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星星的声音》黎明见月

6、第 6 章

　　（六）
　　“2066年8月3日
　　聆星第一次主动走出房门，为了我。”
　　阮止盈一收到夫人的信息就推开所有工作赶回了家。
　　一入门，他就见到了安静的坐在大厅里被阳光包裹的少女。
　　年近四十的大男人在这一刻双目泛红。
　　他已经快两年没有见过女儿的脸了。
　　每天夜里他摩挲着聆星的照片，听着阮夫人家长里短的说着两个孩子的事，看着夫人偷偷拍来的新照，但就是没有办法鼓起勇气亲自去看女儿一眼。
　　他害怕见到那双曾经写满濡慕和期待的眼里再无亲切。
　　害怕那张和前妻一般无二的面孔上面无表情。
　　他害怕面对造成这一切的自己积累的愧疚。
　　可是现在，少女沐浴在阳光下，就站在他面前，微微扯着嘴角叫着：“爸爸。”
　　声音里的那些僵硬生疏都不算什么。
　　他的女儿终于走出了第一步。
　　阮止盈很想一把抱住瘦弱的女儿，用他那精壮的手臂告诉他：爸爸在这，爸爸会一直保护你的，爸爸再也不会弃你于不顾。
　　可是阮聆星已经说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已经不合适了。错失的时光终究回不来，已经造成的过错也无法遮掩。
　　Angel在一旁默默观察着。
　　阮止盈脉搏加快，瞳孔微缩，呼吸还有些急促，它判断他在不久前还在剧烈运动，而且心情激动。
　　他要一个拥抱。需要阮聆星亲密的表达喜爱。
　　Angel确信它的“感觉”。
　　但它不会出声提醒尴尬的父女俩。
　　阮聆璟咿咿呀呀的从妈妈身上爬下来，拽着Angel的裤脚，眼眸黑得纯粹，像极了阮聆星。
　　Angel弯腰抱起好奇的小宝宝，动作标准，神色温柔。
　　商场上明刀暗箭、你来我往阮止盈都不怕，但和女儿胶着的气氛只是一会儿就让他窒息。
　　“有什么要爸爸帮你的吗？”最后还是这样干巴巴的一句话。和天下无数普通父母一样。
　　阮聆星可察觉不到父亲回肠百转，她甚至不怎么记得这张脸，直截了当的道：“给Angel做个检查。”
　　说罢，回首，便看到被小心的抱着的阮聆璟扯着Angel的头发笑得一脸灿烂。
　　少女的面上出现一丝错愕，她快步走向Angel，一把拍下了那只肉乎乎的小手。
　　啪~
　　清脆的响声后说幼儿呱噪的大哭。
　　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Angel拍着小孩的背，动作轻柔，一下一下。
　　哭声渐歇。
　　阮聆星楞楞的看着他们，克制着心里汹涌的情绪蔓延。
　　父亲抓着她的手臂，母亲已经小跑来拦在她面前。她的Angel全心全意的哄着她的弟弟。
　　隔着门扉的厨房里传出抽风机的轰鸣声，忍耐了许久的噪音一时间像是扩大了千百倍。
　　耳膜阵痛，少女眼中的世界亮得刺眼，亮得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孔，听不见他们在耳边的话语。
　　周围的一切都在漂浮，旋转。
　　阮聆星恍恍惚惚的推开挡在前方的一切，跌跌撞撞的跑回房间，反锁，跌坐在地。
　　黑色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眼前倒在地上的女人，惨白的面孔，苍白的衣裙，一如既往的熟悉。
　　门外的喧嚣吵得她头疼。
　　少女的眼里却空洞得再无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