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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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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大娘摸了摸岳云的脑袋,“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原本就没让你去。快过年了,城里闹哄哄的,要是遇上拍花子的,就把你拐走了,小孩子去不得。”她又嘱咐岳飞,“九娘既不去,那你就早去早回,记得去秦记布庄,扯三尺……”岳大娘迟疑了下,打量了余鱼一眼,这么高挑的小娘子,三尺怕是不够缝,“扯上五尺花布,选鲜亮些的颜色。”
岳飞忙应下,又听母亲问王爷,“你要什么,只管嘱咐五郎买去。”
余鱼自然要些吃食,“沈记的蜜酥,南街的桃片……他掰着手指,听小云儿提醒,“娘,还有糖饼和甜糕。”
余鱼点头,“这么多怕你记不住,我写在纸上给你。”便匆匆去西屋了,小云儿也放下碗筷跟了去,岳大娘捧起碗吃面,五郎这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嘴馋,也罢,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
岳飞刚放下碗,就见张宪和李贵寻来,三人虽不在军中,但也早晚练武不辍。
“五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张宪见岳飞舞了一会枪,就闷坐在雪地上不言不语。
“五哥先别说。”李贵忙过来笑道,“让我猜。”
“那你就猜吧。”岳飞反手撑在雪地上,仰头见星子满天,流光千里。
“五哥自幼习武,立志从军,最大的愿望便是驱逐金人,护我河山。”李贵坐下道,“如今强敌压境,汴京被围,你我徒有壮志,却闲居在家,自然忧闷难伸。”
张宪听了后,也跟着发愁,“你我擅奔家乡,本该去老将军麾下复命,可王爷执意不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枕着双臂躺在雪地里,“金人烧杀掳掠,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可官家和朝臣们却一心想着和议,王爷倒是拎得清,可他百般推脱,莫不是在怕什么?那日他一剑一人,难道是你我梦中所见?”
“这王爷真难琢磨。”李贵蹙起眉头,“我近来事忙,不知王爷在五哥家如何?”
“整日写字画画儿。”张宪没好气道,“哪怕让我去替他送封书信也好,可就是什么都不做。我和五哥请教他时,分明是博学多才,有胆有识,文韬武略,远在你我之上,他身份尊贵,若是前去抗金杀敌,定能悲歌慷慨,提振士气,不致金人欺我大宋无人,可他情愿屈作妇人,也不肯前去汴京,哪怕去磁州也好。”
见张宪越说越动气,李贵忙劝解,“我瞧王爷不言不语,城府极深,只怕他心中另有成算,不如再等些时日,看他有什么动静。”
“等你成婚么?”
“张宪!”李贵一听大怒,“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张宪自知失言,见岳飞一言不发,遂一脚踢了过去,“五哥,你和他朝夕相处,同吃同住,你觉得王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王爷……他博闻强记,无所不知,若论心怀志向,实乃平生仅见……”岳飞从雪地上一跃而起,“你们放心,我这就回家问清楚。”
今日张宪和李贵所言,犹如当头一棒,岳飞踏入西屋时,尚在心内自嘲。岳飞啊岳飞,你归家月余,上奉老母,下抚稚子,竟在不知不觉,贪恋这居家岁月,又起无端之愁,竟忘了中原板荡,神州陆沉,金贼长驱直入,百姓骨肉离散,值此沧海横流之际,正当横刀立马,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救百姓于水火,报君王以热血!何故心曲烦乱,竟起旖旎之思?上辱天眷,下败门风,岂是君子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