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刀》山水佛塔

16、CH13 湄南河畔，坦诚相待（3）

　　“童，都是年轻人，带他们出去逛逛！”
　　于是，沈默存一句话，又将他们送上了童的车，驶进华灯初上的夜。
　　看着车道两旁纷纷倒退的流光溢彩和衣着暴露的年轻男女，王玄觉得很圆满。因为她大概这辈子都不敢穿得这么少，尤其在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
　　只见一个又一个身上只着了三点的女人在多如牛毛、我自妖娆的盘丝洞前进进出出，丰润的朱唇，性感的身段，举手投足间，无不搔首弄姿，顾盼盈媚。
　　不用想，动动脚趾都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车子开得不快，让她有足够的时间观赏泰国色情产业的好一派蒸蒸日上。
　　帕蓬。
　　“这里是曼谷最有名的红灯区。”沈易之平铺直叙，俨然兴致不高的样子，“童，别带她看这些了，还是直接开到暹罗广场吧。”
　　“Eason，要不你来开？”童对着沿街的夜市，一脸无奈。
　　小吃、杂耍摊子凌乱地分布在道路两旁，每个摊前都围满了黄白各色人种，很是热闹。若非两边还有寓意暧昧的红绿霓虹和不断进进出出的暴露女子，这里倒更像一场乡间庙会。
　　“本来只是想带你来看一眼就走的，没想到今天人这么多。”对于眼下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车速，童对后视镜里的人无奈地一耸肩，“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可外国人就喜欢来这里玩。”
　　说着，一家白色酒吧门前的低音炮中传来近乎撼天动地的不知名音乐，引得路人纷纷驻足。酒吧里，几道强光打在三三两两的银白色钢管上，将钢管与昏暗的周围一下子隔绝开来，像一个闪耀的舞台。伴着低音炮中一记强烈的轰鸣，几个身穿同色三点、脚踏黑色长靴的性感女郎一个起跃，利索地攀上了银白钢管，光影交叠，白皙的身段立刻随音乐卖力地妖娆扭摆起来，一声声口哨声随即纷起。
　　“跳得不错，比我以前看的带劲多了。”王玄摇下车窗，对门里的女郎打了个响亮的口哨。
　　童赶紧把车往前挪动了几米，微微吃惊：“这你也看过？！”
　　她咂了咂嘴，显然意犹未尽：“嗯，不过我以前看的和今天一比，不像钢管舞，倒更像艺术体操了。”
　　说着，她突然拍了拍驾驶座上的人：“童，你看，那些人是干什么的？”
　　只见一家夜店前的露天坐前，一个身材短小的男人捧着厚厚一本相册站在门口左右张望，时不时和过往的路人搭讪几句。这家店显然不及方才那家来得热闹，可露天坐上倒也三三两两地坐了几个酒客，手里同样翻看着一本厚厚的相册。
　　童支支吾吾了半天，很是为难。并非难以启齿，只是在他祖父从小教授的中文里，要找这样一个贴切的字眼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务”。
　　这时，之前还一副正襟危坐、兴意阑珊的沈易之悄悄靠了上来。他关上了车窗，指指那个短脚的男人：“这人是个龟公，也就是拉皮条的，手里捧着的自然就是妓女的照片了。”
　　果不其然，这时露天坐上的几个男客纷纷站了起来，被矮个男人领了进去。临进门前，短脚男人还不忘对门边一个人不高“码”却很大、面上兼有三分痞气的矮胖男人使了使眼色，矮胖男人这才从先前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捧起那本厚厚的相册，顶替方才短脚男人站的位置。若非沈易之提醒得早，王玄根本不会注意门旁那片阴影，以及从阴影中走出的那个矮胖男人。
　　车子又向前动了起来。
　　沈易之适时地撤回了身体，惬意地靠坐在真皮后座上，微眯着眼：“后来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这里的地头蛇了。”见她迷茫，便又补充了句，“这家酒吧里有Live Show。如果不是熟客，他一般是不会放你进去的。”
　　原来，帕蓬区的色情表演是被泰国当局明令禁止的。可尽管如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各种Live Show等香艳节目依旧屡见不鲜，屡禁不止，犹有繁荣之势，这不禁令附近的民众十分反感。
　　童说，这里是曼谷最堕落、最颓废的地方。
　　明面上，地头蛇明目张胆地收取保护费为色情表演场所把守大门，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通风报信；暗地里更是警商勾结，一次次打击行动无不徒劳而返，毫无建树。
　　言尽于此，王玄早已没有了初来乍到时的新鲜与好奇，但她还是觉得不虚此行。每座城市，每个地方，都有它或光鲜或腐朽的一面，三棱镜中折射出的任何一面都不会是这个城市的全部。人，也是这样。她不禁想到了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他，又忍不住侧头看向那个双目微阖、养神休息的人。
　　前方的车道终于通畅起来，童踩足油门一路飙了出去。身后摧枯拉朽的音乐也越来越轻。
　　她回头趴坐在后座上，最后看了一眼越行越远的帕蓬，那个由灯光、噪音和往来旅客带起的满身尘土混杂而成的橘红色雾气蒸腾笼罩下，显得愈加颓废而堕落的地方。
　　夜，终于在天幕泼上了浓墨重彩。
　　至此，帕蓬也终于完全而彻底地进入了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