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焉以命》牙签子

1、楔子

　　病房内，微冷的空气嗖嗖穿梭，带着悲伤和疼痛的腻味肆意地渲染受难者的情绪，窗帘在阳光之中被风带着轻轻飞扬，飘渺无常。同一病室的其他病床空空地呈现惨白，冰冷异常的感觉渗入心底，带着恐惧，孤独和冷漠。
　　舒沫掖了掖舒克的被角，起身关掉窗户，挽起窗帘，明亮的光芒直射入内，在地上形成大块的光斑，舒沫将手探进那明亮的光线之中，久久的冻结倏地一声破碎，浑身的血液一点点的消融，她感觉到了眩晕，是一种心慌慌的不稳霸道地占入，无法抗拒。
　　现在该干什么？
　　偷偷地哭泣么？
　　舒沫惨白的面容微扯出一抹难过的笑容，已是伤痕累累了啊，又有什么力气可以来哭泣呢？舒克静静地躺着，乱七八糟的管子在他的身上插了许多许多，旁边仪器的声音滴答滴答地响着，听起来竟如同嘲笑般的令人心痛，多么脆弱的生命啊，只要拔下那管子，他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有那么一瞬间，舒沫真的想就这样让他躺着，永远静静地躺着，不要睁开眼睛，这个灼人的世界有什么可留恋的呢？想必你也是心如死灰了，才会那般地疯狂吧，既然已是灰烬，我又何必强行将它重新幻出呢？我真是多此一举。
　　干涩的眼眶空洞洞地凝神。
　　你睁眼看看吧，我是如此狠心的姐姐。难道，你要比我更狠心么？
　　所以，我没有资格为你流泪，是不是？
　　舒沫怔住，脑子里的混乱如一团剪不断的乱麻，可恶地纠结着，缠绕着，快速闪过的画面和断续的说话声飘渺传来，响着回声，带着尖锐的恐慌，狠狠压住她的神经。舒克呵舒克，你看，做弟弟是多么的好啊，这么沉重的痛苦只需我一个人来承担，你只是静静躺好，连眼睛都不需眨一下。
　　手机“嗡嗡”地震响，舒沫赶忙接起。
　　“姐姐么？”是乔珂的声音。
　　“嗯。”
　　“姐姐，我哥哥有钱，你可以过来和他借。”乔珂略带焦急的声音沉痛地传入。舒沫眼睛突然闪现出一抹亮光，脑海中的混乱一瞬间消失。
　　“你在哪里？”
　　“姐姐，我哥哥不论提什么要求，你都答应他好么？只有他可以救舒克了。”乔珂哽咽住了。
　　“嗯。”
　　舒沫立刻走向房门，叮嘱了护士帮忙照看一下，略微回了头，苦涩的面容上现出微渺的笑容，然后走出医院大门。

　　乔氏集团。黄昏。
　　乔珂满面愁容地等待，眼泪滴了一滴有一滴，没完没了地流淌，红肿的眼睛没有停滞的涌起，直到舒沫跑进大厅，她才站起身，艰难地唤了一声：“姐姐。”
　　舒沫抹了下乔珂淌出来的泪珠子，下一滴又迅速地掉落。她轻声细语道：“不要哭了，舒克还是有救的。你哥哥在哪里？”
　　乔珂指了指身后的一扇房门，颤颤巍巍地说道：“姐姐，无论我哥哥提出什么要求，你都答应好么？只有他可以救舒克了。”
　　舒沫点点头，推门进去。昏暗的光芒柔和地摄入，夕阳的红彤彤锲进眼前大大的落地窗，一幅最美夕阳红的画面呈现。光线中的男人背对着她，英挺的身姿和剪裁合适的西服，暗处若隐若现地闪烁着红亮的光点，青烟微缭，袅袅飘起。
　　“乔先生。”
　　听到声音，男人转过身来，英俊的面容隐藏在暗淡的空气中，隐隐约约能够感受到他周身透出来的戾气。舒沫微怔，她不确定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真的会借她一大笔钱。
　　“舒小姐，你好。”冷漠的声音淡淡地传来，舒沫走进房间，轻轻关上门，开门见山：“乔先生，可否借给我一笔钱？”
　　男人没有说话，指间的烟一丝一缕的灼燃，没有灯光的屋子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境地。舒沫有些懊恼，不应该这么心急的，万一眼前的男人看出了自己的心迹，或许就不会借给她想要的东西，毕竟，那是一大笔钱。许久许久男人都没有开口，微凉的风轻轻吹入，舒沫瑟瑟地发抖，她握紧拳头，嘴唇紧紧抿着，心里却是一阵又一阵的惊慌，这是唯一的机会了，错过了的话。。。。她不敢想象那可怕的结果。
　　“舒小姐，我已经听乔珂说过了，但我是一个生意人，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保障，确保我的利益不会受到任何的损害。”男人波澜不惊地开口，舒沫却是完全愣住了，保障么？
　　为了舒克，家里可以拿出变卖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了，如果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她断然不会这么六神无主，可以帮忙的朋友都已经尽了他们的最大所能，她现在已经是站在悬崖边上，若不是有坚定的意志支撑，恐怕早已弱不禁风，随风而去了。现在，要拿出保障么？
　　见她半晌没有回应，男人开口：“舒小姐，没有任何的保障，你让我如何相信，我做的不是亏本的买卖？”
　　“乔先生，看在乔珂的份上，不能帮我一把么？”舒沫稳住颤抖的喉，艰难地吐出这句话。
　　“请不要和我提乔珂，就是因为看子乔珂的份上，我才决定和你商议的，请你不要随意将乔珂扯进来。”男人有些微恼地说出这些话。
　　舒沫哑然，她自然是知道不可以将乔珂推出来，以她的个性，纵然是弹尽粮绝的时刻，她都不会在任何人的身上下赌注，但是，此刻，她已绝望。舒沫挪动了脚步，身体却是沉重万分无法移动，腹腔内的感觉如同兵荒马乱，叫她如何安定？
　　“真的不愿意帮忙么？”舒沫听见自己的声音似乎是从别的物件中发出来的，无论怎么感觉，都不像是从自己的身体发出来。
　　“或许，可以。”男人将指间的烟掐灭至烟灰缸内，慢悠悠地说出一句令舒沫身体一震的话，她的脑海迅速地平静，天外曙光般的欣喜瞬间降落。
　　“但是，你必须和我做一桩交易。”
　　交易？
　　“我在公司的地位还不是很稳定，所以我需要一个辅助的工具。”男人不紧不慢地从抽屉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放在桌上，似乎是要给舒沫看的，却又迟迟没有推进。
　　“工具？我么？”舒沫有些苍白的嘴唇干涩地快要裂开了。
　　“我知道你是舒华集团董事长的千金。”沉稳的声音，令舒沫又是浑身一颤。
　　舒华董事长，的，千金？舒沫挽起一个颓败的笑容，哦，原来如此。
　　“我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我已经和家里彻底断绝了关系。也许你找错人了，你的工具不该是我。”原来如此，看重了她的背景么？可惜，没有意义了。
　　“舒小姐，该不该是我的事，你只需回答我，这笔交易，做还是不做？”男人凌厉的声音稳稳地传过来，英俊的面容上似乎是有了一丝的尖利。窗外，天色渐黑，几颗早到的零星孤独地挂在天上，微茫的月光轻俏地洒落，却是给了一份意外中的稳定。
　　做还是不做？舒沫咬着唇，耳边传来舒庆生狂暴的声音“为了那个小子，你休想！”他对自己的女儿说，救自己的儿子，休想！
　　休想么？
　　舒沫莞尔，夜色微重，她美丽的脸庞上如同绽开出一朵绚烂的花朵，等待美好的到来。舒克，这个男人不知道你我都是美丽世界中的孤儿，好在，我们竟然还有一些和他有关的价值。
　　“可否具体说明。”略微沙哑的声音震动了空气中的频率。隐隐中的不安开始沉淀，坠落底处时，才发现，这是多么的难堪。
　　“这里有一份合同，你可以拿回家去看，明天给我答复。但我希望，这件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男人将手边的文件移到舒沫的方向，她缓缓拿起，看了一眼文件名，枯涩的大眼瞬间瞪大：
　　结婚契约！

作者有话说

　　写得不好的话，还请多多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