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天生的审神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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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振刀走后，夏未坐在案几边上，抬眼望向窗外连绵的雨幕，烟雨朦胧处远山青黛，尚有盛夏之景。
她遥望群山，似出神一般视线微凝，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布袋子里剩下的木牌子。
“主公，我想，他们会更愿意亲手从您的手中接过呢。”
面容姣若少女，声音甜软的付丧神临走前这般对她讲道，脸上的笑容烂漫又亲昵，却是拒绝了将这些木牌子带走分给其他粟田口刀派成员。
亲手吗？
她突然回想起加州清光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昨日她去开放锻刀室的权限时，门口那些刀剑的神色晦涩又隐带期待，复杂到难以言喻。
“集刀……吗。啊不，并没有什么怨言。”一期一振温和地对她笑着，将仪态刻进了骨子里。
她想，除了他的弟弟们，大约也没有什么事情能牵动他的情绪了。
烟灰发色，一身神父装的青年站在锻刀室的门口，看到她出来，眼神反射性地望向她的身后，等了一会，见到空无一人时怔了怔，然后问她：“您锻的刀呢？”
她看着这振名为压切长谷部的打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神色绷成平常的样子，眼底却是一片难明的沉沉暗色。
“我没有锻刀，只是做了些防具而已。”从袖子里掏出金灿灿的刀装，她将之递给他，嘱咐道，
“给出阵队伍分下去，以后谁的刀装有缺损可以自己过来锻造，资源随意取用，我已经开放了权限。”
下意识接过刀装的付丧神神情有些呆，似是不敢相信：“资源……随我们取用？”
在他的印象当中，审神者对于本丸拥有着绝对的话语权，所有特殊设备，所有矿采资材，都必须由审神者亲自开启使用。
这也是审神者掌控刀剑付丧神的手段之一。
不然本身平庸，不过幸运拥有一些灵力的普通人凭什么能得到名刀名剑的认可，可以作为他们的主人。
即使知道由自己灵力唤醒的刀剑付丧神对自己的初始好感很高，即使知道交付了自己名字的刀剑付丧神为言灵所缚。
但是，潜藏着自卑又自负的人啊，总是不会轻易放手到了手中的权利的。
初尝权利的人，内心的野望与阴暗就会如毒药般蔓延滋长。在这权利的漩涡里迷失自己的大有人在。
可是……
他注视着她，面前的少女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是对着他们随意地点了点头。
心底有些闷，不由自主着，他说道，“您，这么信任我们吗？”
将权利下放，不担心臣下阳奉阴违，不担心会威严受损。
“信任吗？”她听懂了，但是她不在意地笑了笑，“也算吧。”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手入室也一样，受伤的人可以自行去疗伤。”
“诶？”加州清光听到她的话，不知为何心底漫上慌张，他走上前去拉住她的袖子，带了点撒娇的口吻，“可是我想要主人亲手手入嘛，主人~”
“……”她偏了偏头，对上周围或直白或隐晦的眼神，最终缓缓道，“如果你们希望的话。”
“主人真好！”加州清光高兴地抱住了她的手臂，蹭了蹭，明媚的红眸弯起来。
“承蒙您的关照。”水蓝发色的付丧神对着她深深一礼，审神者的形象在他的心中渐渐有了实感，不再是一个空洞的符号。
他注视着被其他刀剑围绕的少女，鎏金色的眼瞳光华初绽，似黑暗消散，黎明破晓，多日以来压在心中的忧虑与紧绷终于散去。
……
思绪回笼，夏未静默了一会后，将手抬起，置于眼前，白皙的手掌心里的纹路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了。
灵力涌动，一层浅浅的蓝色光影覆盖整只手掌，是天空般纯澈干净的颜色，散发着温和的波动。
蓝芒跃动于她纯黑的眼眸中，似蛊惑般轻轻摇曳。
一只在屋檐下避雨的雀鸟被吸引而来，从窗外飞进来直直地撞向夏未手心那团蓝光。
夏未蓦地攒起拳，灵光霎时似烟雾般消散无形。她翻转手腕接住那只莽撞的雀鸟，让它停在上面。
灰黑色的鸟儿扑棱了一下翅膀，茫然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绿豆般的小小眼瞳里散去莫名的狂热，变得灵动起来。
它依旧懵懂，却本能地对面前的人感到亲近，轻踩了两脚后，它低下头轻轻地啄了啄她的手，欢快又清脆地鸣叫了一声。
一只手指屈起轻弹了一下它的脑袋，在它不满地清鸣声中，夏未用衣袖擦了擦它被雨淋湿的羽毛，叹息道，“你好啊，小家伙，下次可不要这么鲁莽了啊。”
雀鸟人性化的绿豆眼睛里有着迷茫，它跳到案几上，歪了歪头，开始梳理自己的羽毛。
夏未拢了拢袖子，也不再说话，窗外雨丝如注，滴答拍打着屋檐，汇成一串串珠帘倾下，一人一雀在雨幕中寂静。
直到云消雨散，天光初晓。
夏未从书中回神，轻推了一下闭目养神的雀鸟，将它托在掌心，起身走至窗前，手虚虚一送，将它放飞。
灰黑色的色泽在明亮的光线下层叠，雀鸟清呖着起飞，又回旋着飞回来，扇动翅膀停在夏未的眼前。
“去吧。”夏未对上它的眼睛，微笑着将它挥远，“不要再接近我了。”
雀鸟又挥舞了两下翅膀，在夏未的目送中越飞越远，直到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在远处。
透亮又暖和的阳光破开云层晕洒下来，点缀在她的脸上，然而她的瞳眸深处，却是浓黑如墨，尽是深邃的无奈和无尽的悲哀。
还有难以抑制的自我厌恶。
“大人。”一个明黄色的娇小身影在她身后显形，轻轻叫唤。
“狐之助？”夏未回首，恢复了平常的神色，看着这只许久不见的狐狸，“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若非必要，这只狐狸绝对不会来找她，怕她怕得不得了。
“千幻大人找您。”狐之助紧张地用爪子搓了搓地面，道，“您见吗？”
夏未眯了眯眼，微微颔首：“见。”
“叮铃——”
狐之助用爪子碰了碰挂在脖子上铃铛，在一阵清亮的声音中，一道透明的光屏被投射在半空之中。
形貌昳丽的女子笑吟吟地出现在光屏正中，依旧是一身宽大的火红的和服，和半扣在头上的赤纹面具。
她打量了夏未两眼，笑道，“真稀奇，我还以为你会抱着你的葫芦在撒酒疯呢。”
“你找我不会只是说这些东西吧。”环抱着手臂，夏未懒散地靠着墙。
“当然不是。”千幻看出了她的不耐，却依旧不慌不忙地挑逗她，“好歹是我将你从狱里捞出来，还找理由给你送了几次资源，你时不时地溜出去我也没追究。”
“你就这么对待我吗？”说着，她假惺惺地用右手捏着衣袖抹了抹眼角，“你过河拆桥，你忘恩负义，嘤。”
夏未静静地看着她表演，直看得她演不下去，将手从脸上移开，恢复了那张怪异的笑脸。
“笑得真丑。”夏未别开了眼眸，作为她恶心她的回报。
“丑吗？”貌美的女子一只手指尖轻抚唇角，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笑得有些恍惚，“我可是跟你……”声音越来越小。
“嗯？”夏未没听清，发出了疑问的气音。
“没什么。”她移开放在唇角的手，轻点脸颊，又恢复了原样，她轻笑，“真的不感谢一下我吗？”
“你想让我做什么？”夏未慢慢地放下手臂，将一只手搭在窗台上，紧紧地盯着她，“别的不论，一期一振那群刀剑，是你引过来的吧。”
你不是早就猜道了吗？还特地去套了狐之助的话。”她睨了一眼缩在角落的狐之助，让它不可抑制地抖了一抖。
夏未沉默了一会，抛弃了无意义的试探，开门见山道，“他们身上原有的灵力运转痕迹规范而有序，经过了系统的训练，是大家族的手笔。”
“你想让我和他们的原主对上。是你的政敌吧。”
千幻单手掩了掩唇，漂亮又妖冶地眼瞳里笑意盈盈，说出了目的，“所以我来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为什么是我？”指节扣紧木质的窗棂，夏未眸色转深，“现在的我，没有什么是值得你惦记的吧。”
“不要太小看自己啊。”千幻轻扯嘴角，第一次敛了笑容，红色的角质在她的脸颊两侧若隐若现，她注视着夏未，眸光似愤恨似喜爱，“你真的没有注意到吗？”
“你可是，天生的审神者啊。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天生的审神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