　莫视冷笑，眨眼之间，一把钢钩直钩她的肩膀，把她拖倒在地，当场血溅三尺。
　　“菱角！”仙珠毫毛倒立，伤她奴婢，视同伤她。
　　“住手！”弘毅往里一边走一边朗声道：“莫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无故伤吾宫中婢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打狗还要看主人！”
　　莫视道：“太子殿下，吾是遵皇命而来。此婢阻挠本官，还敢喝令本官出去，本官杀了她又何妨？难道端木宫的婢女比皇令还大？”
　　“自然不敢！”仙珠端然走到弘毅身边，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好像有了依靠，生出无穷勇气。
　　弘毅悄悄握住她的手，“不知莫大人是何皇令？”
　　“皇上口谕——”
　　所有人刷刷跪下。
　　莫视高声道：“宫闱不宁，甚有蹊跷。为肃宫闱，着——搜宫！钦此——”
　　众人面面相觑。
　　搜宫！
　　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莫视弯腰把弘毅扶起来，笑道：“太子，多有得罪！实在是事出紧急。”
　　弘毅道：“皇命难违，莫大人请自便。只是吾想问，搜宫是所有人都搜，还是只有端木宫？”
　　“当然是所有。”
　　“那好，就先从端木宫，吾所住的排云馆开始。”
　　莫视推让不已，弘毅强烈要求之下，却也毫不客气地把排云馆翻了个底朝天。
　　排云馆翻过了天，建福花园自然也逃不掉，仙珠压箱底的嫁妆都被翻了出来，金银珠宝散落一地。
　　仙珠气得眼珠子在眼眶打转，弘毅紧紧握着她的手，悄声道：“莫在意，都是身外物。”

　　“大人，找到了！”一个官兵捧着紫檀妆匣跑出来。
　　仙珠瞪大眼睛，看他打开妆匣的暗格，从里面掏出一包黄纸。莫视用手蘸着黄纸里的白色粉末，凑到鼻子前用力一嗅。道：“太子妃，还有什么可抵赖的？这就是使德邻世子中毒的鸠毒！”
　　仙珠怒目瞪视，“莫大人，我抵赖了什么？这明明是有人栽赃嫁祸，故意把毒药藏在我妆匣的暗格！而且，我为什么要鸠毒世子？世子与我无冤无仇！”
　　莫视冷笑，“还要我说出来为什么？就因为德邻世子是皇上的长子嫡孙！你昨晚就是把鳩毒藏在元子里毒杀世子！”
　　仙珠暴怒，“昨晚的元子，不仅世子吃了，我吃了，连梁王妃也吃了！”
　　莫视啧啧，“太子妃好意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与你分食元子的世子危在旦夕，你为了掩盖罪行，深夜把梁王妃引去御水台，把她推到水里溺毙！”
　　“一派胡言！胡言！”

　　“姐姐，你为什么要害德邻？”屏儿鬼魅一般出现在建福花园门口，她不顾一切，冲上来与仙珠拉扯。
　　“屏儿，你莫信他们的话，我没有！”
　　“如果你没有做，那这是什么？”屏儿扬着手中的花笺，“这是你的字迹吧，是你写给梁王妃的信吧，你约她去御水台！她的婢女全说了，说她昨夜参加完宫宴就有些不适，把吃下去的元子全吐了出来。狗吃了那些秽物，不一会儿就死掉了。你还说你没有下毒！”
　　仙珠看到花笺上面熟悉的笔迹，气得浑身打颤。她与屏儿从小一块长大，小时候大屏儿最爱干的事就是模仿她的一举一动。若说天底下有谁能仿得出她的笔迹，非沈屏儿莫属。她指着屏儿，哆嗦道：“旁人要害我，我不怪。屏儿，你是我妹妹，你也要害我吗？而且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人是你的儿子，你就不想找出真凶？”
　　屏儿叫道：“谁是真凶，你就是真凶！现在是你要害我儿子，而且你已经害死了梁王妃！”
　　仙珠知道自己是踩到陷阱，百口莫辩。她满脸泪痕，转头看向眉头深锁的弘毅，“太子，我是不是清白的，你应当最清楚。”
　　莫视道：“人证物证俱在，太子妃何必为难太子？还是承认了吧，省得去暗卫司受苦。”
　　仙珠不理会莫视的叫嚣，直望着弘毅，“太子——”
　　弘毅抬起头来，“太子妃，你说什么？昨晚我根本没有和你在一起。你怕是记错了吧？”
　　仙珠脸色巨变，牙齿在口腔中打颤。细园激动地说道：“太子明明昨晚来过，为什么要说谎？你们这些人串通好的，故意诬陷我家小姐！还有，还有那荷包也是吧！想让小姐渐幻渐迷，神智不清！”
　　“住嘴！”弘毅扯过细园，就是两记耳光。“那荷包乃是皇上赏赐，你这么说就是污蔑圣上！”细园打得滚在地上，仙珠气都要喘不过来，心知眼前的这些人是要她下地狱。
　　忽然，她哈哈大笑起来，潋滟的笑中含着深刻的痛，“我看不起你们，你们都是小人，只会背后下绊子的孬种！没做过的事情，我死也不会承认。不就是去暗卫司，听说暗卫司的琵琶骨厉害得很，我也去尝尝！”
　　莫视也是大笑，笑完把手一摆，“太子妃，请！”
　　————————
　　屋外寒风凛冽，屋里温暖如春。笼中的画眉开始还扑棱着翅膀，跳得欢快，不一会儿就像人饮醉酒一样东倒西歪再不动弹。
　　昊麟打开鸟笼，把画眉捧在手里，用手拨弄它的翅膀，抚摸它的眼睛，画眉无丝毫反应。
　　他的眼睛亮了，忙问身边的单致飞：“它还会醒过来吗？”
　　“时间一到，自然会苏醒过来。”单致飞笑得像花一样，滔滔不绝地说道，“麻沸散的研制其实不难，难在使用。量过小达不到效果，量过大则容易致人死亡。臣经过反复试验和计算，现已大概能掌握用量。”
　　“服用之后，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最快三天，最迟七日。”
　　“七日？”昊麟捏起一颗麻沸散，七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