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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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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渺在一个黑漆漆的大坑里,坑底又滑又陡,她拼命地往上爬,但脚底的藤曼却在呼啦啦地将她往下拽。
周围升起的都是黑色的雾气。
“来啊......下来陪我们啊.......”
酝酿中,一切都被蒙上了诡异的色彩。
那些声音仿佛身处无间地狱的魔鬼,仿佛只要她一松懈就会万劫不复。
幽灵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重复着,重复着......好像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
凤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却变得苍老的声音。
“走吧,这个花季快要结束了......走吧,这个花季快要结束了.......\"
那些藤曼纷纷散去,她挣扎着睁开眼。
眼前一片苏醒的白光。
她拔下手上的针头,按压着针口匆忙找到了那本被她放起来的日记本。
小心翼翼地找到内页,将被糊起来的外包装轻轻地分开,里面是一张烘干的植物幼芽压片标本。
原本厚厚的外皮包装,一下子就没有了当初的厚度。
推门的声音。
“呀!夫人你怎么下床了!快回床上,医生说你现在需要休息!”端着食物上来的陈妈看见光脚站在地上的苏渺吓得赶忙说到。
“陈妈?”她看着眼前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忍不住下意识叫出声。
“哎!夫人原来还记得我啊。他们还说夫人失忆了,这不还能记得我!\"
苏渺看着扶她回床上,摆完了食物,又开始联系家庭医生的人,默默不做声。
她也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叫了,现在看来她并没有叫错。
”烧已经退下去了,可以用增加饮食了,但还是要注意多休息!\"
医生说她已经连续昏迷了三天三夜,这几天,她的身边一直没有离开人,但因为找不到病因。
\"好,谢谢医生!“苏渺微笑着对医生说到,看着旁边这才放下心来的陈妈说到:”陈妈,待会儿你去送送医生!“
“好的。”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她躺在床上这才想起自己该去一个地方了。
告诉了某人她已经醒来的消息,再告诉他自己接下来的行程,苏渺才终于走出了这个无法蹦蹦跳跳的房间。
第七区的监狱里关押的已经不是普普通通的犯人,但被关进监狱的人却有各式各样的理由。
苏渺之前听人说过这里的监狱与其它地方的不同,很有特色,现在看来属实不虚。
她闻着鼻子里芳香浓郁的花香,看着眼前被花团铺就的通道,一度怀疑自己进了什么植物园。
但这些事植物都不会死,因为它们不是普通的植物,苏渺穿着特质的外衣才不会被攻击,如果不是外衣被专门的药水泡过,现在的她会和被关押在里面处以死刑的犯人一样成为这些美好事物的养料。
它们既可以成为欣赏品,也可以成为最凶残的杀人武器。
它们不怕严寒,不怕酷暑。
在末世里是十分生命力顽强的存在。
她站在牢房外面,静静地看里面的女人,即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她依然保留着一股傲气。
”你来干什么?”女人听到不一样的脚步声抬头看向苏渺。
语气没有任何棱角,带着故人好久不见的问候。
可她们是故人吗?
如果那些日子里的一切都可以称之为交情,她会觉得可笑。
”来杀你的。“她轻轻说出口,四个字被说的漫不经心。
”呼,原来是这样。“女人神色平静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对这个回答在意料之中,又自我嘲笑的一下,为自己的健忘感到懊恼。
“那就很快动手吧!”
“不,现在我不需要那样做了,就像你说的,一命换一命,有人替你还了,那么你的那条我就没有必要再纠结了。”
“谁?”她惊讶的出声:“我不需要不相干人的可怜!”
“你还记得安德鲁吗?这是他最后交给我的东西。我想,里面有一些东西你应该知道。” 苏渺轻声说到。
安然还是站在那里,从听到”安德鲁“的名字开始就没有任何反应,苏渺猜想她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
“从前你说我是烂好人.......你说是就是吧,即便逃不出命运的选择,我依旧觉得那是我应该做的正确的事情。就像你,无论怎样伪装,也都是有目的地去接触别人。我现在做的,也许你还是觉得很可笑,但那也没关系了。再见。”
苏渺看着眼前女人漂亮的眼眸,把身上的另一件物品也放到了上面,转身离开。
“再见。”
安然用最后的力气努力亲吻了唇上的小花,温柔地笑了。
长久以来的绝食和自我摧残式的消耗,她的身体早已是千疮百孔,那些在外人眼中依旧精神的外表,不过是最后撑起的一副旧皮囊。
但她仍不会将自己不堪的一面展现在外面。
她伸手将一个紫色的东西放到了嘴里,苦涩的味道,体内的神经系统瞬间受到了麻痹。
她没有任何痛苦,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那本书上有一个红艳艳的柿子,她翻开书的第一页看到了那朵和她口袋里一摸一样的干花。
现在她手上还有一朵。
她从未跟任何人讲过,她手上的水晶兰的来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死亡之花,却不知道它的另一个名字——永不消逝的思念。
外公很喜欢摆弄花草,学了外公手艺的母亲嫁给了军官的父亲。
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每次外出,母亲都会在父亲走的时候将算好了花期的种子种下,这样等父亲回来的时候就会看到她亲手为他种出的花朵。
如今想来,原来那是她短暂的生命里最幸福的时光。
后来父亲最后一次出任务。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发现母亲手心里咳出的鲜血了,但是为了不让父亲担心,在父亲面前的母亲生生压了下去。
那时候她还很胆小,甚至和父亲多说几句都会脸红,母亲不让她隐瞒她就真的没有告诉。
母亲在父亲走后将种子种到了父亲送给她的花瓶里,她将对父亲所有的思念都寄托在这盆花种,那个时候身体不好的母亲每天都会拖着沉重的身体去给它浇水,后来母亲真的动不了了被送去了医院,医生们都说母亲活不了多久了,但母亲还是坚持等花盆里的花长大开出花朵,因为那是她与父亲的约定之日。
从种子被种下,几个月的时间里母亲托了很多人打听,也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
几星期后与病魔抗争的母亲终于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天的阳光很好,花盆里洁白晶莹的花瓣在阳光下被折射出动人的光泽,她牵着年幼的妹妹站在母亲的床前,病房里都是水晶兰盛开后幽雅芬芳的香味。
母亲用感受不到任何温度的双手拉着她,对她嘱咐一定要照顾好妹妹,然后看了看阳台上的被阳光照射后变成紫色的花朵,温柔地笑着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走到床边,仔细地将所有的花都摘了下了,一朵一朵的风干,做成了可以保存的标本。
几个月后,她们知道了父亲意外去世的消息。
她们被当作物品被从前和善的亲戚们推来推去。年幼的妹妹也意外走失。
后来的记忆就是军校里暗无天日的练习,不值一提。
再到后来,她逃离了组织,到了十七区,听说那里有妹妹的消息。她在那里待了几个月,但没有得到任何妹妹生活的痕迹。就在她以为就这样结束的时候,基地里的那个傻子却告诉她,他曾见见过邻居家的一个被收养的女孩,跟她的描述很相似,但在末世开始之前,女孩已经随着家人去了十五区投奔亲戚。
她大喜,急切地想要离开,但又谈何容易。她通行的光卡早已作废,要想离开这里,必须要找一个跟她匹配度最高的人,占有她的光卡。
她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的性格很像她的妹妹,她和基地里的几个人外出任务回来的时候发现她躺在了街道上,女孩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物品,甚至没有了呼吸,队里的人都认为她活不了了,她也这样认为,当她也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女孩身上的光卡竟然和她的有了反应,只是因为女孩的生命意识太弱了,声音微弱到似要消失。
她有点失望地回到了基地,没想到几天后她关门的最后一刻,竟然发现那个女孩正在街道上奔跑,一瞬间,她知道,离开十七区的机会来了。
苏渺并没有离开监狱,她只是在安然看不见的地方,当看到她整个人躺到地上时,她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眶很酸涩。
她记得那个夜晚,有双手轻柔的给她盖上了被子,那是她在孤单中唯一得到过的温暖。
安然已经没有了呼吸,苏渺走了过去,看到了她手上的笔记本,手指卡在一页上。
泛黄的字体带着岁月斑驳的痕迹:
3085年4月21日
我回来了,虽然少了一条腿,但我很高兴,哥哥已经没了,但我要照顾我的两个侄女。
我迫不及待见到她们了!
3085年4月23日
一群混蛋!他们把诺诺弄到哪里?!
染染在军校,我已经无能为力了,大哥,你一定要保护好诺诺。
……
苏渺拿起安然手里的日记本,手指快速翻了个页。
在更新的最近的一个日期前停住。
染染带了一个女孩回来,我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我没法阻止她。
她已经被复仇蒙蔽了双眼,我彻底无能为力了。
最近我时长梦见有大哥大嫂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我们多开心幸福啊!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我时长在想,如果当时我早回来几天,染染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
结束了。
她将与她有关的都小心撕了下来,放到了安然的口袋里。
现在的尸体还没有僵硬。
她承认她鲁莽,怯弱,总拿着自己那自认为的善良去附加给别人。
所以她活的很累,又活的无畏。
作者有话要说: 20位小伙伴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