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立功者是人渣》龙洗云

2、第二章

　　在看清开门的人后，牧于飞手腕颤抖了下，匕首缩入衣袖。

　　来人五六十年纪，头发花白，脸上有不少老人斑，双眼眯起，笑容可掬。

　　“你是新来的保镖吧。”老妇人声音拖长，颤颤的音调。

　　感觉到皮肉传来的微微刺痛，牧于飞露出一个职业假笑，“您好，我是高叶真。”

　　老妇人一边打开门，一边自我介绍：“你叫我秦姨就好了。”把人领进客厅，“你在这稍等一会啊，我去叫他。”

　　客厅木桌上摆放着水果饮料，显然知道保镖上门，有所准备。

　　牧于飞见秦姨绕过一间主卧，进了后面的卧室。他悄悄跟上去，从并未关紧的墨红色木门看过去，老妇人坐在近门的一边，她的正前方摆着一副一平方大小的绣架，绣面上是未完成的一只展翅凤凰。红绿尾羽与白色云朵相间，色彩艳丽细腻。绣布对面坐着的人有些看不太清。

　　牧于飞歪头，想要看看对面坐着的是不是程秩，耳边留意着其他动静。

　　房内摆放着打光灯，摄像机对着绣布，画面没有将那人的脸照上去，只看得到一双纤长的手在绣布上动作。

　　静默无声。

　　本以为会再等一会儿，秦姨接过对面人递过来的针线后，柔声道：“就先到这里吧。”见牧于飞擅自跟过来，秦姨眉眼间表露一丝不悦，但还是直接作介绍。

　　“小程啊，这是新来的保镖，就那个叫高叶真的。”

　　牧于飞微微点头致歉，走向绣架。

　　随着他脚步愈近，绣架后面的人也站起身，面色白皙俊俏，美貌浑然天成。

　　程秩抿唇微微笑了下，黑沉双眼似有星光，“你好，我是程秩。”

　　牧于飞语气一顿：“你好，我是高叶真，你的保镖。”

　　目标有些阴柔，或者说柔弱，但同时又有着男子的英气。看起来有些内向，眼神忧郁，鼻梁挺直，唇形优美色泽红润。

　　气质沉静优雅，像月下的神祗，叫人一看就难以忘记。

　　牧于飞将其与高叶真记忆中的程秩对比了一下，少了些阴鸷凶恶，身型也更瘦弱一点。

　　靠容貌可以轻而易举吸引人的美少年，却用恶毒的手段毁掉真心爱慕他的少女。

　　遗憾的是，两年的牢狱对程秩的脸似乎没什么影响。

　　秦姨清了清喉咙，伸出右手请牧于飞先走，程秩最后，三人一齐从卧室回到客厅。

　　牧于飞坐沙发上，程秩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叠在腿上，目光放在桌上，并未再开口。看起来乖巧的很。

　　看来牢狱经历还是能让人改变不少的。至少表面没有那么跋扈，懂得伪装了。

　　他不说话，旁边的秦姨便主动和牧于飞交谈。“你的合约都看了吗？我们会先考察你一周，如果合格，你再搬进来。在这期间，你得住在别的地方。”

　　牧于飞点头表示同意，秦姨道：“小程平时话不多，你不必没话找话。放轻松些。”

　　牧于飞察觉到程秩偷偷看他，他转过眼看过去，程秩转开视线不与他对视。

　　难道认出来了？不应该啊。苏银世和程秩顶多见过两次面，一次去学校找人讨说法，一次是在法庭上。现在苏银世整成了高叶真，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牧于飞问秦姨：“请问下您是——”这位自称是秦姨的如果是保姆，总会有离开的时候。他可不想杀人时，秦姨会扑上去挡刀什么的。

　　秦姨微笑，“我姓秦，是他师父。你刚刚看到了，我们在做双面三异绣。”

　　系统机械声音解释：【两面都有图案的绣品，不同色不同针不同图。】

　　牧于飞有些怔。开玩笑吗？一个杀过人的权贵子弟，坐了两年牢出来，在这里直播双面绣？

　　“好了，既然说完了，我们来登记一下。”

　　秦姨去拿东西，客厅重又剩下牧于飞和程秩。程秩对上他的视线，抿嘴一笑，微微点头。

　　牧于飞倏地起身，金属刀在衣袖滑落——

　　“诶——”秦姨转回身疾步走回来，怒视牧于飞，“你干什么？！”

　　刚抽出刀便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脑袋，牧于飞的动作僵住，小半个身子趴在木桌上，“我……”

　　“我怕水果刀掉下去伤着他，想接住。”把金属刀一晃，随即放回木桌。他动作飞快，移动了桌上本就有的水果刀，借着视线盲点和速度，把用来刺人的伸缩金属刀仍旧收回了衣袖。

　　而原本水果盘旁边的水果刀只微微动了下位置。

　　“谢谢？”因为刚刚牧于飞搞出的动静吓住了的程秩眨了眨眼，露出恍然的笑容，尔后身体向后靠，看向秦姨示意没关系。

　　似乎暂且稳住了。牧于飞面上没有丝毫慌乱。但对方声音轻柔和善，让牧于飞有刹那的错觉，仿佛恶魔的身份在两个人之间掉了个头。

　　秦姨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动手动脚。”

　　程秩白净的脸微微红了下，敏锐感觉到新保镖有些不悦，便抿了抿唇角，“你别介意，秦姨只是太担心我。”

　　秦姨捡起砸人的纸巾扔进纸篓，抓住程秩手腕。“来绑定。”她拿着手木仓.式样的机械在程秩手腕上照了一下，滴了一声后，又让牧于飞把手腕伸直，又听滴的一声，一道女声毫无感情通知道：“保护协定已生成，绑定成功。”

　　牧于飞收回手，皱眉。协定？记忆里并没有协定的内容。

　　秦姨把手木枪.扔到一个白色抽屉箱里，拍拍手，“好了，小真，你跟我来一起折菜。”

　　牧于飞：？

　　“怎么，叫你帮下我这老太婆你都不愿意？那等我走了，小程怎么办？”

　　牧于飞回忆合同，似乎有提过这点。他名为保镖，实则也有保姆的职责。毕竟程秩现在多是宅在家里不出门，也就少了不少危险。所谓的保镖协定约莫和合同内容差不多吧。

　　得等有空时翻下终端。

　　好在秦姨也只是让他打下手而已，秦姨做好饭菜，招呼程秩吃饭，牧于飞往客厅看了一眼，目光一滞。

　　程秩右脚微跛，行走时一高一低，虽然幅度不大，但他生得出色，自然叫人注意，那微乎其微的掩饰也就没有作用了。

　　“你还杵这儿干什么？！”秦姨提声道，“快装饭去。”她自己扶着程秩走，身子挡住牧于飞视线。

　　不过就是瘸了而已，苏银世可是全身烧伤。说不得程秩坐牢时，受到了监狱里的犯人歧视，那脚多半是被打瘸的吧。

　　从早上到傍晚，秦姨一直在家忙里忙外，而牧于飞也一直在旁边帮忙。不知道是不是对牧于飞有所怀疑，秦姨对程秩看得很紧，从未让牧于飞与程秩独处过。

　　想到上任保镖可能对程秩动手动脚，牧于飞微微皱眉。这是把人当色.鬼防？至于么。

　　“等到了八点半，你就回去吧。”秦姨道。

　　八点半，牧于飞出门。为了应聘保镖杀死程秩，高叶真早就退掉了先前的稳定住处。只得去宾馆开房。

　　系统提示他，秦姨刚刚一直在窗口边看他。现在他已经走出秦姨的视线范围了。

　　牧于飞在树影下望过去，程秩住在十九楼。他已经知道程秩的主卧在哪边，要是能飞到窗户边，进去给他一枪……

　　树枝下冒出一朵水母灯，紧接着从东北方飘来更多水母，或粉或蓝，舞动在半空中，似水流一般由风吹向西南处。牧于飞被一阵嗡嗡声震住耳朵，耳鸣了一会，一驾飞车从东北方驶来，白色捕梦网向水母灯捞去。

　　水母灯炸响在捕梦网里，点点星火坠落在喷泉。

　　牧于飞望向远方，星际时代的夜空繁华绚烂。

　　十九楼的窗户打开，模样精致的少年出现。

　　牧于飞闪身躲避。等少年被叫离窗口秦姨关窗后，牧于飞忽地反应过来，躲什么？若是手里有把木仓……

　　苏银世这三年打工手中的积蓄没有多少。先前为整形的负债才刚还完。

　　牧于飞暂时打消了主意，去了宾馆。洗澡时一阵刺痛，手臂因两次收回匕首而划出两道血痕。

　　叫前台的机器人送上喷雾药剂时，他打开星际时代的通讯机，想要找到程秩的直播间。直播间一片黑暗，这个时候程秩不直播。

　　没杀到目标，反而把自己弄伤。

　　牧于飞面无表情处理伤口，听着系统道：【你心狠一点，不管秦姨，他们两个合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是啊，一个跛子一个老人，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但苏银世不是那样的人。】

　　【环境的改变会使人的心态产生剧变。】系统如此说。

　　次日，牧于飞再次到了程秩家。想寻机和程秩独处，秦姨仍旧不给机会。

　　一连两天，牧于飞时刻注意程秩和秦姨动静，同时做好秦姨吩咐的事。

　　以秦姨对程秩的爱护，这一周除非自己表现好一点，秦姨才会离开。

　　不过……一个老太太，一个年轻男人，不可能时时在一起的。

　　于是一连六天，只要牧于飞出现在程秩身边，秦姨就必定也在。老母鸡护鸡崽一样。

　　这位秦姨，你知不知道自己护着的是个怎样的恶魔啊？

　　到第七天晚上八点半，牧于飞并未回宾馆。因为——

　　“这个点小程该沐浴了，”秦姨告诉牧于飞，“明天晚上由你在门口守着，不要想多，只是地滑，怕小程摔跤，你看着点。”

　　牧于飞抬眸看她，程秩确实生得好，但也不至于防成这样吧。

　　“为什么不买机器人？”

　　秦姨怔了一下，笑成花，“有你在，还要什么机器人。”普通的机器人要三万星币，柒叶星娱主动提出要给小程安排保镖兼保姆，为什么不接受？要去浪费那个钱呢？

　　“你放心，小程请了阿姨煮饭菜。这几天她休假，我正好来这里帮小程绣凤翎，就顺手做了下家务。”说完，侧耳听了下，示意牧于飞去浴室门口等，自己去了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