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尘埃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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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谈的吉时是方士选定的。
地点就在户枢城知州府宅。
此地各方势力平衡，不至于为了彼此的力量增减再生事端。
而慕倾更关注的是尽快签署协议，马上推行新的兵马建制，更换兵符，混合编制，构架体系，完成军改。
于当下的局势而言，大统之后的都城定在哪里并不重要，南国与卫国的原统治者给予何等地位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慕倾要把全部的军权牢牢抓在自己的手中。
没有绝对的军事掌控权，那和平协议拟定得再细致周全，也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
知州府宅内，南国皇上、“卫王”、慕倾三方落座，但房间里却摆了四张案桌。
“各位稍安，还有一人，即刻便到。”慕倾说。
南国皇上从未与人平起平坐，原本就心下凄然，如今又要他等人，更是如坐针毡了。
他满腹狐疑地望向“卫王”，却只见“卫王”低头颔首，双眼盯着案桌，好像什么也没听见。
一盏茶喝完，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一个身着铠甲、勇武凶悍的人走了进来。
站在后方的卫熙失声叫了出来：“大哥？”
来人正是卫王大公子，卫焘。
卫焘以军中礼仪向房中几人打过招呼，坐在唯一的空位上。
南国皇上的脸色十分难看，他摸不清慕倾的深浅又不敢发作，只是声色极为不悦地说道：“四人和谈，竟有三位卫姓之人，不知慕倾公子偏私至此，和谈还有何意义啊？莫不如直接吃掉南国岂不省事？”
慕倾神色端方，缓缓开口：“舅父误会了。”
这个称呼一出，几人都愣了瞬间才反应过来慕倾所说的“舅父”是谁。
慕倾对外宣称的身份既然是南国乐祉公主与草原卫王之子，那南国皇上自然是他的舅父了。
如此，倒给在座所有的人都提了个醒儿，抛开职位不谈，如今坐在和谈桌边的几个人，一个是慕倾的舅舅，一个是慕倾的哥哥，一个是慕倾他爹。
那么，即便是瞎子也能看出来，主导整个和谈事件，乃至主导今后各国走势的人究竟是谁？
慕倾环视一周，继续说道：“在下作为继位之人，并不参与此次和谈。而卫焘公子，他的身份也并不代表草原。”
南国皇上倒是一愣：“他不代表草原，那他前来此处意欲何为？”
慕倾微微一笑：“怎么，舅父，您把我们的老邻居给忘了？”
老邻居？
慕倾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问道：“我们惯会坐收渔利的老邻居，昨夜为何不趁着我们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偷袭我们一下，然后狠狠地捞点油水呢？这可不像是他们的所作所为吧？”
南国皇上再次望向“卫王”，可“卫王”仍然在盯着案桌，都能把桌子给盯出两个洞来。
卫焘向慕倾一拱手：“幸不辱命，漠北王被老子赶到了流沙坑里，连同骠骑卫一起死翘翘了，一个也没上来。”
南国皇上也不知是被卫焘的粗鲁惊到了，还是被他的战绩惊到了，瞠目结舌了许久才说出话来：“漠北王素来狡诈，王属骠骑卫战力不凡，怎么会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你剿灭？”
卫焘宽大的手掌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吓人一跳。
“老子卑鄙啊！”卫焘理直气壮地说，“我自从离开草原，就逃到了漠北，一直隐藏在军中，时间久了他们都不防备我，这两天为了配合你们的行动，我在马的饲料里下了龙葵粉，马吃了以后既兴奋又惊恐，再以锣鼓驱赶，当然想让它们去哪就去哪了！”
南国皇上语塞，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所以。”慕倾总结陈词，“卫焘接管漠北，并以此身份参加和谈，各位可有异议？”
南国皇上看着“卫王”的态度，“卫王”只管看着桌子。
卫焘第一个举手：“老子没意见！”
南国皇上气得差点当场蹬腿。
你当然没意见！
慕倾的目光转向“卫王”：“父亲意下如何？”
“卫王”好像被谁捅了一下，猛然抬头看了慕倾一眼，然后拿出玺印，居然直接就在议和书上盖章了。
卫焘当即鼓掌：“还是我们草原人爽气！”说完也在议和书上签章。
云恢手脚极其麻利，捧起议和书双手呈到了南国皇上的面前。
南国皇上骑虎难下。
他与卫王打了大半辈子，深知这位老对手的自负与城府，他料定卫王断然不会答应接受改编，自己去做什么“太上皇”。
他料定和谈必然会崩。
正因如此，当初南国皇上才向慕倾主动示好，打的算盘不过是利用慕倾把卫军赶走，然后再调转枪头对付慕倾罢了。
原本一切都按照这位精于谋算的老皇上的计划一步一步实现着，可是她万万也没想到，走到和谈这一步，居然他们就乖乖签了。
怎么就签了呢？？！！
“舅父。”慕倾目光沉静地看着他，“您若有所犹豫也没关系，我可以带着草原与大漠的力量一起陪同舅父前往皇都，您有的是时间考虑清楚。”
慕倾的声音清淡，毫无波澜，就如同亲人挚友间闲话家常一般，但落在老皇上的耳中，无异于赤.裸.裸的威胁。
如今以慕倾为首的卫姓人，掌握着草原、大漠和南国的半壁江山，想要武力解决争端并非没有可能。
更何况南国全境无人不知慕倾是天命所属的“大统之人”，如果说有谁能够不战而屈人之兵，那非慕倾莫属。
南国老皇上竟不知，他算计来算计去，是不是也把自己连同皇位一起算计进去了。
三方和谈，最后一个玺印沉重地盖在议和书上。
自此，再无卫王，再无南国皇上，两位老人家被尊为南北太上皇，改制皇家宅院安养天年。
接连数日，慕倾与卫焘卫熙，带领云恢、逸逍等人，着能工巧匠赶制兵符，将全部人马封档混改，建立新的层级编制，忙得不可开交。
但云恢时常与慕倾嘀咕，最近三公子的情绪不大好，似乎心事重重。
“卫焘回来了，你说他的心情能好么？”慕倾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而且这最后一役，卫熙也是出了力的，如今卫焘掌管漠北，卫熙却什么也没捞到，就算心生不满也是正常。”
“不满他又不说，就这么自己闷着，累不累啊？”云恢嘟囔着。
慕倾瞪他一眼：“你以为卫熙是你吗？什么都要挂在嘴上？”
云恢撇撇嘴，问道：“公子您说，这大公子如今到底知不知道当初卫熙公子是故意挑唆他谋反的？”
慕倾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知道。”云恢说，“我觉得大公子那个性子，可能根本就没有反思过自己堂堂一个皇长子，怎么就被迫流亡在外了。”
慕倾的嘴角挂起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他们两个人，一个想得太多，一个想得太少，倒还真是互补。”
云恢眨眨眼，没听明白。
慕倾心情好，耐着性子点拨了云恢一下：“以卫熙的心思，就算卫焘不知道，他也会做两手打算，时刻提防着卫焘，这便是‘疑心生暗鬼’，他有着这一层的顾忌，就是对他最好的节制，即便以后我不在，卫焘与他也可以互为掣肘。”
再加上南国，必成三足鼎立之势。
这才是最稳定的局面。
云恢的眉心抽动了一下：“公子，您说‘即便您不在’是什么意思？”
慕倾没有回答，好似放空了一会儿，转而问他：“小诺呢？”
“她啊！”云恢一脸苦笑，“吃呢！跟和婉一起，昨天把东街市的小吃吃完了，今天又去了西街，听说城里有两个富商家的家宴不错，还让我去跟人家讨厨子。”
慕倾：……
倒符合她的风格。
云恢见慕倾没什么吩咐，便拱手告辞，军务上还有好多事要忙。
刚刚走了没两步，慕倾忽然在后面说：“你去找了么？”
“什么？”云恢没听懂，“找什么？”
慕倾：“厨子呀，家宴的厨子。”
云恢：“哦，还没去，这忙死了根本脱不开身。”
慕倾：“你有啥忙的，交给我，你赶紧去给我请厨子！”
云恢：“啊？”
慕倾：“啊什么？赶紧去，晚上必须让小诺吃上！”
云恢不情不愿地去了，临走还在嘟囔：“您这越来越像个昏君了……”
秦小诺下午逛完街回来，还没进门就闻到了诱人的菜香，一路循着气味跟到了厨房。
富商的家厨正带着整个团队在忙碌，各色新鲜果蔬菜品摆满了案台。
“完了完了哇~”秦小诺拉着和婉叫唤，“早知道下午不吃这么多了啊！”
和婉在自己的袖兜里翻了翻，抓出一把小蜜饯，说：“吃点红果干吧。”
秦小诺瞪圆眼睛：“还吃？！”
和婉把蜜饯塞到小诺手里：“这是消食的，吃完饿得快。”
小诺剥了米纸吃了起来，拉起和婉说：“府宅院子大，咱们溜两圈，边走边吃！”
和婉：“啊？不用了吧？为了吃……这么拼么？”
当心长得跟土土一样肥！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尘埃落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