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星星的声音》黎明见月

4、第 4 章

　　（四）
　　在所有需要交流的人中，阮聆星觉得最容易沟通的人是父亲。
　　母亲情绪太多，而弟弟总是表意不明。
　　父亲则简单许多，只要直接明了的交换意愿。
　　比如现在。
　　聆星放下书本，直直道：“不要这个家教。”
　　Angel只是略做思考就排除了她在抱怨的可能。少女从来不说废话，她不要就是真的不要，但是对它说没用，所以是要发送信息。
　　“正在发送信息‘请换一位家庭教师’给阮止盈。”
　　“信息已送达。”
　　阮聆星眨了眨眼，回头一看，却是和自己一样面无表情的Angel。
　　“吵”。
　　它应当不需要感谢。
　　是真的吵，但她本可以忍耐的不是吗？
　　少女对自己的不满感到疑惑。
　　“已为您调节至静音模式，将不再向您提醒信息及操作提示。”
　　空气彻底安静了。
　　寂静抚平了那一丝起伏的情绪。
　　那一瞬的疑惑并不足以让她产生好奇。
　　阮聆星拿起书，又安安静静的看起来。
　　时间对于专注一点的人而言是不存在的。夜幕的降临无法让阮聆星从书中走出。
　　Angel习以为常。自发的把房间内的光线调节成最适宜的柔光。
　　熬得正好的米粥被稳稳的端着。
　　“聆星。你该吃饭了。”
　　少女没有回应。
　　它极其耐心，温柔的声音放得低缓轻柔。就像是害怕惊醒睡着的孩子。
　　“聆星。你该吃饭了。”
　　这样的劝慰太过轻柔，但成功的让阮聆星皱起了眉头。
　　“2066年8月2日
　　晚餐前两次呼叫，成功让聆星有所反应。
　　自6月25日后再创新纪录。”
　　Angel把碗放到书桌上，为小主人收拾出一方干净空旷的范围，并默默把观察记录备份在档案里。
　　少女合上书本，不满的嘟喃一声：“不吃。”竟有些孩子气。
　　Angel从善如流的环抱着阮聆星，依旧平平稳稳的叮嘱：“吃饭，聆星。”
　　这样的拥抱并不多见。
　　阮聆星已经摸出了Angel的规律，只要她有所表情，它都会判断需要给她一个拥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最近的表情多了许多。
　　米粥清甜不黏腻，淡淡的清香也不易在房内留下气味。
　　Angel在一年里做了多种食物反复观察，终于在细微末节处发现了小主人的喜好。
　　比如，清淡的食物她会吃得格外悠哉。
　　比如，甜味会让她的食量多上几口。
　　可是，小主人的悠哉是怎么判断出来的？它在夜里反复滚动的代码里一度高热，也无法确认。
　　这样的事阮聆星当然不会知道。
　　她想起了母亲抱着阮聆璟的场景。
　　没有小心翼翼，只有无尽的温柔。
　　阮聆璟吃饭还需要人喂，可是，为什么呢，他明明可以自己吃的，就像她自记事起就不需要人来呵护一样。
　　“Angel，喂我。”
　　这是阮聆星对它的第二个命令。
　　它记录下来，并慎重的备了份。如果这样机械式的严谨也能称之为慎重的话。
　　Angel伸手，把少女横抱起，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手像抱婴孩一样托着她的腰，一手把勺子送到少女嘴边。
　　“啊~”
　　好像有些不对。
　　Angel和少女都有一瞬的卡壳。
　　阮聆星还是张嘴吞下了。
　　米粥的清香流连在口腔，特地加入的冰糖融化成细微的甜味回旋在舌尖。
　　一口接一口，恰到好处的频率，原来进食可以是一件享受的事。
　　最后一口暖意滑入食道时，阮聆星还有些意犹未尽。
　　但少女久久没有等到下一口。
　　“你需要再来一些吗。”
　　轻柔的询问飘到聆星耳中。她其实饱了，已经比平常多吃了许多。但少女还是点头了。
　　Angel的程序有些混乱。
　　根据历史记录，阮聆星的食量已经超出常量。它不应该做出多余的询问。
　　可是学习模式让它的程序运行方式大不同前，她是特殊的，它应该另行判断。
　　不管Angel的程序如何纠结缠绕，它最后都还是再装了小半碗米粥。
　　它的主人食量其实可以再扩大些。
　　Angel记录下这个事实，决定明天的分量多做一些。
　　当然，它会合理的加入糖分。
　　如果小主人喜欢，它似乎可以抗衡一下健康管理模式，再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