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帝》贺使君

54、054

　　岳飞点头，三人便走到了供奉牌位的殿宇，最前面是宗老将军，后面依次是汪伯彦，张浚，吴玠兄弟，以及他们麾下的数十名将领，刘光世同小沙弥要了三支清香，递到了余鱼手上。余鱼遂焚香跪拜，殿内的小沙弥见皇帝下跪，于礼不合，忙要上前阻拦，却被刘光世一个眼色给赶出去了。他和岳飞亦跟着跪下，听皇帝默默祝祷，必不使英烈枉死。

　　余鱼这日祭拜后，过了两三日，一身病体便奇迹般好了。李纲见状，遂又旧事重提，将众人召集在皇帝禅房，一同商议御驾还京的日期。

　　“老将军在世时，心里面最惦记的，便是移驾边境，渡河北伐，收复失地，迎还上皇。只可惜他老人家不能亲眼得见了，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李纲掩袖拭泪，“如今幸得完颜宗望身死，金熙宗无暇南顾，正可御驾还京君临天下，诸位以为如何呢？”

　　黄潜善偷眼上觑，见官家闷闷不乐，众人都以为是因宗老将军伤怀，忙纷纷劝慰官家保重龙体。黄潜善却独知，官家不喜汴京，并不想御驾还京。黄永善素来做事，都是他在暗中筹谋，另推其他人在明面上说出来。若是说得好呢，他自然顺水推舟，表明是他出的主意，若是说得不好，他便佯作不知，不会得罪官家。但他此刻环顾房内，见除了岳飞等人外，一屋子俱是新进赶赴长安的新面孔，竟无一人是相州旧交，一时心里悲凉，也忍不住泪下，上前一步道，“官家，以臣之见，御驾还京只怕不妥。”

　　“哦？以卿之见，有何不妥之处？”余鱼来了兴致，自汪伯彦死后，就是李纲一个人说了算。他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古以来，帝王都喜欢制衡之术，只因彼此水火不容，皇帝才能稳坐钓鱼台呀。

　　譬如现在，李纲提议御驾还京，众臣都口口声声附和，这不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余鱼和上辈子的皇帝一样，莫名畏惧汴京，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去。因此黄潜善一开口，余鱼便喜上眉梢，看来朝堂中，还得留一两个黄潜善这样的人，好帮他说一些，他想说又不能说的话。不过余鱼记得，黄潜善日后屈杀同僚，罪状昭昭，这样的人，绝不能重用，把权柄递在他手上。他如今这个官，中书舍人就挺好，既是皇帝近臣，可上奏议事，参与机密，起草诏令，又没什么实权……余鱼瞟了黄潜善一眼，此人就在这个位子上终老罢。

　　黄潜善自到相州后，便心心念念谋夺相位，并不知他这一辈子，将要在中书舍人的位子上养老，见官家开口细问，便知自己猜对了，因此笑着躬身道，“官家，汴京残破，易攻难守，不是久留之地。如今完颜宗望身死，金人必定深恨中原，到时铁蹄南下，难道官家又要出逃么？”

　　“黄大人！”李纲厉声喝道，“怎可出此不祥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