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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当我们忆起昔年,发现能记住的不过就那些。
      你画过色彩么?
      一块白布,上面其实有很多不同的颜色交织,红黄橙绿青蓝紫……站远了它依旧是一块白布,视觉神经自动调节着画面。
      记忆其实跟视觉神经很像,那些快乐痛苦开怀伤心的记忆,现在看来——就那样。

      1
      酷拉皮卡是个很干净的孩子,曾经。
      读书学习写作业,抱着要送给父母的饭菜走过村里的大榕树,偶尔和同窗辩论,使坏耍个小心眼……骨子里挥不去的善良。
      都说了是曾经。

      2
      恨么?
      不
      你说慌哦
      才没有。恨这种东西,跟眼泪一样没用。
      嘻嘻,酷拉是个不诚实的孩子。明明,就很讨厌我啊。
      面对库洛洛的评价酷拉皮卡没多做表示,杯子里的咖啡没了,他丢下钱要走,却被对面的男人一把拉住手臂。
      “最后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酷拉皮卡回头,静静了几秒,蓝色的眼睛淡漠看不出情绪。他勾起一个笑容:“当然是为了——悔掉你。”
      蓝色的眼里没有笑,库洛洛看到了里面潜藏的危险。太诚实了这孩子,库洛洛摸摸鼻子发呆,连对方什么时候走掉的也不知道。他记着待会得去花店买上大捧郁金香,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送蔷薇或者玫瑰,但第一次送的时候酷拉皮卡反应大的不得了,两人直接打了一架。
      我们是SEX,是床伴,是契约。但绝对不可能是恋人。
      躺在地板上的少年这样说,冷静过头。
      库洛洛吃瘪。啊对了,他想起起先找上对方的理由是人够漂亮,性格够吸引自己。特立独行的,很有魅力。

      在漫漫红尘中,你像一朵绽开的花,行走与喧嚣之外,生长在孤独之中。
      我被不可避免的吸引着,来到你身边。
      伸出手去,却换来满手鲜红。
      才发现
      美丽的枝条上,满是尖锐的刺。

      3
      库洛洛推开门的时候酷拉皮卡整个人缩在阴影里,抱着膝盖神经质的喃喃:
      “天上太阳,地上绿树……”
      左手抓着十字架,用力的的鲜血淋漓。
      库洛洛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轻声哄:“乖,放手。”酷拉皮卡一口咬在他手上。库洛洛空着的手顺着酷拉皮卡的背。
      间歇性抑郁自闭症,恩……或许还该加上自残。
      少年死死咬紧牙关,血液顺着下巴滴答而下。库洛洛捧起酷拉皮卡的脸,轻轻舔去鲜血,沿着唇线描摹,诱引对方松开牙关。
      酷拉皮卡皱着眉头想推开他,反而被抱的更紧。他看到男人逐渐加深的眼瞳,里面是深沉的欲望。然后,万劫不复。
      什么时候厌倦了就走吧。
      哦,怎么是对你自己这么没信心?
      切,当然不会。不过我厌倦了。
      真是无情的人,刚一起过就对情人说这种话。
      哈,每次一不喜欢不是卖掉就是毁掉的你最没资格说这话。
      ……说话别那么直白啊。
      堂堂蜘蛛首领还怕这些。
      只对你。
      哦那真是个恶劣的玩笑。
      库洛洛看着酷拉皮卡大方的穿上衣服走人,当初那个会害羞会恼怒的少年到哪去了?他一边感慨着起身善后,触手床边的日历时停下。五年了,时光匆匆每次觉得没多久一年就过去了。恩……不喜欢不是卖掉就是毁掉么?哎那是对物品啊!酷拉皮卡难道在你心里我对你对那些古董没两样?失败失败,库洛洛长叹口气。

      4
      酷拉皮卡什么时候住院的库洛洛不知道,酷拉皮卡什么时候症状严重到必须天天吃药库洛洛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少年很久很久没出现过了。在一个个漆黑冰冷的夜晚,他从未如此渴望过人的体温。
      通过那个女孩子辗转找到这所医院,库洛洛被带领着几乎是穿过整片医院,他眼尖的看到不远处就是特殊病房区。特殊病人,也是常人口中的精神病。
      库洛洛走进病房的时候酷拉皮卡头也没抬,持续着抱膝坐在床上的姿势。库洛洛环顾一周,还好,他想,窗户没用铁栅栏封起来,门也是普通的木头门。只有四条束缚手脚的铁链,说明着少年不一样的待遇。
      “你们不是有专门绑人的皮带么?”库洛洛转头问护士。
      “这还算好的了,如果再出现自残倾向难保不被移到特殊看护区。”护士不耐烦的绕过男人打针,这样的人看的太多,多到麻木。后悔拉关心拉,平常怎么没见多关心一点,非等人变成这样才后知后觉。

      恩齐雅是看着酷拉皮卡变成这样的,从这个好看的少年第一次踏进医院开始,一步步加深的病情,逐渐加大的药量,以及最后,不得不锁起来,像是一只被硬生生折断翅膀的鸟。
      恩齐雅喜欢这个少年,少年会礼貌的微笑道谢,会在没事的时候用好听的声音朗诵诗歌,会指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教儿童区的小朋友辨别种类,会陪着老人下棋解闷……这是个太过聪明的少年,心理医师第一次跟他谈话后就清晰的意识到除非少年自己愿意,不然没人能帮他。少年分析自己的言语像刀片,准确犀利的划开最深处的伤。他告诉医生自己是同性恋,而对象正是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那个人,于是日日在责任与感情间挣扎度日,日益加深的自责像沉重的铁链,锁的人透不过气,终于——抑郁成伤。
      “他爱你么?”有一日恩齐雅忍不住问。
      已经多日没展颜的少年居然露出了一个浅淡微笑:“不,也许……我不知道。”
      恩齐雅看着少年的笑颜喉头一哽,眼泪就还无预警的流了下来。

      库洛洛把酷拉皮卡接了出去,直接用手掰断锁链抱起人往外走,其间医护人员想要阻挠,在黑发男人轻轻松松徒手打破一堵墙之后禁声。但有些美好的心灵不是暴力所能禁止的,一群穿着病服的小鬼哭哭啼啼的围过来,后面跟着颤巍巍坐着轮椅的老人,还有当时带他去病房的那个小护士,颤抖却毫不退缩的张开手臂拦在他面前。
      “5555~不许带走大哥哥!”
      “55不要大哥哥被坏人带走55——”
      “大哥哥不要走,哇——”
      ……
      库洛洛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头疼过,现在的场面十足他就一大坏蛋,好吧,从来都是。当他思考要不要杀人的时候怀里的人替他做出了抉择。酷拉皮卡伸出一只手,很神奇的哭闹的小鬼都停了下来,少年转头微笑:“乖,别哭。哥哥只是回家住一段时间,不会有事的。”
      “那哥哥要回来哦。”
      “哥哥我等你回来告诉小满金银花有什么用哦。”
      “哥哥等你下次回来我把糖分你吃。”
      ……
      在一堆小鬼的恋恋不舍和那个小护士的担忧目光中,库洛洛顺利接出酷拉皮卡。他抱着少年感叹,哎哎看不出啊,平时这么冷淡居然人缘这么好。要不是他及时出手自己恐怕真得杀光医院的人才能顺利把他带出来。酷拉皮卡哼了一声睡过去。
      库洛洛把酷拉皮卡安置在主卧房,想了想自己跑到书房去睡了。他承认他担心,担心少年见到他之后病情更加恶化。过一百的智商不是摆着好看,库洛洛隐约知道酷拉皮卡在自责着什么,但他安慰不了他,这世上谁都有资格安慰酷拉皮卡,唯独他不行。酷拉皮卡半夜跑到书房,闷不做声在黑暗中跟男人对视了几秒爬上床,自发自觉的窝进他怀里还顺带掖了掖被子。库洛洛瞪了半夜天花板心想自己先前的担心算个屁啊!

      5
      四月的天气很适合葬礼,酷拉皮卡终究失约了。
      库洛洛站在墓碑前非常想嘲讽下里面的人:“你不是说要悔掉我么怎么自己先死了……”
      那天晚上少年主动勾引他,一遍遍的索取让库洛洛几乎疯狂。库洛洛抱着少年一遍遍的说:“酷拉我们在一起吧,不是SEX不是床伴不是契约,是真正的在一起。”回答是绵长炙热的吻,那瞬间库洛洛好高兴,他以为高傲的少年真的答应了,互相拥抱着入眠直到第二天才发现这是个巨大的谎言——身边的少年躺在血泊里,冰冷的躯体昭示着失去生命的事实。那样多的血,在库洛洛生命中铺开永远无法磨灭的伤。
      “你这个混蛋!!你赢了,你成功的悔掉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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