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小公主》尚非鱼

8、第 8 章

　　“虞红烟在五年前北漂到天市城里打工，因为是个女人又带着孩子，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而我当年正在搞农业养殖，正是缺人的时候，就招了虞红烟做粮铺的管钱掌柜，俗话说只有人人都吃饱了，这个世界才能和和美美。”杨天信拉着我的手边走边说。

　　“废话少说。”我说，虞何路那孩子他娘去搞事业了，那孩子岂不是从小就一个人长大，还没有灶台高就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夜里掌着灯冷冷清清的等他娘下班，这也太可怜了。

　　我十岁前是家里的小公主，爹娘的眼睛珠子，阿姐的掌中宝，那煞笔玩意的……朋友，总之我是被宠着长大的，从不懂什么是孤苦，十岁后我至少还有姜君久的陪伴，所以我没办法想象一个小孩从小就过着这样的生活。

　　杨天信停了下来，我差点撞到他。

　　“就是这里了。”杨天信说。

　　我抬头一看是一家药铺，心想是谁生病了吗？

　　一个小小的身形从远处跌跌撞撞的奔来，裹着棉衣风尘仆仆。

　　他从我身上穿过，直直扑向药铺。

　　“店家，开门！救人！”年岁看着不过九岁的小男孩敲着厚厚的紧闭着的木门。

　　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这孩子就是虞何路我转到一旁看着眼前隐忍哭泣的孩子，他和杨宇不同，少了些孩子的天真烂漫，多了份沉稳隐忍。

　　“为什么没人给他开门”那门后分明有人。

　　杨天信看着明知道不会有人开门，还在敲着门的虞何路声音极轻的说:“因为他娘是我的下属，而天市城里所有的药铺都属于丹宗。”

　　当年他的改革牵扯了无数门派的利益，一时间成了不受待见的众矢之的，他和支持他的人顶着压力脚不粘地的度过了那个最黑暗的时期，在庆功宴时他收到了虞红烟的辞职信，才知晓在虞红烟和她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

　　“那时的我期望我的下属们会因为我而变得幸福，期望我可以给他们更多的发挥空间，让他们去创造自己的价值，却没想到我还是自负了。”杨天信自嘲的笑了笑，拍了拍我的头，“不过六年后的今天不会了。”

　　我斜瞥了他一眼，觉得他笑的有些变态，“他为何不找他娘，去天市山上求医。”

　　他娘是天市派的门徒，山门总不会真就对他不管不问。

　　“……不能去。”况且虞何路已经半年未见过虞红烟了，那一年的后半年里为了寻找更多高产量的粮食，他和虞红烟等人陷在一处秘境里生死未卜。

　　“为什么不能去”这里面有故事。

　　“因为杨宇受重伤和天市山的人有关系。”

　　我面无表情的扭头看向杨天信。

　　杨天信眼神躲闪，不敢看我的眼睛，飘忽间似乎看到了什么，他手往前一指，“你看来俩人。”

　　两个穿着青白色服饰的男人从夜市的街道出来，走到了还在跪着的虞何路身旁，看了看旁边的药铺，又看向虞何路。

　　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男人说:“小弟弟，你这是家里有人需要急诊”

　　虞何路警惕的看向二人，“是。”

　　‘羊胡子’伸手拉虞何路起来，“带路吧，我们丹宗的医术还是可以的。”

　　虞何路犹豫了下，顺着男人手臂拉的动作站直，“谢过二位仙人，如若能救家中小弟，诊费必不会少。”

　　“小弟弟客气什么，我们也就是想管管闲事。”

　　“这店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是啊，就算是跑腿的，我们丹宗也没有这样的杂碎。”

　　那俩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把见死不救的店铺骂的一文不值。

　　“这两个人可信么？”我担忧的看着虞何路引着那两名自称丹宗弟子的人，往来时的方向往回赶。

　　“他在赌。”杨天信搓着手里的鎏金黑木手串，“人在绝望时，就算是有百分之九十九会被骗，他也会去期盼自己是那百分之一的幸运。”

　　“可是他输了。”我看着三人的方向说。

　　杨天信笑了，脸颊凹出两个漂亮的小梨涡:“废话，他赢了我们还能在这”

　　“走吧，跟过去。”

　　巷子里阴暗的角落，六年前粗布麻衣的虞河路躺在地上，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这小子就是那红鞭婆娘的儿子。”‘羊胡子’拉起虞何路的右手，给同伴展示那长着六根手指的手。

　　“不祥，果然是不祥，和那虞红烟一样，还有那个天市派新门主一样都是修真界的不祥！修真界迟早要完！”

　　六年后没有丝毫长大迹象的虞何路冷漠的站在一旁。

　　虞何路把视线从那两个人身上移开看向我和杨天信的方向说，“看够了吗？”

　　“那要问你。”杨天信停下搓手串的手站出来说，“你快消失了。”

　　虞何路很虚弱，我感受的到，不过要是他现在消散，被困在这里的我和杨天信都活不成。

　　“我一遍遍看自己的死，却因为看了太多次一点作用都没有了。”虞何路摸着死不瞑目的六年前他的脸说。

　　当一个怨灵没有了强烈的欲望时，他们就活不成了。

　　“我可以带你去找一个人，他没准可以让你活下去。”我有意识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姜君久，想来是他救活了我，虽然他总是说自己凡人一个，我却是不咋相信的。

　　杨天信欲言又止。

　　“无所谓了，我现在死了也没人在乎。”

　　“谁说没人在乎，你娘，杨宇他们怎么可能不在乎！”我快被虞何路这厌世小子气炸了。

　　这要是十年前我就动手了！把这傻小破孩打出屎！看他想不想活！

　　“所以你不想活了”杨天信已经撸起了袖子。

　　“不爱生活，欠教育。”

　　杨天信一个跨步去抓虞何路的脖颈，虞何路已经虚弱到没有办法操控幻境，他只得往后退，结果摔倒了，低头一看，他的鞋被杨天信踩掉了。

　　杨天信微微一笑，笑的是春风拂面，手却趁着虞何路没反应过来时，把虞何路给拷上了。

　　我和虞何路:“……”

　　我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小朋友，要知道人活着都不容易，哦，当然魔也是一样，不过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没吃，好玩的没玩，死了多可惜。”杨天信边打着厌世小子的屁股，边念经一样说教。

　　我举着记录玉简在旁边助纣为虐。

　　老实说我其实觉得我不该这样，但是效果太显著了，我感受到幻境里流动着的魔息密集起来，决定不听，不闻，不问就当不知道。

　　“过来。”杨天信招呼我过去，“一起拍一张。”

　　我走了过去，被他一把拽到他和虞何路中间。

　　一道闪瞎眼的亮光过后，他放开了我。

　　“拍的不错，嗯嗯。”杨天信拨弄着玉简，频频点头。

　　玉简里我满脸麻木，小破孩儿虞何路被杨天信捏着脸强迫着笑，整张画面里最好看的就是杨天信了。

　　男人搞怪的挑眉，笑出一排小白牙，动作生动而不形象，因为杨天信一点也不像照片里面那么有年轻人的朝气。

　　恍惚的想起，曾经我的生命里也有过那么一个人笑的很好看，我努力的回忆那个煞笔的脸，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我不记得了。

　　杨天信看我愣着不动，在我耳后用着夸张的语气说:“哇哦，我也太好看了吧，迷的公主殿下都移不开眼了？”

　　这个称呼，我猛的看向杨天信，男人还是那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像是他不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