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氧》墨野扶光

14、第 14 章

　　“谁啊？”杜佳思不解的问。

　　“你不知道吗？”

　　“这次的来客名单都是大佬，倒是有说过，有个重量级别的大佬从国外回来。难道就是他？”

　　玥橙看了看酒杯，又朝门口看去。

　　记者扛着相机闪光灯照的快速的闪着，加上距离有点远，她俩还没看清什么人。

　　等到那人群走动，彻底杜绝外面的记者，玥橙才看清是谁，只是那一眼，她便惊讶的被定在原地。

　　杜佳思也惊讶的呆住。

　　“玥橙，这、这、赫照野？？”

　　摆脱身后的闪光灯，朝这边走来的地毯上，那男人长身玉立，一身黑色西装，清冷又禁欲，脸如刀削，巧夺天工，矜贵带着疏离，眉目间又带一丝冷硬。

　　林坤这时走了过来，疑惑的问，“你们认识这赫总？”

　　杜佳思不知该咋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玥橙，林坤继续说：

　　“这赫总是这次酒会的主要关注对象，听说刚回国，在国外华人街都是相当出名，家族企业在国外做的事风生水起，听说回来彻底继承家族的掌控权，并且要收购这红星集团，是这次酒会上很多大佬想结识的对象。”

　　玥橙看着不远处的赫照野，这个名字，忽远忽近，她从没想过会在这样场合下遇见他。

　　她想过，或许今生会在哪个大街上相遇，又或者从那个同学口中听说他的事迹，但从没想到那日夜思念的相见这么远，突然又变得这么近。

　　玥橙也曾想过一万种再次见到赫照野是该落落大方，还是洒脱，还是歉意，还是高兴，伤心，委婉的跟他打招呼。

　　还是能够轻松愉快的说出那句，

　　“嗨，赫照野，好久不见。”
　　然而，这句话此时此刻，却如鲠在喉，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的出现像如往日一般，成了所有闪光灯的焦点，万人拥簇。记者争相询问着，保安费力的拦着周围的靠过来的人。

　　“请问赫先生对投资的正宇项目抱有什么想法？”
　　“请问对于红星集团的收购是真的吗？”
　　“对下一步有何打算？”

　　没见他回答，玥橙便发现，赫照野面无表情的朝她这边看过来，深邃，淡漠而又隐晦不明。

　　他淡淡的移开目光，像是刚刚只是漫不经心的扫了周围一眼。
　　她不过是包括周围里的一个物什。

　　擦肩而过。

　　她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她，握着酒杯，感觉浑身冰凉，有些微麻。

　　这么多年过去，应该不记得了吧。
　　她转身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上学期间，那最后一次见面，他落寞的背影，像是坠入无尽深渊，满是傲骨被打碎。

　　她感觉鼻子一阵发酸，眼神变得模糊。
　　随后有人不小撞到她，酒杯被撞碎，洒了她一身的衣服上。
　　所有人的目光朝她看来。

　　包括赫照野的目光。

　　她低着头，如坐针毡，万分不自在，拿起一旁的餐巾擦拭，收拾衣服，说了声抱歉，朝洗手间走去。

　　“诶，玥橙等等我。”杜佳思在后面追着说。

　　来到洗手间，玥橙深呼了一口气，她拿着衣服清晰上面的酒渍，但是酒渍就像镶嵌上去了，怎么都擦不干净。

　　杜佳思赶来看着她，“玥橙，你没事吧。”

　　玥橙摇摇头，

　　“没事。”

　　“我不知道今天赫照野会出现。”

　　玥橙无意识的将前额的发别在耳后，“没事啊，他来了又如何。”

　　杜佳思欲言又止，“不过，你也别不自在，你和他都是大学时候的事情了，这都过去多久，早该忘记了。”

　　玥橙洗着手，看着水龙头的水，默不作声，是啊，这都是多久的事情了。

　　既然擦不掉那酒渍，她也没有勉强，只能回去好好洗洗了。

　　“思思，我想回去了。这衣服也需要回去换一下。”

　　杜佳思疑惑的看着她，“橙橙，你该不会是还没放下他吧。”

　　“没有，穿这一身挺尴尬的。”

　　杜佳思点点头，“好吧，我也只是问问，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玥橙默不作声，看着水渍出神。

　　俩人走到外面，服务人员正把车开来，玥橙最后一眼看了会场，低头离开。

　　在回去的路上，杜佳思并没有把她送回去，而是带她去了沿着江边的烧烤店，那里一排全是吃烧烤的，很是热闹。

　　按照她的意思，便是今晚的酒没有喝尽兴，杜佳思多少是了解她的，抱着舍命陪君子，今晚连肥都不减了，陪她喝了不少酒。

　　说是喝酒，玥橙并没喝多少，只有喝了一点啤酒，但吹着晚风，听着思思不停的碎碎念，还有各种吐槽和趣事，她觉得很是舒服。

　　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她带着一丝醉意，将外套扔向沙发，整个人扑在床上，柔软的舒适度，让她发出享受的叹息。

　　她闭着眼睛，脸埋在枕头里，脑海里想到赫照野的脸，棱角分明，光彩依旧，褪去校服变成西装革履。

　　这么多年没见，真的变了啊。

　　他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她突然想起第一次遇见赫照野。

　　那是在高一刚分班没多久，那时候她比较胖，因为受父母总是打架的影响，她不知何时患有暴饮暴食的习惯，好像除了吃能让自己有安全感，别的都充满了悲伤和无力感。

　　那时候她是整个班级有名的小胖子，她知道不好，但是控制不住，当父母打架谩骂她的时候，她都忍不住。

　　那时候她也曾没想过，瘦下来是多么好看。

　　每次从班级的后门走都会遭到后排男生的嘲笑，所以她能尽量不从后门走，但即便路过也都会遭到同学的偷笑。

　　那时候她160高，体重一百三十多斤，走到哪里都埋着头。胖子和打架，一个名词一个动词，她都不想看到听到。

　　有一次，她因为错过最后一班公交车，上学迟到。来的时候上课铃已经打响，她赶到时看见老师都从办公室出来赶往教室了。

　　她慌慌张张爬着楼梯，隐隐约约看到教室门口走廊似乎有个人站着，松松垮垮的背着书包，半倚在扶栏上，高挑清瘦，带着一丝闲散不羁。

　　而她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但快迟到了，她没心思看，只想着赶回教室。从后门会最快回到教室，但是她有些犹豫，因为从后门走，后排那几个爱挑事的男生，一定会嘲笑她的。

　　可和迟到比起来，她选择不被快要赶过来的老师撞头抓包。

　　只是她才刚埋头走到倒数第二排，她就感觉到有人嘲笑的看着她，还有人伸脚绊了她一脚，猝不及防，她摔在地上，周围传来嘲笑声。

　　而此刻，她只感受到膝盖传来钻心的疼痛，这些同学总爱逗弄她，别的同学笑着看热闹。

　　她咬着牙，没时间管疼痛，只能捂着膝盖站起来。

　　然而就在此时，有两本书飞到她的面前，她吓了一跳，刚刚故意绊她的同学陈子宇捂着头站起来，

　　“我靠。你他妈的谁啊，居然砸我。”

　　声音之大，全班同学全部都看了过来。
　　玥橙转身看去，便看到刚刚绊她的同学被书砸了。砸他的人正是刚刚站在走廊上的少年，他站在陈子宇面前，长身鹤立，穿着白色短袖，书包松松垮垮随意搭在肩上，五官俊朗金贵，表情很淡，看着有些难以接近。

　　“砸你怎么了。”他声音清淡，带着一丝慵懒恣意。

　　陈子宇气不过，在那么多同学面前当中揍他，让他下不来台，他想冲上去回击。便看见刚刚砸他的那个少年，直接一脚将他踹回凳子上。

　　随后陈子宇的头便被按在桌子上，手腕被困在背后，陈子宇挣扎说：

　　“你到底想干嘛？”

　　那少年摁着陈飞宇的头说：

　　“道歉。”

　　陈子宇动弹不得，周围的人吓得不敢出声，那少年又用力将他的手往上掰，陈子宇痛的嗷嗷叫。

　　“我又没惹你，凭什么道歉。”

　　他拍了下陈子宇的脑袋，眼神示意玥橙，“不是对我，是对她。”

　　陈子宇看着玥橙痛的嗷嗷叫，

　　所有同学都看向玥橙，玥橙也是第一次手足无措，第一次有人大庭广众下为她鸣不平，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场景和那少年。

　　她努力的回忆，并不记得自己相识的人中，有这号人物。

　　陈子宇看着她说：“对不起。”

　　听到道歉后，那少年才松开手。

　　“以后再欺负人，见一次打一次。”他声音凉薄，却掷地有声。

　　陈子宇揉着胳膊不敢说话。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这时班主任来到教室，她拿着书本站在后门看着面前的一切。

　　班主任是个中年妇女，平时对他们的起哄，或者学习下降臭骂也是毫不惜力。

　　陈子宇见老师过来，红着脖子说：“班主任，这是哪个班的，他来我们班闹事。”

　　班主任来到他们的身边，左右看看，“谁来解释下这是什么情况。”她的目光看向班长，班长是个女生站出来说，

　　“刚刚陈子宇把玥橙故意绊倒了，这位同学让陈子宇道歉。”

　　其他人都点点头，班主任气得看向陈子宇，

　　“看看你这期的成绩，年纪排名倒数，你还有脸惹其他同学，给我道歉。”

　　陈子宇蔫蔫的，他再次当着所有同学的面向玥橙低头道歉，

　　“对不起。”

　　周围的同学闷笑出声。

　　玥橙浅浅的点了头，

　　班主任看着他说：“今天写八百字检讨，明天拿给我看。”

　　“班主任，我……”

　　“你要是再敢顶嘴，就把你八百字检讨在班会上念一遍。”

　　陈子宇讪讪的坐回位子上，

　　班主任：“好了，都坐好了。”

　　玥橙这时才回过神，腿上还有些疼，她回到位置上，将书包放回位子，拿出手中的书，侧眼看刚刚帮她的那名少年。

　　而刚刚帮她的少年也被班主任请上了讲台，班主任笑着介绍说：

　　“同学们，这是我们新转来的同学，大家要好好相处，一起进步。”

　　说完这些，班主任喜上眉梢，笑容都咧到耳后根去，一般班主任能笑成这样，大抵都是因为遇到了分数高，学习好，学习非常好，学习好到起飞的学生。

　　班主任异常友好的说：“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

　　那少年，目光慵懒恣意，又带着淡淡的倦意和冷淡，只是简短的三个字。

　　“赫照野。”

　　这名字一出，底下的同学惊呼，纷纷讨论。

　　“原来他就是赫照野啊，早就听说过他，听闻他是这届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冠军，也是省初升高市第一。”

　　“这是学霸啊。”

　　“听说他妈妈是钢琴家，爸爸是某一方的富商，超级有钱。”

　　“他怎么会转学来我们班，不是说要转到一班吗，那里不比我们差。”

　　“谁知道呢。”

　　玥橙没有听她们说什么，只记得他说完的这三个字，赫照野，像是黑夜擦出的烟火，渺小又带着炽热的亮光，她心泛起涟漪，有种莫名的跳动在身体里游荡。

　　因为她坐靠窗的第四排，赫照野恰巧被安排在她的身后的座位上。她不安的拿着笔在纸上乱画着。

　　玥橙转头看向他，抿了抿唇，想说句谢谢，好像也不是时机。

　　想到做到他的前排，只是觉得以后能说谢谢的机会应该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