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妖奇谈》可蕊

20、不良少年的资格

　　林江文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喜欢表弟林睿。
　　他一边用把双脚搭在茶几上的姿式半躺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客厅另一边，自己的母亲和林睿的母亲正相谈甚欢，而林睿就偎在他母亲身边，挂着那样一副乖巧甜蜜的笑容听大人们说话。林江文只要一看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就没来由的觉得烦。
　　“小睿这次考试又是所有功课全部一百分，又是全班第一名吧？这孩子真是聪明。”林江文的母亲不疑余力的称赞着林睿。
　　林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实事求是的说：“二舅妈，不是全部一百分，我的作文扣了0.5分呢。”
　　林睿的母亲林青萍自豪地抚摸着儿子的头说：“这孩子每次都考全校第一名呢，读书一点也不用我操心。他爸爸走的早，总算这个孩子还……”林江文看她说着说着又要开始抹眼泪，心里一阵火气──她每次都要提这件事，每一次提都要哭，到底有什么意思，三姑年纪也不算大，老公死了两年多了，再找一个不就行了，干吗那么烦人！接着林睿开始懂事的为他妈妈抹眼泪，然后母子两人抱在一起……
　　“哐啷！”林江文实在看不下去了，用脚蹬了茶几一脚，站了起来。
　　“江文，你过来！”他的母亲被他弄出的响声吸引，终于想起了今天请林青萍来的目的，“青萍啊，我今天找你来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江文明年就要考高中了，但是他的成绩简直……简直没法拿出来见人！”她用力说完这句话，用白眼剜了林江文一眼，才央求林青萍说：“所以想请你趁暑假来给他补补课。”
　　“这当然没问题。”林青萍一口就答应了。
　　林睿有点着急了，拉着林青萍的手说：“妈妈可是，可是……”他知道母亲趁暑假时会去当家教、教补习班赚钱来偿还林海（林睿是死也不会叫他爸爸的）欠下的巨额债务，如果她再承担下给林江文补课的事，那么就会更忙碌，整个暑假都会得不到休息了。
　　“我每周一三五的上午和周六下午都有课，那就每周二、四、六的上午来给江文补课吧？”林青萍没有注意儿子的着急，已经在和林江文的母亲商议补课的时间了。
　　“妈妈。”林睿使劲拉她的手。
　　“小睿怎么了？”
　　林睿嘟着嘴不出声。
　　“这孩子真是。”林青萍笑着抚摸林睿的头，心里也因为儿子对自己的体贴而感动。林江文的母亲也知道的向林青萍提出这样的要求有些过份，但是儿子最近变的那么不听话，请来大学生当家教全都被他气走了，他从小还算听他三姑林青萍的话，为了他明年考高中，也只好这么作了。“江文，还不过来谢谢你三姑。”她大声吩咐儿子。
　　“我又没请她来！”林江文气鼓鼓地顶了母亲一句。他就是不想照大人的安排去生活，就是讨厌大人想要自己这样，想要自己那样，就是要和他们的要求反着干。
　　“你怎么这么跟大人说话！”
　　大人，大人，又是大人！只是比别人多活了几年，就要别人把你们的话当圣旨，只是因为你们是大人就什么都对。林江文一肚子不服气，就是坐着不动，不去按母亲的话做，母子之间眼看就要开战了。
　　“嫂子，算了，江文是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叛逆一点，孩子有了自己的主见是好事。”林青萍是个教师，她比较了解这个年龄孩子的心情，所以这样为他们劝解。
　　“唉，他要是能有小睿一半懂事就好了。”
　　“孩子长大了，就会有叛逆的时期，小睿将来也会那样的。”
　　“我才不会。”林睿撇撇嘴，他才不会象那些笨人类一样呢。“我永远是好孩子，妈妈，对不对。”
　　“对对，小睿是好孩子。”
　　“今天在这里吃午饭吧？”林江文的母亲邀请他们母子。
　　林青萍和自己的嫂子也不客气，马上答应说：“好啊，我正好买了新鲜的豆腐。”
　　“我也帮忙，我会炒鸡蛋！”林睿举起手来说。
　　“小睿连下厨都会啊？”
　　“有时候我不在家，他就自己做饭吃，这孩子做的不错呢。”
　　“小睿真厉害。”
　　“好，今天我来露一手。”林睿在大人的称赞下卷起袖子向厨房跑去，林青萍和林江文的母亲也跟了进去，不一会厨房里就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声音。
　　林江文气哼哼的看着这一切，他发现自己越来越讨厌林睿了，非常讨厌……

　　林江文站在街角，点上一支烟，不去管路人的侧目，和同伴们大声说笑着。烟是他们刚才顺手从超市偷出来的，现在同伴们正在商量着去弄点钱，好去电子游戏厅玩。
　　“看，他们过来了。”一个同伴给大家使眼色。街的另一边，一群小学生上完了暑假的兴趣班，正三五成群地放学走过来，他们就是大家要弄钱的对象了。林江文一向不反对小偷小摸，能从大人那里偷东西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可从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手里敲诈就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所以以前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但是今天早上他出门时刚刚和母亲吵了一架，心情一团糟，现在就是要捡坏事去做，大人越不让做的，他偏要去干干试试。
　　“哎，江文快点，”同伴在催促他了。
　　他们跟着一个单独走路的小学生走进了一条小巷，林江文赶上去的时候，听见前面的伙伴已经在命令那个孩子把钱交出来了。
　　“白痴。”
　　林江文一走进巷子，先听见了那个小学生冷冷的嘲笑声，“我没空和弱智说话。” ──这个声音怎么这么熟？林江文连忙拔开同伴冲到前面去，看见林睿正背着书包，一脸不屑地站在大家面前。
　　“死小子，口气到不小。”一个同伴威胁地挥动拳头，林江文连忙拉住他──不管怎么讨厌他林睿都是自己的表弟，总不能看着他挨打吧？“他是我表弟，大家给我个面子，算了，算了。”林江文向自己的哥们儿讲情。
　　“你这个表弟说话真难听。”
　　“这孩子一点都不乖巧啊。”
　　“……”
　　伙伴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但他们总算讲义气，还是让林睿走了。林江文没忘了威胁林睿一句：“你要是敢回去跟大人说，我就好好教训你。”并且在他面前挥挥拳头。可林睿根本没理他，转身就走了。林江文气呼呼地看着林睿的背影，他觉得自己是救了林睿的，这个小家伙却连个“谢”字都没有。他不由想起了以前自己曾经帮助过班里的一个好学生的事来，结果那个家伙也和现在的林睿一样，连个“谢”字都不说，而且事后照样向老师打自己的小报告，陷害自己。
　　“那些好孩子全不是东西！”林江文撇着嘴想，“只会讨好大人。”在他的心里，对林睿的讨厌又加深了一层，而且对于林睿会不会跑到大人面前说自己坏话也有了更多的担心。

　　林睿显然什么都没说。
　　因为林青萍要给林江文补课的原故，这天中午他们母子都留在林江文家里吃饭。饭桌上的林睿又是一副乖巧听话，小天使般的样子，不住地为他妈妈夹菜，说着讨大人喜欢的话，和那天在小巷子里那副尾巴翘的老高的骄傲样一点都不象。
　　“哼，好孩子的嘴脸。”林江文用力掰着馒头想，“在大人跟前一个样，一回头又一个样。”但是不管怎么说，林睿没有打小报告总是让他松了口气。但是一抬头却看见林睿正看着自己，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林江文偷偷跟着林睿，他今天打算教训一下这个小家伙。
　　那天在饭桌上，林睿扬着头向林青萍天真地问：“妈妈，舅妈怎么不给江文哥哥零花钱？我看见哥哥在街上向小学生要钱花呢，我把我的零花钱分一半给哥哥好不好？”那一瞬间林江文想掐死这个孩子，而且从林睿的眼神里他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心里什么都明白，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林江文承受了一整晚父母的“炮火”，他准备今天让林睿承受一下自己的拳头。
　　林睿象任何一个好孩子一样，放了学便按照固定的路线乖乖的回家。他一走进那条必经的小巷，林江文就摩拳擦掌地跟了进去。但是他一探头，却发现有个大人站在巷子里，俯首在和林睿说话。有大人在场就完了，没法报复他了，林江文不由泄了气。
　　“你又来给我找麻烦。”林睿的声音说──林江文想看来他认识这个大人，找麻烦？什么意思，他被这个大人欺负吧？敲诈？还是……
　　个大人说了句什么，但是声音很轻，林江文听不清楚，他偷偷把头伸出去看，结果看到了大吃一惊的景象：那个高大的男人躬着腰，把身体弓的差不多和林睿一样高，一脸陪笑，似乎在拼命讨好林睿。
　　“到底怎么了，直说。”林睿背对着林江文，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口气中全是不耐烦。
　　“还不是那个瑰儿她……”男人搓着手不安的说，“我一不小就……”
　　“看她的样子觉得她好欺负，结果捅了马蜂窝了吧。”林睿一副兴灾乐祸的口气。
　　“是，是，您看这……”那个男子腰躬的更低了，哀求地看着林睿。
　　“行了，行了，看在你平时还算听话的份上。”林睿挥着手。
　　“这点小意思孝敬您老。”那个男子掏出一个大钱包递上去，“我先去城外躲几天，事情平息了再来给您磕头。”说完一溜烟不见了。
　　林江文张大嘴呆在那里，他虽然不明白林睿和那个男人之间的话，但是有一点他明白，林睿在敲诈大人，而那个大人也明显是很情愿的在林睿的面前卑躬屈膝。
　　“喂，你，”林睿似乎早就发现他了，走过来从钱包里抽了三、四张百元大钞扔给他，“回去不准乱说话──反正就算你说了妈妈他们也相信我。”在他开钱包的一瞬间，林江文看见钱包里满满的全是百元钞票，至少也有好几千，不由结结巴巴地说：“你，你……”
　　“我怎么会有你这种亲戚。”林睿叹息着径直走了。
　　这一点林江文也在想，而且他现在弄不明白，自己和林睿，谁才是坏孩子？为什么这个小学生的身上会有一种令人害怕的东西？看来自己有个不得了的表弟啊……
　　因为明知道说出来大人们也不会相信，林江文当然也不会去向大人说林睿的事自讨没趣。而且回到家里的林睿永远一副小天使的面孔，说不出多么乖巧讨人喜爱，连林江文都快要怀疑自己那天在小巷子里是不是看到了幻觉了，但林睿给的那几张钞票又确确实实装在自己口袋里。
　　林江文心里又生出了另一种气愤。这个小子弄到了那么多钱，都还让三姑拼命挣钱还债，亲戚们还口口声声说他懂事、孝顺呢，才怪！他一定是把那些钱全都自己挥霍掉了。哼！好孩子，就是这样的嘴脸，大人就是喜欢这样的孩子，和他们自己一样虚伪。林江文再次下定了绝对不做好孩子的决心，干脆去做不良少年。
　　不良少年应该不坏孩子还要“不良”，林江文在心里是这样定义的，不仅要逃学，小偷小摸，敲诈比自己年纪小的孩子，还要干更让大人们生气的事，比如说：
　　“江文，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许大哥。”一个同伴兴冲冲地拉着林江文过去，介绍给他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
　　林江文知道同伴们一向把和这样的社会青年交往当做一种骄傲，过去他不太想认识这些人，也许是因为他们也算是“大人”吧。但是为了成为不了少年，认识这样的人是条件之一，所以林江文还是笑着和这个“许大哥”打招呼。
　　“好，大家以后就是哥们儿了。”许大哥爽快地掏出烟来想着几个少年分赠，并且热情地说：“走，去吃一顿，我请客。”
　　“谢谢许大哥！”伙伴们一起欢呼起来，一拥而去，林江文也只好跟着他们走了。
　　在酒店中吃饱喝足，走出来时林江文喝的摇摇晃晃地，在这之前他从来没有喝过白酒，所以只喝了一杯就醉了。
　　“男子汉大丈夫，喝酒抽烟玩女人，什么都得会。”许大哥边搂着一个看起来最多是高中生的浓妆女孩不时亲吻着，边向这些男孩子们宣称，“以后跟着我，保你们日子过的快活。”
　　对，林江文迷迷糊糊地想，喝酒、抽烟、早恋……我就是要这么做……大人不让做的事我全部要做！我才不去帮好孩子了呢！我从现在起就做不良少年！

　　一包用塑料包着的白色粉末托在手上，林江文心口颤了一下。
　　“帮大哥这个忙，以后有你们好处。想自己尝尝也行，回头我送点给你们。”许大哥在他们几个少年手上每人放了一包。
　　只要看过警匪片，用脑袋以外的任何部位去想都可以知道这个东西不是面粉，不是石灰，而是……林江文向伙伴们看看，其中几个脸上竟然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小心点，早去早回，大哥等你们好消息。”许大哥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地址，要他们行动。
　　林江文一出门就拽住了一个和他相处的最好的哥们儿，低声说：“这是毒品！”
　　“我知道，我们不吸不就完了。”对方满不在乎。
　　“我们去帮他送的话就成了贩毒了！”林江文提醒他。
　　“我们只是送送怎么叫贩毒！而且平时许大哥那么照顾我们，他都开口了我们好意思的不帮忙吗？”
　　“我……”
　　“你胆子怎么这么小，就这样还自称不良少年呢。”这个朋友嗤嗤地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走了。
　　林江文看看手里的地址，又摸摸口袋里的毒品。他可以小偷小摸、打架、骗人、敲诈、吸烟、喝酒……可是他不想成为“罪人”。也许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不良少年和坏人之间有什么曲别，但是有一点他知道，就是自己一旦真的把这些毒品送去了指定的那个地方的话，自己就和那些自己讨厌的大人一样了。
　　“我讨厌那些大人！只想教训孩子的；只想在孩子面前耍威风的；只想利用孩子的……我偏不听你们的摆布！”想要林江文事事处处听他们摆布的父母和想要利用林江文犯罪的许大哥一样，全部别想得逞！林江文这么想着，走进了街边一个公厕，把那袋毒品撕开，全倒进了马桶里。看着水流把那些白色的粉末冲走时，他感到一阵痛快，这就是他对那些可恶的大人的一个报复。

　　“我的货呢？”许大哥阴冷地看着林江文。
　　林江文自从那天倒掉那些毒品后，知道自己不能再和这些人碰面了，他也不想再和这样的人来往，所以一直躲着他们，没想到今天他的一个朋友约他去打电子游戏，一出门却看见许大哥和那个朋友在一起。
　　“货呢？”许大哥揪着林江文的头发，从牙缝里问。
　　“丢了。”林江文被两个以前的朋友按着，心里不怎么害怕，反而充满了气愤：“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叫我去贩毒我就要去！我没有去告你就该庆幸了，你还敢来问我！你以为你是谁！”
　　“啪！”林江文脸上挨了许大哥重重的个人耳光：“还敢嘴硬！说，货呢？”他还没有想到林江文已经把毒品毁了，以为他是私吞了那些东西，心里准备在这些少年面前杀鸡给猴看，以后好更好的控制他们，所以抓起林江文的头往墙上碰了几下，直到他的额头流下血来才又问：“说不说？不说要你好看！”
　　林江文被撞的头昏眼花，他很讨厌大人，知道他们虚伪，不吝于伤害孩子，可是没有想过会受到这样实质的伤害，他忍着头的疼痛和快淌出来的眼泪说：“我把它倒在马桶里了。”然后看着那个许大哥的表情，心里一阵快意。
　　“什么！”许大哥一阵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钱！你竟然敢！竟然敢！”说着拽着林江文的头发，在他腹部重重打了一拳。
　　林江文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但还是说：“你也知道那种东西可以给你挣很多钱，可是你用一点小吃小喝就骗我们去替你犯罪，总是把我们小孩子看成可以随便使唤的东西，我们也有脑子的……我讨厌你们这些大人！我才不会听你们的话呢！”
　　“你小子有种！”许大哥怒火中烧，自己又给了林江文两脚后向身边的少年们下命令，“给我打！”
　　林江文一边抱着头抽泣，一边准备挨打，这时却听一个小孩子的声音天真好奇的问：“你们在干什么啊？”林江文从指头缝里看到林睿站在这群人旁边，斜着头，带着他那可爱、无害、纯真、甜美的笑容问：“叔叔哥哥们，你们为什么堵在巷子里啊？阻碍交通是不对的喔。”
　　“小孩子滚开。”许大哥还沉浸在被林江文激出的火气中，向他大吼一声。
　　“说脏话也是不对的喔。”林睿笑着告诉他。
　　“这个小孩，好象是……是林江文的弟弟。”一个少年认出了他，向许大哥报告。
　　“喔？”许大哥一把就把林睿提了起来。
　　“别碰我弟弟。”林江文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大勇气，一挺身向他扑过去，却被踢了一脚，痛的蹲了下去。
　　“小家伙看起来真讨人喜欢。”许大哥用力扯着林睿的腮帮子，“你比你哥哥看起来可爱多了，对不对。”
　　林睿淡淡地说：“他才不是我哥哥，我没那么差的遗传基因。”他眯着眼睛，脑子里已经在盘算怎么收拾这个竟敢扯自己脸皮的人类了：送给火儿吃掉他？活埋？下油锅？丢进动物园的老虎笼？让他去陪刘地喝酒？让他吃周影做的饭？满清朝十大酷刑？──他是一个很爱记仇，有仇必报的妖怪，一旦得罪了他，不管过多少年他都会记得。
　　“一看就是个好孩子，是跟你那个不听话的哥哥不一样。”许大哥不知死活的继续拍着林睿的脸蛋，“来，叔叔给你好东西。”说着取出了一个注有毒品的针管。
　　“别碰我弟弟。”林江文可没有少看警匪片，他知道许大哥打算干什么，挣扎着扑过来护住林睿，“我帮你去送货，以后我都听你的话，我弟弟他才上小学。”
　　“喔，那你弄‘丢’的货……”许大哥阴笑着，他本来也不打算把事弄大，只是吓唬吓唬就行了，这个年纪的孩子果然是最容易控制了，而且也不容易让人怀疑……
　　“我赔给你，不管多少钱我都赔。”
　　“哼哼，早这么听话不就行了。”许大哥放开林睿，拍拍林江文的肩。
　　“这个是什么东西呀？”许大哥正在想要怎么利用林江文，手中一空，那个针管已经被林睿拿走了。“我知道这是针管，叔叔你生病了，要打针吗？”林睿带着他的招牌笑容问，忽然一抬手，针管插进了许大哥的左眼。
　　一声哀嚎划破了天空。
　　许大哥抱着脸倒在地上翻滚起来。周围的少年，包括林江文在内全被林睿的行为吓呆了，一动也不会动，只有林睿还是那么天真可爱的笑着说：“叔叔病的好厉害喔。”许大哥挣扎着伸手去抓他，但是不等他的手够着林睿，林睿灵巧的轻轻一闪，然后重重地一脚命中了许大哥的下身。
　　第二声哀嚎划破了天空。
　　“叔叔真的病的好厉害喔。”林睿一脸的同情，俯下身问：“叔叔是不是得了心脏病？我知道得心脏病的人身上都会带着药的喔，我来帮你找找看。”他说着真的蹲下去在许大哥身上一阵乱翻，找出了几包毒品后欢呼一声：“我找到‘药’了！来，叔叔吃药吧。”说完扯开包装，把毒品全倒进了许大哥嘴里。
　　第三声叫声划破了天空，不过这次不是那个嘴里塞满了毒品，已经发不声音来的许大哥的哀嚎，而是那群少年，包括林江文在内一起发出的惊叫声。林睿还在笑着，可是在他们眼中，却感到说不出的畏惧来，这个小男孩简直象，不，他简直就是个小魔鬼。
　　“啊……”
　　不知道谁先惊叫了一声，那些少年转身飞奔着逃走了。但是林江文不能逃走，留在原地和林睿大眼瞪小眼。眼看着林睿步步走进，林江文一步步后退着，看着他那恐怖的笑容发抖，林睿甜甜地一笑：“我不和妈妈、二舅他们揭发你，但是你要请我吃肯德基。”
　　林江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真没出息，还想做不良少年。”林睿撇撇嘴，说着一脚踢中了那个好不容易才醒来的许大哥，使他又昏了过去。
　　“警察……警察来了……”林江文听到由远而近的警车声，害怕的跳了起来，拉着林睿说：“我们快逃！”
　　“我们有没有干坏事为什么要逃？”林睿眨着眼睛问。
　　“坏，坏事……”林江文结结巴巴地看着绝对需要送医院急救的许大哥说。
　　“这叫正当防卫啊。而且那些大人最好骗了，对了，你呆会想吃什么？”
　　“啊？”林江文还没有弄明白他的意思，一辆警车就停在了身边，完了，要坐牢了，前科、污点、一辈子的纪录……自己的一生，林江文平生第一次想到了“自己的一生”这样的问题，自己以前也有个梦想，想成为体育老师，这下完了，谁会让有前科的人去做老师啊……他的手发抖、腿发软、眼泪直流，一看到两名警员出现在眼前马上就想跪下去认罪，争取宽大处理。
　　“哇……”林睿忽然发出了打得吓人的哭声，“警察叔叔，救命啊……”
　　“小朋友怎么了？别怕，叔叔会保护你的。”这名警察几乎是踩着脚下的受害者冲到了凶手面前，极力温柔的对他说话。
　　林睿哽咽着，抽搐着身体好半天才指着地上的许大哥说：“他……他……他打我……还……还……还吓唬我……哇……”
　　林江文的下巴掉了下来。
　　警察拔枪指着地上的许大哥和无辜的林江文，严厉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许大哥已经昏倒了，这个问题只好由林江文来回答，他颤抖着说：“是……是他逼我贩毒……不管我的事……”
　　“是毒品。”另一名警员检查了许大哥口里的东西严肃地说，“毒品是谁的？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他看着许大哥这个样子也觉得可怜，快速的呼叫了救护车。
　　“他时……是……”林江文看着林睿发抖。
　　“是哥哥把他打成这样的……”林睿边哭边大声说。
　　“咕咚”林江文倒在地上，手铐、法庭、监狱……越来越近了。
　　“他要哥哥带东西，哥哥不带，他就打哥哥，打我……哥哥就打他……哇……他打我还打哥哥，他是坏人……警察叔叔……”林睿含糊不清地说着，扑倒警察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警察的一只手搭上了林江文的肩：“为了救弟弟能把大人打成这样，好小子！将来有出息！”
　　“什么……”林江文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许大哥明明伤成这样，林睿这么说他们就信了？

　　警察局里，警员们给林睿和林江文作着记录，可怜的许大哥已经被送进了医院，而且他那样前科累累的人渣的话和林睿这样天真可爱的小孩子的话相比，白痴都知道哪一个更可信。
　　“然后呢？”一位温柔的女警员细声细气地向林睿说话。
　　“他打我……”林睿又开始哭，并且一再强调对方打自己的事。
　　“好好，阿姨知道了，阿姨呆会为你报仇好不好？（竟然动手打这么可爱的孩子，这个犯人一定要严惩）你说说后来呢？”
　　“后来哥哥救我……”林睿止住眼泪向林江文笑，“哥哥就打他，哥哥很厉害！”说着还比划几下子给警察看。
　　“是这样吗？”警员又问林江文。
　　林江文糊里糊涂的点头。
　　“你可是把对方伤的很厉害啊，他的一只眼睛是彻底瞎了。”警员带着责备的口气说，“但是你也是为了自卫和救你弟弟，他又是个成年人，这也不能怪你，以后记住别再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了。”
　　林江文拼命点头。
　　“已经通知了你们的家人，他们马上就来接你们了，好了，喝口水压压惊就可以走了。”警员疼爱的摸摸林睿的头。
　　不用坐牢？也不用挨骂？林江文难以置信的看着警员。
　　林睿的肚子及时的“咕咕”叫起来，但是那位女警员问：“小弟弟，你是不是饿了？”时，他却红着脸用力摇头，眼神偏偏按耐不住地去看旁边的一位正在吃午饭的警员饭盒里的炸鸡腿。女警员会心的笑着出去了，不一会热腾腾的炸鸡腿就出现在林睿贺林江文面前。
　　林江文吃着香喷喷的炸鸡时，忽然觉得大人也很愚蠢。

　　“江文最近用功多了，也不出去乱疯了，让他受受那样的惊吓也好，看起来明年的高中应该没有问题了。”林江文的母亲一边摆放碗筷，一边开心地向林青萍说着，“这也是多亏你来帮他补课啊。”
　　“孩子大了，自己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江文本来就是个聪明孩子，他为了救小睿才受了伤，我才改感谢他呢。”林青萍笑着说。
　　“本来他和那样的人混在一起，真该狠狠打他一顿，但是他知道不去干坏事，又知道要保护弟弟就算了，吃一堑长一智，他自己心里得到教训了。”
　　“江文，小睿，吃饭了。”两个母亲边聊天边做完了饭，招呼孩子们过来吃。
　　林江文抬抬头，但是看到林睿还在写作业，又低下头去写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到什么教训，只是明白到，和这个弟弟比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成为不良少年的资格，自己既不能心狠手辣的干坏事，也没有本事把大人耍的团团转，还是至少做个好孩子吧，免得到时候……幻想起林睿将来长大了的样子，林江文决定自己要作个要多好有多好的孩子，好将来离林睿的生活要多远有多远……想着他又抱起书，拼命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