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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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山羊小姐蹭了蹭白色呢子面料的西装裤，它难耐的发出咩咩的叫声，以期得到主人的投喂。如果遵循以前的生物钟，它早就被那些散发着油墨味的纸张喂得饱饱的，但今天很奇怪，无论怎么叫唤，饲养员都无动于衷。
因为在它视线看不见的地方，它的主人正在用一块绒布仔细的擦拭着躺在手心里的怀表。
细细的黄金链子，考究的金质雕花外壳和镶着宝石的指针，以及使用特殊的烤瓷技法被镶嵌在怀表内壳的一张小小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黑发碧眼，顾盼生姿，温婉多情，像极了在夏日枝头绽放的五月玫瑰。
她坐在花园的秋千椅上，膝上抱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儿。
女孩儿懵懵懂懂的，她没有看镜头，仿佛也不太乖，只是自顾自的揪着兔子玩偶的长耳朵，露出小半张侧脸和一个柔软的发顶。
阿格莱亚小时候特别不安分，她喜欢在房子里到处乱窜，爬到桌子底下，钻进壁炉里，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要不然就是跑到花园里去祸害那些花儿，为了不伤到这个小调皮蛋，绿蒂将栽在窗台下生着尖刺的红玫瑰全部移走了，那是他们新婚的时候夫妇二人一起播种的，寄寓着他们对爱情、对未来生活的美好憧憬。
虽然偶尔也会觉得惋惜，但他们已经收获人生最甜美的果实，似乎也并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了。
战国很喜欢这张照片，这么多年一直藏在怀表里，他一点一点的擦过她的眉眼，照片里的人依旧年轻美丽，而他已经衰老，身体虽然健康，但心已经随着她的长眠而逐渐枯萎。
绿蒂是个脾气特别好的人，就算他错过她的生日，错过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就连她生产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紧急任务，也没有陪在她身边。
她虽然失落，但从来不生气，她很体谅他这个做丈夫的难处。
当他结束任务赶回到她的身边，她总是会捧住他饱含愧疚的脸，在他因干涸而开裂的嘴唇上印上一个亲吻，“只要你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道歉都好。”
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妻子，他却是世界上最不称职的丈夫，结缡数年，陪在她和孩子身边的日子寥寥可数，他不后悔娶了今生最爱的女人做妻子，但是他不知道在弥留之际绿蒂会不会后悔嫁给他。
阿格莱亚说，温斯特家族的人从不会后悔自己所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
真的吗？
他这些年时常会想，如果当年没有成为他的妻子，此时的绿蒂应该还在故乡的岛上，可能嫁给父亲精心挑选过的年轻人，过着平淡而简单的生活，安稳的度过自己的一生。
战国瘫在椅子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摘下眼镜，捂住自己酸涩发胀的眼睛，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压得他都喘不过气来了。
但正如阿格莱亚的发问，“你是在否定波鲁萨利诺，还是在否定当年的自己？”
他想，二者兼而有之。
他是真的觉得这两人不合适。
波鲁萨利诺心思深沉、诡谲难测，年少时经常出入花街酒寮，风评极差。虽然这些年安分了不少，但是在避无可避的日常应酬里总能听到一些关于他的风言风语，而阿格莱亚在感情上迟钝的很，你不将话给她挑明，她永远不会明白那些藏起来的深意，这么多年估计都是被某人牵着鼻子走。
现在他们情长意浓，可是以后呢？
如果有朝一日~他们感情走向破裂，阿格莱亚一定会遍体鳞伤，痛不欲生。在关于阿格莱亚的事情上，他总是不吝于考虑到最坏的结果。
可不知阿格莱亚究竟是被灌了什么迷~魂~药，非要嫁给这个混蛋。如果绿蒂还活着，一定能劝服阿格莱亚改变心意。
另一方面，海军将领这个职业可能和家庭天生犯冲。
泽法的妻儿皆命丧海贼之手，如今孤家寡人。卡普的儿子多拉格站在了海军的对立面，他日难免父子相争。他的妻子抱病早逝，长子壮年牺牲，女儿虽然在身边却感觉离的很远。
他不想阿格莱亚重蹈他们的覆辙，他希望阿格莱亚平安顺遂的度过她的一生。
可这个孩子和绿蒂一样执拗，就像当初绿蒂不顾父亲的阻挠执意嫁给他，远离故土和唯一的亲人，在马林弗德度过了她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
他很难预料阿格莱亚最后为了能够顺从心意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他已接受过一次又一次的死别，在有限的生命里他不愿意再经历生离。
将表壳合上，放在西装的内侧口袋里，冰冷的金属外壳很快因为他的体温变得温热，他是无法拒绝阿格莱亚的，这天底下哪有做父亲能真正能赢过自己孩子的？
有时候他是真的羡慕卡普的洒脱。
打开左边第二个抽屉，压在封起来档案袋上的，是两份结婚申请表。
战国拧开笔盖，在批准一栏上缓慢而慎重的签下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力透纸背。
如果波鲁萨利诺敢做出什么对不起阿格莱亚的事情，他一定，一定会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保证，绝对不会是揍一顿这么简单，笔尖用力划破纸张，狠狠磕在坚硬的原木桌面上，黑色的墨水从坏掉的笔尖流出来，弄脏了他的衣袖。
盖上印章之后，他立刻让文书官将这东西封档保存，否则他一定会忍不住将这两张纸撕成粉碎。
等波鲁萨利诺伤好之后，再揍一顿吧，省得他一肚子花花肠子没处使！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第 15 章
