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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5 子宁不来(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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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
雪压青松,青松不知。
青松遮日,日落西山。
方艳儿刚做完作业,伸个懒腰,转头递给辛悠悠,递了一半又伸回来,笑问:“最近和你那个秦子衿怎么样了?怎么好久没听你说过了。”
辛悠悠不理她,用脚把椅子往前一滑,就滑到了杜悦蓉的座位边,说:“小悦蓉,你作业写完了吗?”
杜悦蓉正在刷英语四级真题卷,转身点头,“好的,等我给你找一下啊。”
辛悠悠再看方艳儿,一脸“姐有的是作业抄”的表情,方艳儿翻个眼皮,假装要拍辛悠悠的头,辛悠悠笑了,拍拍杜悦蓉的肩膀,这一拍,杜悦蓉哪里受的住?身子都矮了,辛悠悠忙收回手,嬉笑道:“小悦蓉,不找了。你做题,我抄艳儿的。”
杜悦蓉手顿住,轻轻哦一声,说:“好的。”
辛悠悠哈哈哈笑了,又一滑椅子,冲方艳儿滑过去,拿过了作业,看着方艳儿眼睛里的八卦火烧得实在旺盛,耸耸肩,说:“行吧,告诉你。NIN啊,我放弃了。”
“好吧……”方艳儿很不解:“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是这三个字母啊。也不是他的姓名首字母啊。”
辛悠悠刚要解释,乔睿从门外进来,说:“悠悠,王玉静找你。说在楼梯口等你。”
辛悠悠应一声,就出门去了。
方艳儿又看了会书,也爬上床了。
几分钟后。
卫生间冲出来一人,动静太野蛮,卫生间的门“砰”的一声大响晃了几下才合上。
方艳儿离卫生间最近,正在专心致志打游戏,被震得一个激灵,眼睛不敢离开游戏,喊:“辛悠悠——轻点关门好不好?上次楼管阿姨来找人修卫生间,说我们宿舍是土匪窝也就罢了,连门都要被搞成马蜂窝。”
辛悠悠刚和王玉静说完,打开宿舍门一脸无辜,恨不得双手投降,“我就出去了下,做什么了?”
方艳儿一局结束,沮丧得很,“又输了!”
杜悦蓉左右看看,小声愧疚道:“刚刚是我,不好意思啊,有点激动,下次注意。”
方艳儿翻身坐起来,摆手,“没事。”然后对着游戏界面说:“包子,那人谁啊,上来就秒杀我。”
游戏对面是包允琰的声音:“这孙子挺厉害的,再开一局?”
方艳儿:“不玩了。我去喝杯水。”她说着从床上爬下来,一边爬一边唱歌:“是谁的心啊,孤单地留下……”
乔睿正在看书,听完三人的对话夹上书签,轻轻笑了下,“难得见小悦蓉这么激动。怎么啦?说来听听。”
杜悦蓉搬了凳子坐好,喜悦飞上她白皙的小脸,“你们知道吗?过几天白月光要来青陵市开个人音乐会。”
“哪个白月光?”
“张爱玲?”
方艳儿和辛悠悠不约而同发问。
杜悦蓉满脸激动,声音也拔高了点儿:“就是去年电视上得了奖的那个钢琴家啊。”
“去年准备高考,你竟然有时间看电视?我妈把我游戏机都没收了。”方艳儿这角度也是奇特。
“哦哦哦,”辛悠悠眼睛转转,一拍大腿,“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那段时间他还挺火的,我记得有一次还抢了某个明星的头条。”
“对啊对啊”,杜悦蓉一脸娇羞,“我可喜欢他呢。”
“看不出来啊小悦蓉,原来是个小花痴啊。”
杜悦蓉不好意思地笑。
“为什么叫他白月光啊?难道他很白?”方艳儿喝了一口水靠在桌上问。
杜悦蓉笑得像一首清浅愉快的诗,“因为他本人清冷又高傲,只可仰望而不可及,所以人送白月光。想想他的颜值和才华,真是我心中的白月光啊,我还是他粉丝呢。你们猜他的粉丝叫什么?”
“白粉?月粉?光粉?”辛悠悠瞎猜,她对搞艺术的一向不感冒。虽说知道有这回事,但从没真正了解过。
方艳儿补充:“该不会是月光族?”
杜悦蓉摇头,却听乔睿道:“是寿客。”
杜悦蓉点头,“宋朝姚宽在《西溪丛语》卷上写过‘牡丹为贵客,梅为清客,兰为幽客,菊为寿客,木芙蓉为醉客。’我当时觉得太有缘了。我家偶像和我,一个寿客,一个醉客。”
“那个,”方艳儿举手:“我还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是寿客?”
“其实我们一直白月光白月光的叫他,但他的本名是......”杜悦蓉看向乔睿,“乔,你说。”
“慕—隐—逸。”乔睿补充。三个字她用了很久才说完整。
其他几个人自当以为是她记得不熟罢了。
杜悦蓉激动的要跳起来,“哇,乔,没想到原来你也是我家隐逸的粉丝,他开音乐会我们一起去吧。”
“咳咳,”方艳儿有点着急“等一下,我和悠悠还懵逼着呢。”
杜悦蓉坐好,认真科普,“慕隐逸的隐逸取自一首诗——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但是菊花太难听了,所以就叫它的别称寿客了。他去年得奖的那个视频,简直了。那叫一个君子美如玉啊。尤其最后笑起来,太苏了太苏了。”
“原来这样,太好奇了,我找度娘看看。”方艳儿叫起来。
“杜娘在此。”杜悦蓉拍拍胸脯。
三个人笑起来,挤在一起看慕隐逸得奖的视频。
他们没有注意到自从听到白月光这三个字,乔睿就打开了微博。但她迟迟没有再点手机,只是盯着他的头像,好像陷入沉思中。
在她的微博里,他是特别关注。是她唯一的特别关注。
已经很久没有进去过他的主页了。不是忘记,而是不敢。
在舍友们打开的他的钢琴演奏中,她颤抖着点进他的主页——
微博认证V
钢琴家慕隐逸,XX少儿季军,XX届XX青年冠军,XX杯冠军,XX国际比赛冠军。
国家顶级钢琴师,粉丝35万+。
他的头像还是以前那张——在月亮下清冷颀长的背影。
表独立兮山之上,云容容兮而在下。
视频里,一曲终了,评委点评道:“听你弹钢琴,就像是听月光在演奏流水。”
“他竟然也是青陵师大毕业的,师哥哎。”方艳儿从百度上查完后叫起来。
“从青陵师大毕业,混到国外知名,师哥好厉害啊。”辛悠悠赞许道。
杜悦蓉看了看,疑惑:“怎么感觉他的籍贯很眼熟啊。”
“这不是和乔一个籍贯吗?乔?”辛悠悠转身看。
“哎,人去哪了?”
“可能是去卫生间了吧。”
乔睿的椅子上早已无人。
而她摊在桌上的书,正是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
有风吹进来,书页轻轻翻动。
扉页可见。
“心慕梅园思隐逸,唯求清静少争纷。——慕 2010年9月10日赠与小乔。”
这是他送她的生日礼物。
当时他只买了一本书回来就扔给她,还是她撒娇,他才勉为其难的题了字。
——
卫生间里。
乔睿坐在马桶上翻看他的微博,其实他的微博很干净。就像记忆里他的样子,永远是干净的白衫黑衣,干净的面容清冷俊美。
首条是转发微博——
谢谢!
热烈欢迎!@钢琴家白月光慕隐逸于2013年12月22日莅临我市,进行钢琴演奏加艺术交流,这是他的环球演奏第三站!12月22日钢琴独奏音乐会,他来了,寿客在哪里? @青陵市文化处 @青陵市艺术中心 @天籁音乐 @YHKLO钢琴
配图是他的侧身钢琴照。
图片右侧是他俊逸的签名——慕。
还是那么懒啊,多写一个字就跟要了他的命似的。乔睿心里放松了很多,他还好。他还好就好。
镜子里照出一个女孩——头发扎成丸子束在脑后,右手抚摸着左手食指缠了红线的戒指,仰头慢慢地,慢慢地,笑起来。她笑起来是极其好看的,嘴边像含了夏天湖泊的涟漪,一层一层,这涟漪散开至嘴角,柔和中竟带着点妩媚,唇色不点而红,整个人柔中带刚,如一朵明艳耀眼的红玫瑰。
——
几个人消停下来,各自玩手机了。
辛悠悠盯着剧社的通知,简直想哭,人员调动,她和秦子衿分到一组,被派去提前预约衣服。辛悠悠想了想,应该是白宇故意把他两放到一起的,费心了。但是上次她决定放弃之后,她就真的没有再去找过他了。思修课上她都是坐在最后一排,离他很远。话剧社她也尽量不和他正面接触。
至于KTV桌子的事,谢勇斌向她透露,钱是秦子衿划在了自己的账本上,桌面本就是她一个人弄碎的,她不但没帮忙打扫,还让他掏钱,她不想欠着他的,所以扯了个谎和辛妈要了1000给谢勇斌了,谁知谢勇斌给她退回来900,告诉她桌子没那么贵,让她留着自己花。辛悠悠孤疑,但也不知道行情。
其实到很久以后她才知道,那桌子并没有损坏多少,但是老板狮子大开口,是谢勇斌他们几个男生一起凑的钱,硬塞给秦子衿了。秦子衿也是个轴的,还是给他们又退回去一部分,所以最后也算不清到底谁掏了多少了,这事就这么过了。
没有再见他的理由了。她想。
辛悠悠本打算和别人换一下就避免这种尴尬了,结果周末乔说有事出去,谢勇斌正好也有事儿。
实在没办法,去问剧社其他人,有人是没事做,可是大冷天的,要坐车去市里各个店铺看衣服还要商量价格,哪能比在宿舍窝着美美玩手机更爽呢。
所以辛悠悠问了一圈无功而返了,她只好硬着头皮给他发消息。
□□号被她一气之下删了,只能看短信。
他们的最后聊天对话是辛悠悠拒绝说话那周,是她主动发了消息:【我说的是真的,喜欢你是真的。】
他隔了很久才回:【要不,我做你哥哥吧?】
我想和你谈恋爱,你却只想做我哥?去你妹的,谁要做你妹!
哥和男朋友能一样么?
辛悠悠当时一口水差点没喷死王玉静,她抓着王玉静狂摇:“我看起来很像是缺哥哥吗!?”
王玉静被摇得七荤八素,眼泪都快飙出来了,想摇头也没那力气啊。
辛悠悠终于放过王玉静了,果断拒绝秦子衿:【我哥很多了,诺,你们宿舍那个,想当我哥好几年了我都没同意。】
等了好大一会儿,秦子衿没有坚持了,还回了个:【好吧!】
啊啊啊!!!辛悠悠简直要疯了!这人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吧!!
想了想,她删掉短信内容,真是看见就烦!然后硬着头皮发消息。
——
男生寝室。
谢勇斌问正在整理课堂笔记的秦子衿:“麻雀问我那天要不要帮忙和她换一下,我和你去租服装,怎么回?”
秦子衿手停下,说:“看你。”
谢勇斌想了想,回了。
而秦子衿放在桌上的手机进入一条信息:【我是辛悠悠。】
——
女生寝室。
辛悠悠刚放下手机,秦子衿就回了:【嗯!】
【剧社的通知你看到了吗?】
【嗯!】
又是感叹号......硬邦邦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忍住!!
辛悠悠耐着性子问他。
【剧社安排我们两个去看服装,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秦子衿把课堂笔记整理好放到一边,他这几天状态不是很好,兼职、星光之夜、话剧、还有提前要准备的期末考试加在一起,忙得脚都沾不了地。每天睡眠时间3、4个小时,感觉他的身体都要被掏空,整个人空得像是一道影子。
谢勇斌看着他有些脱力地躺在床上,说:“你这样的工作强度,身体受不住的。”
秦子衿笑了笑,说:“没事。”他拿着手机,想了想,打字,删除,再打字,修改,来来回回好几次才回复。
这会变成了他一贯的作风,辛悠悠等了好大一会儿才收到他的回信。
【服装的事你不用操心!我解决!】
不用和他见面也免了尴尬,应该是高兴的吧。但看着他毫无温度的短信,漫无边际的空旷压抑而来。
其实刚才王玉静找她,是想让她帮忙把她和包允琰安排在一个组,下一周是两人组队训练,人员是由她安排的。她让王玉静去问问包允琰的意思,如果包允琰同意,她自然也愿意顺手推舟。
【我还是想很努力地,
靠近我的月光,
哪怕前路黑暗。
——乔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